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ite Crayon的演出如期而至。
因着前些日子的热搜不断,樊也南的关注度也被提到了一个新高度,这次演出的票卖得也要比往常好上不少。
前排的票更是被炒得价格翻了三倍有余。
黄牛赚得盆满钵满,乐得开花。
这次来看演出的,不仅有乐队的粉丝,还有楚松砚的一部分粉丝,以及江百黎的一些…..画粉或是…..颜粉???
江百黎从来没在网络上发过自己的照片,他也没有自拍的习惯,但是他办画展的时候,难免有人给他拍照上传到网上去,自然也有不少人看着那么几张照片就垂直入坑。
长得好看,画画又好的美少年谁不爱!?
当然,江百黎的妈妈粉也不少,甚至占大多数,只不过他自己却连妈妈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都不太了解。
直到———
“啊啊啊啊啊江百黎!!!!妈妈爱你!!!你要和樊也南幸福下去啊!!!!如果你选择楚松砚的话,妈妈也支持你!!!!!”
江百黎坐在第一排,冷不丁地从一片嘈杂声中听见这一句不容忽视的喊声,直接怔住,迟缓地扭头转身,看向声源的方向。
只见,一个大致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手里举着灯牌,满脸激动地喊道:“啊啊啊我崽看我了啊啊啊!!!”
江百黎:“……..”
他好像……..要比那个人…..年龄大。
照常。
江念郁在后台忙完了,就坐到江百黎的身边,她听见这喊声勾勾唇角,哼笑一声,说道:“江百黎啊,你还有个年轻的妈咪呢。”
江念郁连连咂舌道:“没想到你一个搞艺术的都有妈妈粉,咱们乐队里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呢。”
顿了顿,江念郁又看向江百黎那张脸,细细地打量了下,耸耸肩,说道:“也是,你有妈妈粉也正常,毕竟你长得不错,随你姐我了。”
江百黎:“……..我是随爸妈了,姐。”
“没差。”江念郁毫不犹豫地说道:“长兄入父,长姐如母,不过江酖贺比我逊色一等,他没资格当爹,那就是我又当爹又当妈的,四舍五入一下,你算是随了我的底子,还得谢谢我呢。”
江念郁扯牛皮脸不红心不跳的。
江百黎沉默两秒,说道:“知道了。”
“那你谢谢我。”江念郁顺杆儿爬,直接乘胜追击。
“……..谢谢。”江百黎说道。
陡然间。
身后又传来一阵喊声。
“江百黎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樊也南是不是在一起了啊!!!是不是情侣关系啊!!”
江百黎想要扭头去看,却被江念郁一把摁住。
“你还真挨个问题回答啊,老实巴交的,早晚被人欺负。”江念郁扬着眼尾,说道。
“只有你欺负我,姐。”江百黎回答道。
“啧。”江念郁有恨铁不成钢那味儿,她拍拍江百黎的肩膀,说道:“老实点儿,整天就知道顶嘴,欺负你姐嘴笨是吧,他们快上台了,安静等着。”
江百黎:“………..”
之后的喊声江百黎便没再仔细听过了。
毕竟大致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江百黎把手机调到录像页面,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倒数。
三。
二。
一。
White Crayon乐队登场!
背景瞬间暗了下来,几束顶灯分散着打在舞台上,有种看不清楚而产生探索欲的朦胧美感。江百黎的视线紧盯着舞台一角,手机摄像头也对准那个方位。
他知道,樊也南会从那里出来。
下一刻。
乐队的几人用过升降台从舞台中央骤然跃出身影,与此同时,燥人高昂的曲调一瞬如同烈日下的火花般噌得燃气,星火燎原,观众席上的人的呼声也随着火花的愈燃愈烈而渐渐扬起。
樊也南抱着电吉他出现。
“樊也南是不是换吉他了啊。”观众席里面有人低声喃喃,只有她身侧的人听清,眯着眼睛仔细盯着那电吉他两秒,瞬间张大嘴巴,瞳孔皱缩,她的手连连拍着那个呢喃的人的大腿,激动兴奋地喊道:“那哪里是新的点吉他啊,那分明还是以前那个,只不过上面多了个江百黎的涂鸦和签名!!!!”
是了。
电吉他赤红生命线的尽头被画上了一个小人,在现场摄像头投到樊也南身上时,观众席中的所有人都通过舞台上的大屏幕看清,那迷你的手绘小人分明就是樊也南的缩小版,和他之前发在微博里的那幅画中的小人一模样一样!!!
这肯定是江百黎画的,肯定是!
