少爷他羸弱多病 第2章 李婶子透露梁家消息

江叶一听这话，瞬间起身，她不是没听说姑娘及笄便要出嫁，只是这事也太过仓促，自己都没好好思量，忽然间想起之前那张老夫人为何如此和气，还次次给她赏钱，原来是心里惦记着这事。

江天明心中一紧，知道女儿定是不愿。

江叶说道：“我见过那张穆。”

是在去年立春的时候，她一进老夫人的后院，就看见一男子坐在老夫人跟前说说笑笑，她上前跪下，那男子瞟了她一眼，眼神就再没移开，那一副痴迷之相令江叶心中略带反感，碍于老夫人在场，她不敢表现出什么。

在老夫人引荐下，二人也算是认识了。

江天明道：“他家住在京上，是经营茶叶的，爹一直想把你嫁给书香门第，哪怕穷苦些，可你娘说了，穷苦就要受一辈子的罪，还不如找个家底富裕的当一辈子少奶奶，爹左思右想，也觉着你娘说得在理，那张家再不济，也是京中的人，手头定是要比我们宽裕多。”

江叶重新坐下，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爹说得对，而她确实也该嫁人了，可是，可是就是难受，说不上来的难受。

抬眼间，她也泪流满面。

江天明见女儿如此，一时手足无措。

刘丹花听到江叶哭，几步抢进门来，拉过江叶高声道：“妮子要是不愿，就由着她去，咱们家还少得了她吃穿不成？何必让她一人远远的去那京中，谁知道那小子是个什么来头，什么脾性，她受了委屈，遭了罪，和谁说去？我就算养她一辈子，也不能把她送到那么远的地界。”

江天明道：“丹花，你之前不是说了让她当有钱人的少奶奶，不想让她受苦？怎么突然间又变了主意？难道你真的要养她一辈子？不论她怎么想，街坊谁不看咱们家笑话。”

刘丹花顿时哑口无言，她之前却是这么想的，可云景县有钱的人家有几处？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让江叶给人家去做小，还不如杀了她，她紧紧攥着女儿的手，手心出了汗，却没什么可再辩驳。

江叶听娘这一说，心里倒是冷静了不少。

“娘，提亲的只有他们一家吗？”

刘丹花点点头。“冲着他和县令家的关系，他定的人，谁还敢再来上门？”

说话间，后门打开，江叶的奶奶扶着门框缓慢踱进来，江天明赶忙起身上前搀扶。

“在后边就听见你们两口子闹腾了，这是什么大事，还值得一吵？家里就这一个丫头，难道真就不嫁人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过得好是她的福气，过不好就是她的命数。”

刘丹花闻言又是低声啜泣。

江天明把老太太搀扶到凳子上，也是坐下唉声叹气。

这时，江叶说道：“我愿意，爹你说得对，京上的生活指不定有多好，到时候我有了钱，把你们都接过去，咱们一家人待在一处，你们还怕我受什么委屈吗？”

刘丹花一愣，抹了抹泪，江天明的脸上也舒展不少。

话是这么说，屋子里谁也再开不了口，仿佛婚事不是喜事，却是生死离别的大事一样沉重。

李婶子走到半路，越想越难受，这县里边，就江家铺子的东西做的好看，好吃，拿着体面些，现在空着两只手回去，怎么和儿子交代，她在原地踌躇半响，心下思索，再去江家试试，万一.......

她把手往袖筒里一塞，快步绕过巷子又走了回来。

手搭上门，又放下，反反复复几次，才下定决心敲了敲。

江家人都在沉浸在女儿要出嫁的悲伤氛围中，刘丹花早就把门上了栓打烊了，听见有人敲门，不耐烦地喊道：“没糕了，明日再来吧。”

敲门声还是不停歇，江叶走到外屋，拉开门栓一看，竟是李婶子，江叶杵着脑袋怕她看出自己哭过，勉强笑道：“婶子，今日里做的糕点不多了，恐怕不够，明日你再来买吧。”

