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聿姐姐,我们好久没见。”女子摇摇头,径直走了过来。
徽聿跑上去一把热烈的抱住了女子,“妹妹,你回来了。”
女子笑眯眯的抱着徽聿,拍了拍徽聿的肩膀,“是啊,姐姐,沈归回来了。”
“沈归总算来看姐姐了,姐姐没忘记沈归,沈归很高兴。”
时间回到两年前,蔺时又接了一个女子来到恶鬼堂,那女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蔺时拉住她来到髓骨池,随后离去,让徽聿和商时序照看。
女子名叫沈归,沈归,沈归,归期何处,何方是归期?
她有个幸福的家庭,父母健在,齐家融融,却在某一天傍晚,满门尽灭,沈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后变得目光呆滞,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这时却只见一男子拿着剑缓缓走来,在一片火光之中捏住了她的下巴,男子满脸血痕,笑着说道,“沈大小姐,这下可以跟我走了吧,你已经没有家喽。”
沈归一时心血上来,嘴上血渗出,晕染了衣服上一朵荷花。显得瑰丽又邪恶,沈归看着眼前那男子,恨不得杀之!屠之!将其凌迟!
这沁在血肉里的恨令她发怵,令人麻木,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少年情深可以忤逆到这种程度!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儿时两人天真浪漫,许下了很多海誓山盟,长大后要一起云游天下,仗剑天涯,沈归看着青梅竹马,望向他身后的青山绿草,万里河山。而他则摸了摸沈归的头发,道,“好,皆依你,你想做的,我都陪你。”
还有一次元宵佳节,沈归穿着大红的齐胸衫裙去放花灯,他就在后面默默的看着少女,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佳人如斯,愿小归顺颂其遂,平安喜乐。花灯万里绵延,皆为相思。
写完他就默默离去了,沈归早就发现他了,但只是没有言语,后来看见了纸上的脉脉言语,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也在红纸上写:愿我所思之人福泽加深,年年岁岁,岁岁欢愉。
沈归离去了,但她不知道的是,他没走,而是在后面默默看着她的行动,随后等沈归走后冷笑的走过去,看了一眼树上挂着的红纸,冷笑着心里想到,这姑娘真好骗,随后把他写的和沈归写的撕下来,暴力一片片撕成碎片,如天女散花般的纸片掉落下来。他扯了扯嘴角,离去了。
他是一个活在阴暗里的人,诸风,从小家庭不和睦,父母对其动辄暴力相向,活的连狗都不如,在外面挨饿,受累,被同龄人指笑已经是常有的事。
直到他遇见了他的救赎。
在他眼里,她是光辉灿烂的,是无可企及的,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她像天使一般照亮了他的路。
那日,诸风又如往常一般游走在街道上,不久后又被混混教训,连一顿饱饭今日都无。
“哈哈哈,这小家伙好惨啊。”
“是啊,看起来他很需要保护呢!”
“那就让我们好好“保护”“保护”这位小兄弟。”
欺弱怕强的混混们发泄着自己的情绪,诸风被打到失神,却没有反抗,只是捏着拳头,不甘示弱却又无可奈何,要是反击了,没有帮手换来的还是毒打,何必呢?诸风安慰着自己。
这所谓的“啊Q精神”真是害人不浅啊,诸风被打的鼻青脸肿后,混混满意离去。“走喽。”
诸风一瘸一拐的随意乱走,眼睛一黑直接倒下,却在倒下了那刻仿佛见到了冰雪融化,万物开放,一只手伸了过来,仿若深渊里的最后一把大火,燃烧了心火;仿若铁笼子的最后一声大呼,叫醒了贪睡的人们。
仿若世间真有的神明,来看了一眼人间,庇护天地,“我见到了我的生生不息,厚德载物。”诸风心想,鬼使神差的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拉上了那个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手。
只一拉,前路开朗,万物灿烂。
此后诸风不再颠沛流离,有了家人朋友,有了归宿,有了名字:褚风。若风般逍遥自在,不被世俗所拘,不被万物所扰,遵从本心。这是沈归的期许。
可他却亲手毁了他的救赎。
他在深渊中待久了,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就算是神明,就算是阳春白雪,就算是人间浪漫和幻想也通通无法把这个仇恨沁在骨子,融入DNA,深入肺腑的人救出来。
他恨他经历的一切,恨老天的反复无常,恨自己寄人篱下,要被别人救赎,恨自己是一个可怜鬼,恨一切,更恨她,恨她明媚阳光,恨她英气飒爽,能活在太阳底下的高贵人的奢侈,给他救赎?他只是可怜虫罢了。
这点恨意一点点放大,最终汹涌成参天大树。
他做了个计划。
他陪着她演戏,他强迫自己喜欢她,为了完成他的计划,他的目的。忍忍无妨,不忍,怎么成大事?卧薪尝胆,从此,褚风真的成了勾践。
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一点点沦陷的?假戏成真?他不相信,直到有一天,他把碎瓷片甩掉,清脆的响声破了一地,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可怕而迅猛的情感。
大抵是因为她的笑?她一次一次对自己的好?不,都是虚假的愚昧的!只有自己是真的!她肯定是可怜,肯定是为了看笑话,褚风露出了诡异的笑。
直到他灭了她满门,告诉沈归你无家可归时,他才得意的捏住她的下巴笑了。自己不是可怜虫,你才是,你高高在上?凭什么,我要毁了你,凡是我看不惯的,凡是阻碍我,让我郁郁不得志的!亦或是救赎我的!我都可以弃之敝履!
沈归看着他疯癫一样在电闪雷鸣下笑了,心疼的沁出鲜血时,他慌了。
一把抱住她,“归归,小归,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你看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们了,我们会幸福的,对吧归归,我们总算可以在一起了,肆无忌惮了。”
“是的,诸风,可以幸福了,我诅咒你!”
沈归闭上双眼,捅了他一刀,哭着看着他说,“是我引狼入室,是我荒谬,是我狗眼看人,是我识人不清,辩人不慧,爹娘,孩儿给你报仇了,我与他,此后生生世世,不共戴天,我恨他,他是我的劫,是孩儿做的孽,孩儿以为的福报到最后真真变成了农夫与蛇!”
“本知此人冥顽不明,在黑夜里待久了瞎了眼,孩儿还要帮他,反过来害了我们一家啊,造孽啊!”
沈归大哭,眼睛猩红,转了一下匕首使之捅的更深,更沁入血肉。
而后沈归倒了下去。
没死透的诸风大叫一声:“归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