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朝,说的轻松。
“二公主心善,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只是...大朝的情况不比中盛国好多少,甚至,女子在大朝的处境比中盛国要更加艰难,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当初眼瞎,给自己找了个火坑,现在出不来,也是我咎由自取。”
对于自由,秦千里其实已经不奢求了,她只盼望膝下的两个孩子顺利长大,然后结婚生子,其他的,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当初她不停劝阻,执意要嫁,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活该。
“这又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混蛋,太不把人当人,害得你变成了现在这样!”
正如秦万程在一众妹妹里,最偏疼秦千裹,秦万量最偏疼的,是活泼机灵的六妹秦千里,是当年那个会奶声奶气叫她姐姐的秦千里,如今的秦千里,她只会心疼。
秦万量脾气火爆,后面又嫁了个当武将的丈夫,先前她还有所收敛,这些年来的相处,不免被丈夫的习性所沾染。
她最看不得秦千里受委屈,若不是约束太多,她都想直接提刀砍了那个狗男人。
“二姐,当初是我不听你们劝阻,铁了心要嫁他,我也不曾想过他婚前婚后反差会如此之大,我这一生算是毁了,下辈子,我再也不会乱信他人的花言巧语了。”
说到动情处,秦千里没忍住落了泪,坐在她身旁的几个姐妹纷纷拿出帕子想给她擦,却都被她躲开了。
哎,一声又一声的叹息,都在替秦千里鸣不平,可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几位姨奶先莫伤心,不如听我把话说完,再考虑要不要回大朝来。”
正在说着话,突然被人打断,华誉不急也不恼,等静静听完了秦千里的哭诉后,她才再次开口。
意识到自己刚刚打断了别人说话,秦千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大朝如今的律法确实如此,女子不可独立门户,哪怕如今已经贵为皇商的秦族姥,明面上皇商挂的仍然是秦获的名字,她是女子,无论走到多高的位置上,也只能站在男子身后。”
“可这是如今,不是往后,也不会是将来,若是各位姨奶们信得过我,今日我便在此立誓,不出三年,甚至两年内,我会改了这大朝的律法,女子亦是大朝的子民,不再是被他人所觊觎的无主财产。”
华誉这番话的意思,不需要明说,其实已经不言而喻,谁都知道,她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公主,您这话可当真?”
最先发问的人,是秦万量,改变一些固有的观念,是需要勇气的,而改变律法,需要的是远超改变观念数百万倍的勇气。
身为公主,本就食万民之禄,受天下人敬仰,她本就站在了这世界的最顶端,已经不需要去做这种有生命危险的事。
她也是既得利益者,怎么会忽然有一天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应该拯救万民于水火。
“几位姨奶不信我,不如问问秦族姥,你们总归是信她的。”
华誉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过多解释,解释是弱者用来自证清白的东西,她不是弱者,也不需要自证清白。
她只要确信自己在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也是一定要做的,她只跟自己解释。
“大姐,这是真的吗?”
