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等在西风巷 第14章 第 14 章

后来，林未晚在西风巷度过了一段非常平静快乐的时光。

“大花臂”和几个小弟因涉及其他违法行为，数罪并罚被判了刑。

其中，“大花臂”和“红毛”刑期最长，据说要蹲两年多监狱才能出来。

而林未晚父亲这边也传来好消息，在严密侦查下，由于证据不足，他最后被无罪释放，只需配合后续调查。

林爸爸想把林未晚接回原来的学校，她对着电话支吾半天，推拒说等这学期结束再说，之后转学的事就此搁浅。

在西风巷生活的小半年，她竟有些习惯并喜欢上了这里。

与此同时，她跟季西野的关系也日渐亲厚，自然而然生出了舍不得。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林未晚的生日是12月21日，射手座的最后一天。

在西风巷下完两场大雪的冬天，她和季西野再也不能在庭院的石桌上写作业，只能在天气晴好的周末午后出来晒晒太阳。

林未晚没太在意生日，也没想到季西野能记得，她站在屋檐下，抱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花茶，看季西野在雪地上洒玉米粒逗麻雀玩儿：“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也不是想跟季西野客气，只是着实没什么缺少的，现在的日常主打就是学习，然后跟季西野他们玩，日子过得平淡又顺遂。

季西野洒完手里最后一撮玉米粒，手掌抻着腿站起来，顺便扯了扯毛衫上的褶子，模样像是很苦恼：“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你来西风巷的第一个生日，不得留下些难忘的回忆。”

当时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没有太多世俗的追求和**，总是那么容易开心满足，只要是在乎的人送的，一片叶子、一本书、一首歌都有特殊的意义。

林未晚生日那天是一个周五，第二天周末，当天晚上并不着急写作业。

她和往常无事的晚上一样，跟着季西野去剧场看演出。

这次，季西野还在剧中客串了一个小人物，登台时间没有几分钟，可一出来还是让人眼前一亮，无他，实在是太高挑耀眼。

跟剧中他扮演的顶流大明星完美匹配，自带闪闪星光。

林未晚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将聚光灯下的他看得仔细，举手投足，细腻表情，每一丝都恰到好处。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抛开自己对季西野的滤镜，实事求是，他是天生活在聚光灯下的演员。

外在条件、表演天赋、坚韧心性他一样不缺，因着表演世家的背景，他又有很多登台机会，日积月累，成为明日新星指日可待。

林未晚为他骄傲自豪，也想陪他走很远的路。

私下里，她一直在跟剧团的编剧老师学习，写故事，编剧本，虽然距离专业水平还差得远，但每一丝努力都有明确的方向。

演出结束后，演员们接连谢幕两次，底下的观众朋友还意犹未尽，久久不肯离去。

在台上的灯光骤然熄灭、人们来不及惊叹，一束垂直的光圈从屋顶泻下，将拎着一把吉他独自返场的季西野笼在其中，明暗相隔，周遭瞬间就安静了。

他坐在高脚凳上，神色松弛愉悦，抬手拨弄清冽的琴弦，笑容也随之荡然开来。

嘴角扬起的浅笑，含蓄、温柔、赧然……又欲说还休。

他看不太清昏暗里观众席上的观众，但眼神投去的方向却似乎准确锁定着目标。

林未晚感谢自己被夜色笼罩，热意难消的脸颊才没暴露在外，只是心跳依然如鼓雷动，她有强烈的直觉，季西野接下来的举动全是为了她。

“大家好，我是季西野。”

他抬手调整好面前话筒架的高度，清冽干净的声音伴着低微的混响传来，一下下收紧人的心脏，“非常感谢大家前来观看我们的演出，接下来想耽误大家几分钟的宝贵时间，为我的，朋友，献上一首歌。”

话音刚落，起哄声便此起彼伏。

本来大家都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中不肯离去，现下有免费的歌唱表演，众人当然乐于捧场。

“今天是她的十七岁生日。林未晚，生日快乐！”

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挑，仓促中带着几不可见的悸动，台下顿时掌声四起，将季西野那点难得的赧然击退。