她正要关门，李家媳妇把手往缝隙一伸，抵住门板。

“好妮子，跟你娘说一声，赊给婶子两包，婶子实在也是没办法，这......”她脸不知道是因为赊账憋得还是外面天气冷冻的，红通通的很不自在。

江叶回道：“那我去叫我娘来。”她转身就和她娘碰了个正面。

刘丹花也不知是转性了，还是怎么，把李家媳妇迎进来，不声不响地包着糕点。

李家媳妇面上很是难为情，就把心里话一股脑的都说了。

“丹花，也不怕你笑话，你知道我家那孽障东西，天天不干正事，这不正巧梁家主子要回老宅来，我那外甥说宅子里缺人手，我寻思着让他进去谋个差事，你说这空着手横竖不好看这才.....钱过了年卖完粮食指定给你结清楚，这次定不会赖账。”

刘丹花的心思全在女儿身上，茫然地点点头，把绳子一扎递给她。

江天明探出身来，“你家要是紧张，也不必着急还，都邻里乡亲，还差你那几个钱过日子吗？”

刘丹花听罢，狠狠瞪了眼江天明，江天明缩回身，不再言语。

而江叶听到梁家主子有人回老宅，她心中一喜，忙拉着正要走的李婶子问：“只缺男的？女的要不要？”

刘丹花一把扯过她，喝道：“怎么你要给人家当小老婆去？”

李家媳妇见江叶对这事有兴趣，她又开始卖弄起来。

“要，怎么不要？据我外甥说，是那梁家大房里的少爷回来，那少爷天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怎么就不用人伺候了？妮儿你要是想去，婶子给你去说，那里边一个月的月钱都顶咱辛苦一年了。”

江叶越听越是两眼放光，根本听不见娘在身边说什么，抓着李家媳妇又是一顿问。

李家媳妇亏了江家，也不好意思瞒着，就把梁家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管事的选进去，那少爷也是要挑拣的，至于最后能不能留下，那就难说了。

江叶心想，她这么勤快，啥活都能干，怎么会选不中？去梁宅，离得家里又近，又能贴补爹娘，多好的差事。

等李家媳妇一走，她就把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江天明脸色一凛。

“你去当丫头倒是没什么，只是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年纪大了怎么找婆家？”

江叶道：“女的就必须找男的才能活吗？我每个月赚的月钱也够养活我自己了，等我老了，就找个地方自己死了去，我并不觉着嫁人就能有多好。”

江叶是第一次顶撞爹，话没收住，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她爹到还没说什么，她奶奶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问：“这是什么混账话？你见谁家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别人还以为你身上有什么毛病，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江叶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奶奶，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她就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

她没理奶奶，语气坚定道：“爹，娘，我心意定了，倘若我进不了梁家老宅，我就嫁给那张穆，要是能进去，我这辈子也不出来。”

江天明看看母亲，又看看妻子，他也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嫁那么远，正想答应。

没想到，江叶她娘开口说道：“妮，娘知道你不愿意离家远，可是就像你奶奶说得，还真能一辈子不嫁人？你老了哪来的倚靠？”

江叶望了眼娘，低头说道：“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辈子待在娘和爹的身边，我要伺候爹娘一辈子，要是我走了，谁来帮娘干活。”她说着说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

刘丹花看到女儿这么心疼自己，也是感动到不行，母女俩抱着一顿哭，江天明听烦了，应了这事，说是让江叶先去试试，选不上就回来嫁人，反正也不耽误。

江叶奶奶眼睛都要冒火了，这俩夫妻一直惯着闺女，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还如此胡闹，罢了罢了，她老了不中用了，谁也不会听她的，她一气之下起身，哆嗦着要走。

江天明要去搀扶她，被她一把推开。“老婆子还没到那个地步，真是无法无天了，无法无天了。”她开了门一步步走回后屋，自己生闷气去了。

此刻江叶心里才是最高兴的，她说得话和心中的想法一模一样，她不想嫁人，不想当别人的媳妇，只想自己养自己，她只叹自己是个女子，要是个男的，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总不至于让别人再小看了爹娘。

第二日，一大早起了蒙蒙雾气，清清凉凉，江叶深吸一口，感觉全身精神百倍，没了昨日那颓废之气。

远处梁家老宅的屋瓦上也落了一层淡淡的粉白，她之前因为送糕点，经常路过那里，而如今，说不准过段日子自己就是那里面的人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喜悦。

吃了早饭，她偷偷拿了昨日从秋兰那买的鸡蛋，还有三包藕子糕，悄悄摸摸地往李家走去。

晨曦初露，她在霞光中脚步轻快，绕过两条街，钻进李家所在的巷子中，到了门前，忙低头整理下自己的头发，拍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敲了几下门，喊道：“婶子，你在家吗？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