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愉贴近洪泽的耳边,轻轻说道:“你体内的秽气……真的是被迫接受的吗?”
话毕,洪泽浑身僵硬,眼睛陡然睁大,瞳孔微颤,眼神里满是被戳穿后的不安和愤怒,心头疑窦横生,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岁愉将洪泽的一系列神态都收入眼底,心中了然后愈加不屑。
洪泽见林岁愉还要和他说些什么,眼睛一个来回,抱着腹部,开始痛苦的呻吟。
林岁愉见他这样,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东方既明朝着这边看了眼后,道:“岁愉,他可能是秽气又发作了,将你的内力输给他就好了。”
东方既明的箭矢全部射光了,观察了一下,一号那便还好,但是尹鹤云这边的人看起来更多一些,想到尹鹤云之前压制洪泽的秽气,消耗了内力,于是收了弩箭,随手捡起地上的武器去帮尹鹤云。
林岁愉略带疑惑,伸手准备贴上洪泽的背,手还没有碰到洪泽,林岁愉察觉到了身后有一丝急切且汹涌的杀意,带着压迫感席卷而来,遵循身体的本能转身,一手扣着洪泽的肩膀,一手蓄力对掌。
砰!
林岁愉竟被逼得退了一段距离才堪堪站定。
“岁愉!”
“林岁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尹鹤云和东方既明惊呼出声。林岁愉抬眼望去,是一号还没有收回的手。
林岁愉神色如常,叹息一声,“一号,你终于不装了吗,还以为你会一直演下去。”
一号嘴角不自觉地咧开,目光灼灼地直盯林岁愉,“姑娘,你平静的真是让我感到挫败,你真的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诧异吗。”
林岁愉微微蹙眉,对一号的眼神感到不适,“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啊,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居然会去当杀手,一个小喽啰居然知道这么多秘密,以及你始终挺直的腰板,一号啊,你说,叫我该如何信你。”
一号哈哈大笑道:“林岁愉,你真是有趣。”说着,一号撩开裤腿,拿出缠绕在小腿上的铁链,铁链的一头延伸至长靴里,拉出后是一柄小巧的弯钩,一号拿着铁链,右手漫不经心地将铁链甩成圈。
林岁愉看到他的武器后确认道:“铁链弯钩,杀手宋义。”
尹鹤云和东方既明心头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是杀手榜上有名的杀手宋义。
宋义见林岁愉认出了自己,看着林岁愉的目光更加炽热,嘴角的弧度愈加放肆,露出一口白牙,幽幽道:“林岁愉!我要扒了你的皮做裤带,永远栓在我的腰上!”说罢就甩着铁链冲向林岁愉。
林岁愉看着宋义疯魔的表情,心中暗道一句神经。
另一边的弟子看宋义行动,也开始了新一轮攻击,东方既明连忙顶上宋义的位置,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林岁愉手中没有称手的武器,只能不断躲避宋义的攻击。
林岁愉心想,不愧是名声在外的杀手,角度刁钻,步步紧逼,深谙杀人之道。
几个回合下来后,林岁愉微微放慢了步伐,宋义却以为她体力不支,仰起脸,蔑视地看着林岁愉,道:“姑娘,别挣扎了,不如乖乖赴死,痛苦会少一点。”
林岁愉面上镇定,暗暗分析现在的局势。
东方既明胳膊上多了一道血痕,看起来有些疲惫,尹鹤云虽然没有受伤,可也看得出他状态不佳,好在敌人被尹鹤云和东方既明消耗的差不多了,余下大概二十来个,只是再没有人帮他们,他们怕会重伤。
尹鹤云将剑从敌人体内拔出,鲜血溅上尹鹤云的面颊,用手背随意擦拭掉,眼神坚毅,道:“今日我们谁都不会死。”
宋义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尹鹤云,任谁看不出你已是强弩之末,装屁呢!”
宋义见二人还在强撑,心思一转,便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
“最近这么没见那小孩啊,被姑娘藏去临江楼了吧,我知道姑娘和临江楼关系匪浅,所以我已经派了杀手去了临江楼,还有郊外那方小院,只为杀了东方霁月。”
“什么!?”