“是。”
秦万程语气笃定,当初她一个小小的商贾,在京城无依无靠,最后能走到一国皇商,富可敌国的位置,背后有皇室和两位公主当靠山。
靠的就是这个。
公主是不稀罕钱财的,她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们之所以会选择和秦万程合作,为的就是今天,她们会是彼此最紧密的同盟,不用担心背叛。
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才走到一起的。
“在场的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说了,大公主和二公主的母亲,也就是先皇后,她还在世时,就与我达成了约定,若是将来,她膝下的两个女儿不甘心现状,想要做些什么,希望我能提供帮助。”
秦万程将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全数吐露,且不说是和秦家关系亲密的大公主二公主都不知道这件事,就连秦万程的这几个妹妹,她也全都瞒着。
只有秦万程自己知道,她其实可以不说,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甚至可以昧着良心过河拆桥,皇后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抓到她的把柄。
她大可直接脱身离开,反正没人会知道。
其实,秦万程自己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执着的非要留下来,非要在大公主找她合作时,二话不说应下,三年多,将近十万的兵马,养起来要耗费多少钱财,就连秦万程自己都没算过。
她只是很干脆的全部包揽,华荣要多少,她就给多少。
“三年前大公主就来找过我,说要我给她提供帮助,她受够了只当个盛世附庸的生活,受够了如今的一切,她说她要去改变,所以我答应了给她提供资金,只要我还有,她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如今,二公主又来找我,希望我能认清自己的地位,知道自己该效忠谁。”
秦万程一边说着,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华誉身上。
“二公主,我只效忠早已故去的先皇后,先皇后让我效忠您和大公主,我就效忠您和大公主,秦家的一切,都是因为先皇后才能存在,如果您需要,我大可把这一切还给您,大不了,我再从头来过。”
“我唯一希望的是,您能遵守自己今天所说的一切,您不会成为辜负先皇后的期待,您要给天下女子一个机会。”
这话,她从前也问过华荣,就在华荣来找她谈合作的时候,当时华荣告诉过她会这样做,所以她包揽了三年的军费开销。
前段时间,华荣差人来了封秘信,说是已经暴露行踪,要她停止继续送钱过来,以免被查到,最后殃及自身。
坦白说,秦万程并不知道华荣和华誉之间是否已经达成了共识,还是说,华誉一直都是在助纣为虐,来这里只是代传皇帝旨意,敲打秦家。
她没敢直接说,就是怕华誉这个变数,直到后来听了华誉的这番话,她才恍然。
她们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阵营的,华荣也好,华誉也好,她们本来就站在同一条路,走向同一个目的。
只是用的方式不同罢了。
“秦族姥,坦白和您说吧,我今日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有人查到了大皇姐三年来所有的军费支出,钱都是从你这里划出来的,我讲信息截了下来,还没有禀报父皇。”
“我就是想来看看,秦族姥到底是什么立场,既然一切都说开了,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回去我会派人把这件事解决干净,大皇姐的事,后续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只要秦族姥不会背叛大皇姐,用大皇姐的命来换自己向皇帝的投诚,这个秘密,华誉向您保证,永远都是秘密。”
一场本该其乐融融的家宴,因为华誉的加入,成功变了味道,事情都说开了,华誉自然也不会再继续留下来碍事,拉着还处在蒙圈中的秦赫就往外走。
秦万程千叮咛万嘱咐,三令五申的告诉秦赫,这件事绝对不能被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知晓,秦赫愣愣点头,这顿饭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慢慢理解。
华誉一走,几人才算是彻底松懈下来。
“秦万程,你偷偷背着我们干了这么多大事,要不是今天见到了二公主,是不是打算要一直瞒着我们,骗骗外人就算了,你怎么还骗自家姐妹。”
秦万锦率先发难,秦万程苦笑不得。
“对呀对呀,得让大姐罚酒,罚酒。”
秦千帆跟着起哄,其余几个人纷纷点头附和。
“好好好,我喝,你说说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大岁数了在,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要是被外面的孩子们看见了,不得取笑你们。”
几人也不听她的,现在开始拿乔,摆出大姐的身份压人已经没用了,她们只笑眯眯的给秦万程倒满一杯又一杯酒。
秦家长辈晚辈分席坐,不是为了什么古板严苛的礼数,而是为了让这些个长辈们,也能偶尔不在晚辈们面前把自己当长辈。
她们也会想回到从前的样子,尤其是被如今的痛苦生活折磨,快要忘记自己的秦千里。
只有在秦万程面前,她们才敢表现出来。
“大姐,刚刚二公主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小六她,真的可以回来吗?”
秦万量对此事非常在意,这世上,最希望秦千里脱离苦海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秦万量。
“说实话,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件事能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但大公主是赌上了自己的一条命,去做这件事的,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相信她了。”
“惊才绝艳的先皇后生下的孩子,想来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先皇后是个让人敬佩的女人,她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差呢。
“七妹的那个女儿,又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