更别提那小人旁边还留有着江百黎的签名——
Endless dawn。
签名的收笔处与电吉他的生命线交缠重叠在一起。就仿佛,生命线的尽头是dawn,是黎明,是江百黎。
这一刻,樊也南最爱的电吉他宛若被书写上了不朽的命运——奔向黎明,奔向自由,奔向江百黎。
那是电吉他的命运,也是樊也南的。
樊也南修长的手指在吉他上拨弄,脊背弧度弯曲着,视线笔直地落在观众席里,落在江百黎身上,眼神悠长深邃,像是寂静无言时相互依靠的夜,但夜里却燃着象征黎明的火苗,生生不息,亘古不变。
“夜晚的你在颤抖,你说是吻的下流。”
“唇齿喘.息未独留,无你时日灵魂苟。”
“渴切那三年蜃楼,恍若枯壑之中你还未走。”
樊也南哼歌的感觉与上次完全不同,若说在江百黎初遇他起,他在舞台上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即使在寒冰中也绝不熄灭的篝火,那么此刻,他就是秋风残阳里、寒风刺骨下,为旅人取暖的炉火。
他的歌声像是有了归宿,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飘,该到哪里去。
“我摸你脊背嶙峋久,不知何日才觉他言谬。”
“人说别离应将爱丢,然我叆叇之下痴饮酒。”
“………..”
江百黎没怎么仔细听歌。
毕竟这歌樊也南已经在无数个夜晚他筋疲力尽的失神时刻哼唱给他听了。
现在他听着,只觉得腰有些酸。
江百黎安安静静地给樊也南录像,就像是回到了最初费尽心思想要和樊也南变熟悉的时候。
岁月静好,山河无恙。
观众席中,只有他始终眉眼淡淡,没有因为任何鼓噪纷扰而被分去注意力。
江念郁抱着臂,颇为满意地盯着舞台上看,陡然间,她挑了下右眉,嘴角上扬一个弧度,说道:“江百黎,樊也南脖子上的痕迹是不是你留的。”
江念郁没等江百黎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弟弟长大了啊,都成为一个合格的果农了,种草莓种得厉害啊。”
江百黎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她身上,说道:“樊也南告诉我化妆师会遮掉,姐。”
江念郁“嗯”了一声,笑容加深,揶揄道:“所以说,是樊也南那小子自己要求的别遮,感情他是借我的舞台宣战主权呢。”
“宣战主权?”江百黎重复了遍这个字眼。
“嗯哼,他在暗戳戳地对付他那个情敌呢呗。”江念郁说道。
“情敌?”这涉及到了江百黎的知识盲区,“是谁?”
“啧,楚松砚呗。”江念郁简直在心里替樊也南委屈,她这弟弟说迟钝也挺迟钝的,在某些方面简直就是别人想尽办法也没法染黑的白纸,所以说,有时候可能樊也南自己委屈得要死了,但是江百黎还在发着呆想自己画里那个会烤红薯的小人。
江念郁嘟囔了句:“你俩都是怎么相处的呢。”
江百黎听见,如实回答道:“好好相处。”
江念郁:“……..?”
真是够了。
但江念郁好歹还算是有良心地交代了句:“要是喜欢人家,就在一起,好歹给人家一个名号。”
她看得出来,是江百黎太过迟钝,以至于根本就没觉得在没在一起有什么所谓,或许在他看来,这真就是没有区别的。
说起来,这还真能算是艺术家的无情。
思此,江念郁不由想到她某个初恋,让她现在都恨得牙痒痒。
江念郁咬牙切齿地说道:“江百黎,你可千万别当吊着人的那种负心汉,知道吗?”
江百黎看着他姐骤然变了的脸色,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起他以前的美术老师了。
江百黎问道:“怎么样算是负心汉呢?姐。”
江念郁毫不犹豫且气愤地说道:“忘恩负义,背信弃义,亲了不负责,扭头就跑到国外。”
“哦,那我都没有做过。”江百黎说道。
顿了顿,江百黎觉得,他姐可能是想老师了,便说道:“你要是想老师了,就去找她啊,姐。”
“找她!?我找个屁!!而且谁想她了啊!”江念郁像是被点着的小火仗一样,马上就要炸了。
她深吸两口气,平稳了下情绪,接着说道:“别提她,总之,你要是喜欢樊也南,就说在一起,以后你们还可以去国外领结婚证,然后回来办婚礼,照样相守一生。”
“结婚?”这个词对于江百黎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他上一次接触结婚这个词,还是在微博上看自己的热搜时,无意瞥了一眼其他的微博热搜词条,其中就有一条是———
震惊!某爆红小生竟已结婚生子。
除此之外,江百黎就没有什么接触了。
他朋友很少,他的朋友也都没有结婚,甚至连恋人都没有,想要从那些人口中听见“结婚”这个字眼,或许还要等个十年八年。
“我和樊也南结婚吗?”江百黎想了想,并不排斥。
如果他和樊也南结婚的话,好像和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他们能拥有一个象征他们关系的合法证明。
江百黎沉吟两秒,说道:“喜欢一个人就要和她结婚吗?姐。”
江念郁目光沉郁地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结婚,但是如果你爱一个人的话,却还不结婚,那就是耍流氓一样,那就是负心汉,懂吗!”
