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当与希望同行 第13章 前夕

林岁愉与一号坐在院中，手指百无聊懒地绕着红色发带，目光远眺，不知想着什么，一号站在她身边，目光一直黏在林岁愉身上，从未离开。

尹鹤云远远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一号更烦了，留东方既明他们慢慢走，自己先一步进门，走到一号身边，不动声色将一号挤开，插进两人中间开口：“美人，快看，我们还带回来一个小美人。”

早在尹鹤云进门时，林岁愉就回神了，看着尹鹤云的小动作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没说什么，顺着尹鹤云的话，朝门口看去，就看见乔晞和东方既明说着什么，朝这边走来。

林岁愉看见乔晞，无奈地揉揉眉心，凑近尹鹤云，道：“捡人这习惯能不能改改，上次捡回来个杀手，这次捡回来一个女孩，事实证明，捡人回来的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尹鹤云见林岁愉主动靠近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扬，却又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指着一号纠正道：“他可不是我们捡来的，是你捡的。准确来说，我们，也是你捡的。”又指着门口的乔晞，“只有她，是我们捡的。”

林岁愉刚想还嘴，想起和他们初见时的情景，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林岁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好像还真是她捡回来的。

尹鹤云见林岁愉有口难辩的样子，心里暗爽。

这时乔晞看见了坐在院中的林岁愉，跑过去打招呼，眼睛弯弯，笑着道：“你好，又见面了。”

林岁愉露出标志性的微笑，礼貌回话道：“你好。”

东方兄妹也走过来坐下，“你们认识？”东方既明问道。

乔晞生怕林岁愉将自己被师兄欺负的事情说出来，手指微微攥紧衣角，神色紧张地看着林岁愉。

林岁愉觉察到乔晞的不自然，道：“不认识，只是刚刚见过。”

乔晞见林岁愉这样说，松了口气，道：“没......没关系，现在认识也不晚，我叫乔晞。”

“林岁愉。”

尹鹤云道：“好了，既然认识了，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林岁愉吩咐道：“一号，你去外面看着，别让人进来。”

“是，姑娘。”

林岁愉又看了一眼不知所以然的乔晞，有些犹豫，东方既明注意到了林岁愉的眼神，道：“没关系，乔晞是自己人，人多力量大嘛。”

林岁愉点点头，先开口讲了她的发现，其他人也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东方既明先道：“我这次去也没能见到洪泽和冯正两位，都说有事，不在门内。”

尹鹤云慢悠悠说道：“小爷我的收获也不小，锁定了几位很可疑的人。”

东方既明有些急，道：“别卖关子，快说。”

尹鹤云压低声音，凑近几人，“蓝家的弟子，有一点不对，他们沉默寡言，却秩序井然，他们的院子就在冯正旁边。”

“小爷最后去了散修的院子，里面也有些人是相互认识的，还挺熟络的。有几个人，也不和别人说话，只顾着自己的事，他们叫萧相峋，张弘光，刘冠清，还有苏牧。”

说到这里，尹鹤云语气激动，有些怒意，“尤其那个苏牧，简直就是怪人一个，不说话，也不理人，就知道抱着他的刀晒太阳。”

林岁愉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道：“你似乎对他格外讨厌，他怎么你了？”

尹鹤云支支吾吾的，“小爷带着酒去和他示好，可他却看都不看小爷一眼，我离开的时候，他却......”

东方既明追问，“却什么？”

见几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有种他不说就不放过他的架势，没办法，他只好小声地飞快说完，“他却踹了小爷一脚，我一时不察，手里的酒没拿稳飞了出去，他飞快起身稳稳接到掉下来的酒碗，喝了我的酒，还把酒碗丢给我，还冲我挑衅地挑眉。”

院子里传来一阵哄笑。

林岁愉难得笑的开怀，“没想到还有能让你尹小公子吃瘪的人。”

尹鹤云嘴硬道：“他那是偷袭，不算，正面对战不一定能胜小爷。”

东方既明笑过后道：“这张弘光我知道，他名虽为弘光，但他的为人却和他的名字一点关系都没有，精研暗器之道，阴险毒辣，防不胜防，人送外号九阴手，至于这其他人......”

