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到这儿了。”
余贵站在医院门口看见那辆通身黑体的迈巴赫时,挑了挑眉,“来接你的?”
“啊嗯。”
看着身边双手插着裤兜的少年,余贵指尖敲了敲病案本,若有所思道,“精市那孩子可不怎么容易靠近。”
近乎手敏锐性的直觉让迹部唰的把眼神落了过来,“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
余贵神色自若,“觉得你有钱,让精市多接触接触你还挺好的。”
——撒谎。
他这话摆明了是在说,觉得你挺不靠谱的。
迹部眯了眯眸子,像是发现什么一般,眸光落在他耳侧,“你耳钉挺好看的。”
刚求着别人抢到的限定款,能不好看吗。余贵坦然看他,“我也觉得。”
余贵轻叹,然后看着从那辆迈巴赫上面下来的管家,轻笑道,“你挺好的。”
“我兄长说起来,也是个商人。”
“我有时候觉得他真挺讨厌的。”
他在警告他。
迹部突然笑,把余贵一直隐藏的话给摊开,“哈啊,你是觉得我有钱,会愚弄他?”
“你们刚见到我第几面?”
“就给我下这么明确性的字眼定义。”
明明是个少年人,声音却冷冽的足够气场,余贵有些为难的敲自己的脸,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着迹部。
明确性的字眼定义……
“我以为有钱人的基本操作就是——”余贵凑近,那双黝黑的眸子像是带着审视,“有兴趣时怎么低声下气都当作情操,没兴趣时……”
他眸底底情绪又冷又淡,“把人丢下的理所当然后再塞一笔钱,息事宁人什么的。”
“幸村心软,小孩儿,你最好别干些什么逾矩的事情。”
“您把我送出来就是来说这番话的?”
迹部抬眸看那双沉在暮色里的眸子,余贵冷漠直视着他,“对,因为我真的很讨厌——”
男人弯腰时白色的大褂也顺着他的动作飘动,他手里的病案本倾斜,“你刚才背着他的样子。”
灰紫色碎发神色冷傲的少年背着背上的人,站在病房的门口。
像是要给背上的人顶住袭来的压力一般,真的会很让人……想要去驱逐。
迹部突然笑,“你们能把他养成那副样子倒是也不稀奇。”
他转身似乎是不想再和余贵多说话。
这个年纪的人总是柔软的,对别人以至于周身的环境抱着期待,好奇,探索。冰帝里的每一个球员没有一个…或者说。
迹部第一次遇见…那位同为一年级部长的身上所表达出来的疏离隔绝。
他就是心怀不轨。
任谁都会想去折下最高至点里峭壁处的花。
那股无声的审视感褪去,那双沉在暮色里的眸子又染上别样的色彩,余贵敲着手里的病案本。
挺有…意思的一个孩子。
……
“你先休息。”
世津子有些慌乱的摸自己的包,“我…你要是明天还想见到我……”
太过于骄傲的人总是有自己放不下的执念。
世津子就是——
在她年少时误以为遇见的喜欢的人,并且想要去相守一生时。
那样几近于狼狈的离开霓虹时,近乎想抹掉关于这里的一切回忆,神奈川的那座宅邸,幸村婺源……然后,是精市。
幸村垂着头,感觉肋骨处的那处缝合口有些疼。
明明刚结好一层浅浅的病痂,好像有点裂开的趋势。
今天已经很晚了。
那天其实没睡着,因为蹲下让伤口裂开了,也很疼,和现在一样疼。
听见富里说婺源在卖画时,也有点不知所措。
世津子想摸下他,垂落的雾蓝色碎发,被富里打红的脖颈,可她拿着包。
又觉得他似乎真的是不太想看见她。
又有种错觉……他也许想要人抱抱他,很浅的,抱一下他。
“……不要过来了。”
在世津子想要走出门外的那一刻,听见他有些闷的声音。
“您都会在一切好转时才想出来…那凭什么,让我用这副模样和你们见面啊。”
——让我用这副模样和你们见面啊。
……
静——!
富里碰他的手一颤。
这句话所带来的惊愕感是什么——
是世津子在那次离开后,是婺源离开后——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在知道。
他真的有在好好活着。
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
于是他踩在悬崖边,在不断的摇摆里,没有可以倾诉的家长时,身后悬空的可怕。
他没有支柱。
所以国一时不愿意回家。
错了……富里突然意识到一件,近乎于让人崩溃的现实。
他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养猫了。
十三束瑰丽而娇艳的花是道歉,油漆画是弥补的生日——可他给出的反应只有接受。
——“可富里桑不给我买冰糕的话,我就会一直念着它啊。”
——“我会吃饭时想要,睡觉时想要,走路时想要——”
那时候,坐在门檐前撑着地,眉眼间还带着稚气未脱的理所当然里,幸村歪头看他。
——“所以为了不让我念着他。”
——“给我买吗。”
——她们过得好……那就很好啊。
余贵上楼梯时,那个一直端着姝丽姿态的女人慌乱的下着楼梯。
他微愣。
又坦然的上楼,他正摸着病案本思考自己刚才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那样讲话会不会显得太过。
但是没有办法吧……
一个少时父母离异的小孩儿。
……很好拐的。
说不定今天拿支冰糕就能把人给哄走了吧。
神奈川的风总带着临海的闲适。
那天的风缭绕着,来自东京的旅人和站在贩卖机前的孩子对视的那一刻时。
富里手里夹着烟,他看着天上的星子,浅金色的睫羽垂落里,他问身边的婺源,“那小孩儿幼年时很好接近。”
能够坦然的接受着所有人的赠予,看似很好接近,可那时候他满身的底气在。
现在竖起了一身的防备——
看似不好接近了,可一旦踏过去了。
就是踏过去了……
“你怎么打算的啊?”