他微微甩了甩头，顷刻投入专注的表演中，手里拨弄的音符像挥洒的魔力，把人轰隆卷入巨大的感动与幸福中。

虽然现场没几个人认识她林未晚，但她无疑是此刻季西野眼里唯一的主角。

他的每一句清唱，都像是对她的私语：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地开吧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桠

谁能够代替你呐

趁年轻尽情的爱吧

最最亲爱的人啊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一个人一生中难得有几个高光时刻，而此时就是她回忆里永远无法越过的山丘。

那种强烈的幸福感几乎让人眩晕，比做梦还梦幻，听到最后让人感动想哭。

季西野就像携风带雨的闪电，以她无法招架又猝不及防的形式惊艳了风轻云淡的青春，到最后成为她的“曾经沧海”，其他人只能成为他的比较。

后来林未晚一直在想，如果人没有经历过那种轰轰烈烈的心动，可能一生反而安稳顺遂，不会在失去后郁郁寡欢、耿耿于怀很多年。

那天开始，她和季西野传起了“绯闻”，尤其是剧场里的工作人员，见到她都要调侃几句“季西野的小女朋友”。

当然，大家多半没有当真，只是觉得年轻人容易害羞好玩，尤其看他们脸红的窘样，总会忍不住想笑。

年轻可真好，一切都那么新鲜。

观众散场后，林未晚抱着提前买好的花去后台看季西野。

因为今天演的是明星，妆造画得很精致，林未晚过去时他刚卸好妆，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朝旁边的试衣间指了指：“我，我先换衣服？”

“好。”

因为季西野刚才的献唱，林未晚整颗心都还悸动不已，她平时明明属于波澜不惊的性子，如今却动不动就紧张。

其实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季西野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坦然。

今天的献唱倒不是心血来潮，是提前计划好的。

为此他在没人的地方演练了好几遍这首歌。

他登台经验丰富，很少怯场，而今天又好像回到了初次上台时，心情甚至比那时候更微妙，那种满涨的期待和急切实在难以形容。

“今天是你生日，你还要送我花。”

季西野换回常服，开心接过那一捧“星河璀璨”，香槟玫瑰夹杂着向日葵，不热烈却很耀眼。

林未晚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着跟他打趣：“你不也送了我阅读器吗？礼尚往来喽！”

人和人的亲密有时真说不出缘由，茫茫人海那么多芸芸众生，而总有一个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或许辨别的出他的特别之处，又或者他的出现就是一场期待已久的和风细雨，无声之间一切水到渠成。

“元旦演出的剧本我改好了，晚点拿给你看。”

林未晚感觉自己可操心了，尤其是关于季西野的事儿。

她好像就看不得他着急，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总想赶在他前面解决。

学校元旦文艺汇演，季西野代表他们年级策划组织了舞台剧演出，学校的表演虽然没那么复杂，但好歹也是一场演出。

之前，剧场的编剧老师答应帮忙给他们完善剧本，后来因为年底演出任务重，不得不搁浅了。

就这样，完善改编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告奋勇的林未晚身上。

季西野知道她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学什么都快，但看到她对自己总是这么上心，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管外人怎么评价他的“不务正业”，林未晚总会站在他这一边，助他排除阻碍，替他补习功课，帮他完善剧本。

她什么都没有说，却每一步都在共进退。

“谢谢。”

千言万语堵在季西野心口，最终化作简薄的谢意，林未晚不觉什么，仿佛是举手投足那么理所应当。

“别动。”

她跟季西野距离近，他微微低着头，眼睫上那一根细小的白色毛绒很乍眼。

林未晚不提醒还好，她一说季西野顿觉内眼睑有些摩擦感，他不舒服地用力眨了眨眼，试图将异物挤出去。

林未晚看他难受，抬手阻止了他想要揉眼睛的动作，主动帮他摘下来。

季西野俯身配合她的动作，微微垂着眼皮，一动不动，彼此亲昵的动作像是按下暂停键。

直到一声疑问乍起，才堪堪打破无声的旖旎。

“你们在干什么？”

清亮的女声从林未晚身后的门口传来，她堪堪帮季西野拿掉眼睫上的杂物，愕然回头，目光跟季西野一样齐齐落在夏歌身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夏歌，跟季西野和沈良他们一起长大的朋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西野看见熟人，自然跟林未晚拉开一点距离，转而向门口走了两步，笑着跟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