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一笑入江湖 第14章 莫千寻

墨寻醒的时候只觉得没了筋脉上的禁制，浑身神清气爽。她还未睁眼，就感觉到旁边有一道强烈的视线。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萧瑟，一想到他板着脸的样子，墨寻打算继续睡会儿。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但单听声音幽静闲然，想也知道他们三人找到一个暂避的地方，暗河暂时还不是问题。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雷无桀的声音，“萧瑟，都三日了，你要不去睡会儿？我来守着。”

“……”

“哎呀！华锦小神医都说没事了。”

墨寻只抓住了两个字便又陷入了黑暗，华锦……

又是一日，墨寻一睁眼就看到了两颗玻璃珠般大的眼珠子，惊得她猛地坐了起来，和那人撞在了一起。

“雷无桀，你有病啊！”墨寻摸着自己的额头。

额头被撞得通红的雷无桀却是像主人回家的小狗，眼睛亮晶晶的，站了起来：“墨寻你醒了！我这就去告诉萧瑟！”

“哎！”墨寻伸出手，可那人早就一溜烟冲开房门远去了。

完了，完了，完了。墨寻立刻低头找鞋，能躲一时是一时！她刚走进院子，就见司空千落抱着几件衣服，见了她也是脸上惊喜。

“千寻！”她迎了上来。

千寻？墨寻脚步一顿，随即明白过来，怕是萧瑟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们，也是，奈何出鞘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墨寻转了一圈，避开了千落的怀抱，忙道：“千落，生死攸关之际，等等与你解释。”

司空千落看着朝院门狂奔的人皱了皱眉：“怎么感觉……傻了？”

可墨寻刚行至门口，那扇大门就被气势汹汹的一脚踹了开来，她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青色，就转身就跑，怎么来得这么快！

没了禁制轻功用起来都顺手了不少，她一下就跳到了房顶上，目及之处皆是树林，他们这是进了个什么山谷？

“下来。”下面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命令。

傻子才下去！

雷无桀插着腰抬头问：“墨寻，你怎么一见我们就跑啊？”

“下来。”萧瑟又是一声。

墨寻见他手里拎的不是棍子，而是自己那柄奈何剑，转身就想走，她得找个地方想想怎么说。

见她又要走，萧瑟维持的最后那点理智也崩断了，脚上一动，踏云步运到极致，将人半空中截了下来。

刚落地，墨寻还在想着为什么明明自己功力恢复了，还是快不过他的踏云步，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吼，“你还运功！”

好了，这下墨寻最后的那点侥幸也消失得荡然无存，她睡梦中听到的那个名字确实是华锦，药王谷辛百草的弟子，在那兵荒马乱的几日里，她们是见过面的，华锦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的。

而且，看萧瑟的样子……恐怕现在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了。

萧瑟抱着她单薄的身体，紧绷的身体终于松了下来，天知道这几天他就怕她就这么一睡不起了。

四日前

萧瑟一行人闯进了剑心冢，被暗河追了一路的人总是算是松了一口气。雷无桀回了外公家，一声招呼把冢内的人都叫来了。

只有萧瑟一人抱着墨寻心急万分，她越烧越烫，脸色越来越白，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萧瑟！有救了！”雷无桀带着一个小姑娘冲了过来，“药王传人在这！”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我的病人呢？”稚嫩的童声挤开了众人。

华锦见了被抱在怀里的人，惊呼：“怎么是你？”

正把人往床上放的萧瑟一顿，问：“你们见过？”

华锦把守在床边的人挤开，没好气道：“不止我和她见过，我和你也见过，不过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师父给你医治的时候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说着她把上了墨寻的脉。

萧瑟被挤到了床尾，看着双目紧闭的人，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那日果然是她把自己和师父救到了药王谷。

他的声音发抖：“她……怎么样？”

先前的笃定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再怎么告诉自己，脉相平滑有力死不了，可她被血浸湿的衣衫和苍白的脸庞不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他甚至算起了时日，一遍遍告诉自己，今年不过是明德二十年，离那二十五年之期……还有时间。

“原来是这样……”华锦缓缓地收回了手，站了起来。

“诶，小神医，你怎么不治了？”雷无桀瞪大了眼睛，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床上的人。

司空千落眼睛一红，蹲在床边牵起了墨寻的手。

萧瑟双眸震颤，忍不住上前一步，“她怎么样？”

“死不了。”华锦拍拍手，“也治不了。”

可偏偏这时，床上连着两日都没有声响的人突然又咳出一口血来，血点渐在司空千落的身上，她动也不敢动，颤颤喊着：“萧瑟……”

见三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华锦解释道：“啊呀，没事的，只是看着吓人。她这是在冲破筋脉上的禁制，这些血都是淤血，到时候吃点补血的就行。她身体发热也是因为内力与禁制冲突，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若是在她第一次冲破禁制的时候来找我，说不定我还能将禁制重新封起来，可现在禁制被她自己冲得七零八落的，只能等个几天，淤血排完了，自然就醒了。”

“什么叫第一次冲破禁制的时候？”雷无桀问。

萧瑟想起她在遇见苏昌离后的古怪，只想把人从床上揪起来揍一顿。分明那时候就已经……

“你们不知道？”华锦问，“应是一次不大的内力波动，她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交手？”

司空千落抹掉了脸上夹着血的泪，“我们在九霄城遇见了千面鬼，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她为了救我和苏昌离对了一剑。”雷无桀呆呆地说，“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我怎么没发现呢？我还真的以为是我重，所以她才……”

“闭嘴！”萧瑟骂道。

华锦点头，“那便是了，应是那一剑松动了禁制。”

“禁制何来？”萧瑟只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在他面前时零碎的线索，可他就是怎么都拼凑不起来。

“这件事还是让她醒了自己告诉你们吧。”华锦摇头。

萧瑟动了，他上前一步，走到了小神医面前，问：“你可知我是谁？”

“自然是知道的。”华锦点头。

“那你便知道我的师父是谁，知道他搜集情报的能力，你若是不告诉我，哪怕是四年前的事，我也能查到。”

萧瑟是在唬人，没错，他的师父是百晓堂堂主，能搜集到天下情报，只要是他想知道的，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可偏偏和那件事相关的，师父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告诉他的。

可是华锦不知道这些，她皱起了眉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小神医，你就说吧。”司空千落也央求道。

雷无桀跟着点头。

他们毫不知情地和墨寻走了一路，才让她落到如今的地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华锦看着三人如炬的目光，妥协道：“行吧行吧。”

她少年老成地甩了甩袖子，坐在桌边回忆起来：“那时候我还小，医术没有现在厉害，只能在师父边上看着。师父说此人是西南莫家最后一脉，莫家人先天与常人不同，能修那人剑合一的功法，其中奥秘藏于他们的脉络中。”

“世人皆有两脉，生力栖于显脉，内力聚于隐脉，”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萧瑟，又继续道，“两脉各管各的，少了一脉，不是武功尽失，就是死的不能再死。可莫家人的两脉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三人听得云里雾里，就连萧瑟也皱起了眉头，他只知道莫家人异于常人，却从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他知道千寻不喜别人特殊对待她，他便不问，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她来药王谷的时候，整个人都向外散着内力，差点没把我们的祖训碑震碎。”华锦说，“师父说她是用了什么秘术，才能短时间内达到如此强的功力。”

“代价就是隐显相融，从此运功耗的不只是内力，还有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