林岁愉接过话题道：“千面傩师萧相峋，传闻他生于煦城巫医谷附近的一个村落，那里有着一种奇特的习俗叫做傩面祭祀，带上面具进行傩戏表演，祈求上苍以达畅顺。”

“萧相峋是傩面具的传人，手艺极其精巧，做出来的面具栩栩若生，可是他却不拘泥于木制的面具，转而开始钻研人皮面具，而那些人皮，都是从活人身上生生的扒下来的，手段残忍至极。”几人听到这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做出来的面具极尽逼真，就连亲娘也分不出真假，据说他自从做人皮面具后，就再也没有用过真容，每天换一副俊美容貌。”

东方既明感慨道：“这天下当真有如此能人巧技，能将一个人的样貌换做另一个人，只是手法太过血腥残忍，让人所不能忍。”

尹鹤云道：“好在只是换了容貌，想要完全成为另一个人，何其困难。”

林岁愉接着说道：“神枪刘冠清，长于北境，那里常年战乱，土匪蛮夷猖獗，据说在那个村子里有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他教了全村的孩子枪法，其中只有刘冠清最为出色，他一人一枪端了一窝流寇。”讲到这里林岁愉顿了顿，似是有些不解，“只是我以为他的志向会是战场退敌，不成想竟来到了这里。”

“那苏牧呢？”乔晞问道。

林岁愉转而看向尹鹤云，问道：“他抱的刀是双刀吗？”

尹鹤云点点头。

林岁愉神色略显凝重，“那应该是他没错了，双刀鬼刃苏牧，有关他的传闻很多，有人说他天生哑巴，有人说他是因为被仇家拔了舌头，有人说他受尽欺负，也有人说他武功盖世，但是具体是怎样，没人知道。”

见没人开口，乔晞问道：“为什么啊？”

林岁愉道：“因为没人见过他出手，换句话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经死了。”

尹鹤云和东方既明在听到双刀鬼刃的名号时，就已经眉头紧皱。

东方既明神色担忧，“此次伐山大会，还真是牛鬼蛇神齐聚。”

尹鹤云在短暂的忧心之后，恢复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道：“没想到小爷我此次出门，竟然能见到这么多传闻中才能见到的人，当真值得。”

乔晞悠悠开口道：“那个……你们在说什么，他们怎么了嘛？”

东方既明解释了一番，乔晞的反应和几人当初的反应如出一辙。

乔晞：“什么！？”

东方既明连忙拉下乔晞，食指挡在嘴前，“嘘。”

乔晞回过神来，捂住了嘴，小声道：“那怎么办？”

林岁愉摇摇头，“不知，只能先重点看着这些人了。”

东方既明道：“乔晞，你回去也给你姐姐他们提个醒。”

林岁愉想起那时乔晞受欺负时，躲在一旁的女子，补充道：“此事不便张扬，倘若你姐姐不信，不要与她起争执，你多看着点就好。”

乔晞点头表示知道，几人便前去用晚膳，天色悄然转黑，时间转眼即逝。

送走乔晞后，林岁愉跃上墙头，看着月色，东方既明和尹鹤云在院里商量着什么。

在八年的漫长岁月中，在无数个被梦魇惊醒的夜晚，在每个被思念侵蚀的瞬间，只有挂在遥远天边的月亮才能够驱散林岁愉心头无尽的惶恐，成为她的慰藉。

林岁愉缓缓蜷起身体，腰间的竹箫硌了她一下，手缓缓覆上箫，抬头看着月亮，林霜的脸出现在眼前，温柔的朝她微笑，林岁愉眼眸微动，可是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虽是一瞬，林岁愉还是被安慰到了，抽出箫抵在嘴边，还是那首寒天寄霜雪。

箫声低低呜咽，淡淡的悲伤直达心尖。

东方既明和尹鹤云停下讨论，抬头看着墙上那道身影。

东方既明想起他在林中迷路时突然传出的箫声，道：“那日初见，她吹的也是这首曲子。”

尹鹤云视线不动，依旧注视着林岁愉，想起那晚他被追时听见的悲凉箫声，让他鬼使神差地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就见一道消瘦的白色身影，站在流苏树下，树影将她的身体包裹，仿佛下一刻黑暗之中就会出现无数双手，将她扯入地狱之中。

尹鹤云垂眼，掩去眼中流出的情绪，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屋。

东方既明疑惑地看了眼尹鹤云，本想叫住他，可是看着他略带失落的背影却是什么也没说。

吹完一曲，林岁愉从墙头跳下来，正想往屋里走。

“林姑娘。”

东方既明等候多时，叫住了林岁愉，冲着林岁愉拱手，“林姑娘，有一事还请姑娘帮忙，伐山大会凶险万分，当日的情况我们也说不上来会发生些什么，霁月年幼，家中更是疼爱万分，还请姑娘可以将霁月带去临江楼，多加保护。”

林岁愉看着向自己行礼的东方既明，神色有些动容，“好，我明天将她带出去交给酒老。”

东方既明：“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林岁愉摆摆手，道：“东方少侠不必客气，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东方既明眉眼微弯，扬起一个和煦的笑容道：“好，岁愉，那你以后也叫我的名字就好。”

林岁愉看着东方既明明媚的笑容，有些无所适从，匆忙应下之后，就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