在宋义谈起东方霁月时,东方既明的心便慌了,一个不注意,胳膊上又添了一道血痕,他无心去管,下意识看向林岁愉,却见林岁愉不知道在看什么,然后看向宋义,道:“卑鄙。”
尹鹤云适时开口,“既明,别被他骗了,霁月会没事的。”
东方既明也明白这是宋义扰乱他心绪的手段,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就在他们交谈之际,林岁愉错过视线,看见身后正在呻吟的洪泽,随即转向宋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林岁愉突然冲向宋义,拿出一枚烟雾弹在宋义脚下炸开,一时间宋义周围被白烟包裹。
林岁愉快速略过宋义,闪身出现在洪泽背后,心道:“我管你是真是假,你既然想,我便助你一程。”林岁愉借着烟雾遮挡,手掌蓄起一抹内力,内里之中夹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暗红色,打向洪泽后背。
一道锁链的声音传来,弯钩划破白烟,带着锁链直直冲着林岁愉心口袭来,林岁愉反应也很快,躲过弯钩,出手拽住锁链,就是这一抓,暴露了林岁愉的位置。
宋义顺着锁链,破烟而来,单手成爪,抓住了林岁愉的脖颈,林岁愉连忙丢了手里的铁链,抬手扣住宋义抓着脖子的手,两人还在向后退,直到林岁愉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墙,宋义又拽着林岁愉的脖颈,狠狠砸向地下,骑在林岁愉的身上。
与此同时,洪泽低吼一声,怒目圆睁,眼眶通红,周身功力暴涨,其中夹杂着些些秽气,向前冲去。
好消息,洪泽秽气暴走了。
坏消息,无差别攻击。
最先和洪泽对上的就是尹鹤云,尹鹤云将剑身挡在胸前,洪泽的手掌对上剑身,尹鹤云被逼退数步,他抬手碰了碰嘴角,指腹染上一处鲜红,喉结微动,将嘴里的铁锈味尽数咽下。
见洪泽还要来,惊讶之余,飞身躲在敌人身后,这下倒霉的便是泽苍门的弟子,短短几瞬呼吸间,暴走的洪泽就解决了两名泽苍门的弟子,这不仅惊呆了泽苍门的弟子,也吓到了东方既明和尹鹤云。
东方既明道:“洪泽门主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
尹鹤云视线停留在洪泽身上半晌,道:“大概这就是她说的秽气暴走吧,功力暴涨,见人就上,咱俩可得躲着点。”
东方既明边躲边不解地问道:“怎么会突然暴走?”
尹鹤云挡开弟子的剑道:“不知道,可能是秽气不稳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变得谨慎起来,不愿成为洪泽的活靶子,可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
烟雾之外,乱作一团,烟雾之内,宋义还掐着林岁愉的脖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心底疑惑道:“输入到洪泽体内秽气应该只能消磨摧残他的功力和心志,不支持他暴走才对。”
宋义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林岁愉一番,“莫不是她动了什么手脚?”
心里想着,宋义一手掐紧林岁愉的脖子,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朝林岁愉心脏的位置刺去,林岁愉一手抠着掐着脖子的手,一只手牢牢抓着宋义拿刀的手腕向上抬。
林岁愉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气,微微张嘴,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因为用力,林岁愉抓着宋义手腕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只是男女气力差距之大,锋利的刀尖正逐渐向下。
“林岁愉!”
尹鹤云看见眼前这一幕,心脏蓦地揪在一起,止不住地慌张,想要过去帮忙,可是洪泽和敌人都在拦着他,只能关切地看着这边,一种无能为力的失落感蔓延至心底,不由得握紧了剑,另一边东方既明的情况也是一样。
林岁愉看着眼前这张面容狰狞,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的笑,脑海中却浮现出哥哥那张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管宋义掐自己脖子的手,发了狠般,左手握紧锋利的刀刃,拇指护住刀尖,使劲往上推,右手将藏在袖子里的铁棍抓在手里,猛然发力,戳进宋义的左眼。
“啊!”
宋义大叫着捂着左眼从林岁愉身上起开后退几步,因为剧痛躬下身子,不断怒吼,他的脸上,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浸湿脸颊,右眼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白色身影。
此时的林岁愉因为大量的空气进入肺中正剧烈的咳嗽,左手撑地,右手扶着脖子,坐在地上,努力平复呼吸,随后抹了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笑得真他妈恶心。”
“林岁愉!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宋义恶狠狠地留下这句话后,摇摇晃晃地离开。
随着宋义的离开,局势开始向林岁愉这边倾斜,余下的敌人都不足为惧。
尹鹤云趁着洪泽对付别人的功夫,来到林岁愉的身边,小心翼翼扶起林岁愉,虚握她的左手手背,将掌心反转向上,目光停留在那道鲜红的,向外翻肉的伤口很久,手指摩挲了下没有受伤的地方,视线上移到林岁愉被掐红的脖颈,目光变得深邃,视线移到她的脸上,林岁愉额头上泛着冷汗,微皱眉头,尹鹤云斟酌一番,开口道:“还好吗?”
林岁愉对上尹鹤云满是关心的目光,撇开脸不愿去看他,摆了摆头,“无碍。”
心思放在现在的局面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心道:“是时候收拾残局了。”
“借剑一用。”
尹鹤云没动,却任由林岁愉拿走自己手中的潜龙剑,冰凉的触感从手背传来,渗透进心里。
林岁愉极快地朝着那些弟子而去,收敛着体内的秽气不让它们散出体外,林岁愉不和洪泽硬碰硬,每次都将他引向别人,如鬼魅般穿梭在他们之中,发丝飞扬,出手凶狠果断,像是将对宋义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在这些弟子身上。
东方既明插着空,来到尹鹤云身边道:“岁愉这武功招式,看似中庸,可是一招一式,纵横之间,像是蕴含着君子海纳之道,不似寻常剑法,只是这内力……似乎有些不济。”
尹鹤云默不作声,视线追随林岁愉,忽而觉得手指间有些粘腻,翻开手掌,看见掌心半干的血迹,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