他手里拿着烟,也不吸,就那样燃着,然后缭绕的烟雾升腾里,又模糊了眸底的情绪。
婺源蹲在地上,拿手指在尘土弥漫的地方画东西。
“我觉得他也许不是很需要我。”
那个总拽着他衣袖的小孩儿长大的很猝不及防。
“我想下一站去悉尼。”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
“现在不挺好的。”婺源在地上用手指勾勒着,“我想给他组一个医疗队,然后买些资股,我爸爸那些公司的分红,神奈川的房子,然后那些能卖出去的画……”
“他可以过的很好。”
“他如果乐意,甚至可以花钱找人陪他玩啊……”
“上不上学,打不打球,都可以很好的生活。”
“遇到解决不了的了,你也在这儿。”
布着尘土的地面迅速勾勒出一个个的小人图,年幼的孩子,初抽条的身高,然后眉眼间的笑意。
“我照顾不了他……”
婺源垂着眸子。
“我们当时都以为你不会结婚……”富里垂眸看他的简笔画。
“所以我有些后悔了,西徐。”
能让幸村婺源说出这句话啊……本身就是匪夷所思了。
他的手指摩擦,在地面那张年幼孩子的笑脸的腮处摩擦。
“我想……”
“我应该带他走的。”
可他去过大片的荒漠,游走于夜晚,与难民为伍,与成泱的野生动物依存,在非法掠夺里隐藏过。
……那些不太平的,稀有的,无人知的,都是他对着别人规划意义里的正常生活的反驳。
可那些正常规划意义里的…都是津和想要的。
“那就接着去啊。”
少年带着轻涩低哑的声音陡然响彻在耳边。
父子之间总有些默契的,最为默契的是他们总是错开彼此喜欢来医院的天台处,余贵给他们申请的钥匙。
当病房归于平静时。
幸村起身去洗漱间看了自己肋骨处的缝合伤口,尾端分叉开,那是他没拿稳刀划下去的。
在涔血。
结好的浅层病痂陡然裂开,难怪这么疼。
他又怔愣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一天过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的难捱。
似乎是知道他们会在这的。
往下走的步子顿住,然后踩着楼梯,又往上走。
“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他垂着眸子看地上凌乱用手指画出的简笔画,叠叠的覆盖里。
“去歌剧院听交响乐。”他像是刚学会走路一样,用脚尖在地面拨弄,“去旷野,山岭。”
他把婺源画出来的幼年孩童形象,用脚一点点的,拨弄旁边的尘土,将他缓慢的覆盖住。
“去夜晚的加州,巴黎的街头……”
那个自幼年抽条的孩童被擦去了半边脸,连着旁边抽条抽高的身形都被抹去半边。
“去赤道附近,南北两端。”
极冷极热——
在那接连被抹去的用手指勾勒尘土弥漫出来的形象时,婺源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凌乱的尘土飞扬间。
余留的稚童半边脸里,那赫然是幸村幼年时的模样——
“你要是说一句让我留下……”
我可以背弃我所有的理想与幻想交织。
幸村看着自己被握住的脚踝,“幸桑,你看——”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或许是——
“你都没抓紧我。”
——唰!
那余留的半张脸被彻底,在脚底与地面的摩挲里。
消磨殆尽。
“我屈服于你的理想了。”
幸村没蹲下身子,他还有些疼,肋骨疼的不行,他蹲不下去。
他只能站着,垂眸去看那个光影明晦交织里的身形。
你会走过每一处无我的角落。
你会……
“啪哒——”
婺源怔怔的看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落下来的东西黏稠又温热。
幸村也垂头看自己在病衫下的肋骨处。
“出门在外,万事……”他好像不需要这句话。
可幸村还是想说,像是在弥补什么一样。
“小心。”
——我的昭昭。
家庭线……就这样吧(心累)
余贵家就是经商的,和小景一样,他也是家庭……不算离异,他只剩一个兄长了,他是长兄带大的
余贵和婺源有别的线,就怎么说,年少复复杂杂化敌为友的感情所以比别人多了分深刻
富里离职是因为打得最后一场官司,很尽人意,又不尽人意,是场离婚官司,很平常的一个官司的本来应该是,但他站的是被告方的辩护,他给辩护赢了——这也都和这文都没什么关系
主要是他俩对村的一个态度问题,是有真心在的!
然后世津子,这怎么说,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过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后,迫切的想要摆脱割裂的这层身份里,村被放在了另外一半而已
婺源,对,该走了这人——就幸村婺源这人吧,就思想意识和常人有差距,没法感同身受,就有这么一瞬间的谴责了,其实已经在让步了
嘿诶,我该写网王线了……(痛苦)
然后我看评论区就突然多了挺多人??我也没来得及怎么看,忙碌的生活(害),等我空闲了细细研读嘻嘻,就……这文就这样了宝们,感觉不适就不要勉强,别让自己不开心了啦总之——
虽然写得挺不是什么的,但你们还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啦——
然后我还是得为我小岛辩解两句,被关家里每天思考着怎么跑呢正,后面有个剧情挺好玩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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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我屈服于你的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