“哦。”江百黎点点头,说道:“懂了。”
所以说。
如果有一天他能百分之百爱樊也南,那他们就要结婚了。
而现在,他只有……..三分之二爱樊也南!
所以,还不着急。
江百黎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去,接着静心给樊也南录制视频。
演出结束。
乐队几人还站在舞台上,气喘吁吁。
就有一个嚎声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樊也南!!你他妈的一定要给我红红火火!把江百黎彻底拿下!!!给我们江南cp粉长脸!!我可是为了你们征战四方,都快成网络将军了!!!”
瞬间,哄笑声一片。
樊也南站在舞台上,笑了下,没说话回应,但他偏了偏脑袋,露出脖颈上侧面的肌肤。
方才因为灯光而不大清楚的草莓痕迹彻底暴露在舞台大屏幕上,草莓印的红色比台下观众因为燥热而红了的脸还要红上几分。
这一刻,在网络上的一切暗戳戳的感情都变得无比生动。
“啊!!!!!!”
观众席里彻底放开嗓子喊。
舞台上乐队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始笑。
其中就数喻末初笑的最毫不掩饰。
他弯着眼睛。
立马就有人喊。
“喻末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当即便有人回喊。
“肯定的啊!!你是不是傻!!同一个乐队的人,说不准连对方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知道!!!哪有秘密可言啊!!!”
这声落下,观众席寂静。
鸦雀无声。
喻末初懵了两秒,连忙摆摆手,对着麦说道:“没没没,你别这么说,我可不知道樊也南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他悄悄瞥了眼任冬肯,见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又慌乱地补充了句:“其他队友内.裤的颜色我也不知道。”
“你……..你别说这种话…..影响不好。”
顿了顿,喻末初直接把话扔到樊也南那里去,说道:“你要问什么直接问樊也南,别,别把我卷进来,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像是因为那一句话失了分寸。
樊也南扫他一眼,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樊也南上前一步,对着麦说道:“问我就好。”
立马有人喊:“樊也南!你进展怎么样了!”
“挺好的。”樊也南笑着说。
至少江百黎把那个一周三次的限制给撤回了。
现在生活还算有滋有味。
当然。
是江百黎受不了他只为了反抗那个一周三次的决定,就半夜趁着他熟睡的时候偷偷动手动脚、上下其手,所以才撤掉了。
否则,江百黎根本数不好觉。
梦里说不准哪一刻就到了云端。
不上不下。
接着,一个犀利的问题横空出世。
“樊也南!你确定江百黎只爱你吗!你怎么知道他和楚松砚背地里没有偷偷联系!!”
大部分人呼吸一滞,却又抱着看好戏地心态,更甚至者,直接打开了相机录像,打算把这关键的一刻记录下来,一会儿发到微博里面去,说不准还能火一波。
只听。
樊也南淡淡答道:“不确定,他想爱谁就爱谁,那是他的事,我只需要他对我的那一部分爱别变少就好了,我能接受他的一切,至于你说的偷偷联系?这个我能保证,他没有,因为他白天的时候在公司听我唱歌弹吉他,晚上在床上给我唱歌弹吉他,他压根儿没有什么闲心思去隐瞒什么,而且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听见这句话。
江念郁颇感稀奇地侧头问江百黎:“你还学会唱歌弹吉他了呢?”
“没有。”江百黎摇摇头,否认。
江念郁顿了两秒,一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连连发笑。
“樊也南真是,和艺术家在一起久了,自己说话也变艺术了。”江念郁揶揄道。
之后在场的人陆续提问乐队其他成员,也有人提问樊也南。
但那些问题与方才的问题相比只能算是小局面,而且,放下樊也南那句回答的一字一句都让他们明白——
这俩人哪怕没在一起,没有情侣的关系,他们也和真正的情侣没什么区别,别人插不进去,别人也挑唆不了。
他们不说肉麻的话来表达爱,但不代表没有爱。
他们正爱着,或许爱未满,但爱也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