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泽峰却没有选择到新雨工作,而是继续回到了他的出租车上。这段时间突然出现了一些叫车服务台,可以更方便地接到订单,各平台之间争着贴钱让利,还可以额外拿到一些补贴,作为第一批上了平台的司机,一时间吕泽峰的收入比之前增加了很多,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这也让禹卿辛苦奋斗之余松了一口气。
经营一间学校和开一间小小服装店性质完全不同,人员费用资产,教学科研行政,禹卿开始有了无数事情需要去从头学习,需要应付无数从前没有经历过的情况,每天都在忙于解决大大小小的问题。
但她在社会上打拼多年,早已习惯了摸着石头过河,习惯了每天都是变化和挑战,并且相比于初创学校,新雨学校已经运营了将近十年,已经有相对成熟的运营模式,所以尽管开始的时候困难重重,凭借着她的韧劲,还是慢慢克服着走了过来。
只是为了接手这个学校,不仅花掉了她全部的积蓄,还背上了一些银行贷款,这使禹卿的结婚计划只得被迫搁置。她想着趁着两人现在还年轻,还是暂时以事业为重吧。
最令她欣慰的还是禹菲,在转入新学校之后,她终于得以在更宽松的环境中专心地学习,各科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只是性格仍然冷清沉默,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和禹卿好像也没有太多可说的,倒是偶尔会和吕泽峰聊起一些深奥的话题。
比如关于出租车平台这件事,禹菲就抱着十分好奇的态度问过吕泽峰:“平台这样贴钱给你们,比他们赚到的钱还要多,那他们要怎么盈利呢?”
“这个问题我也和其他的司机讨论过。你想,一个新的叫车平台建立起来,第一步肯定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原来的方式是做广告,但是做广告很慢嘛,不如把这个钱贴给司机,司机进了平台之后,打车的人要叫车自然也会找过来,就相当于变相做广告了。”吕泽峰解释说。
禹菲思索了一下又问:“我还是不太明白,做广告的目的终究是为了赚钱嘛,可是他们这样贴钱,每进一个司机都要亏得更多,岂不是本末倒置?”
“那是因为现在好几个平台在竞争,哪怕是亏钱也要先把市场争到手,等到地盘拿下了,当了老大,再涨价把钱赚回来。”这方面替人收过账的吕泽峰倒是十分内行。
“那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呢?最初创业的时候不都是很缺钱的吗?”禹菲又抛出了新问题。这些年她亲眼目睹禹卿创业的艰辛,早就对这件事有了更接地气的认识。
“有投资人啊,这样的公司都会一轮又一轮地融资,每一轮都会融更多的钱,市场越来越大,公司也越来越大,最后还可以上市,从这个国家所有的老百姓那里圈钱……”吕泽峰开始汗颜,感觉自己有限的知识已经快被掏空了。
“如果中途有一轮融不到钱了呢?或者融到的钱提前花完了呢?”
“呃,那可能就倒闭了吧……”
“意思是你现在赚这么多钱也只是暂时的,等到那些公司倒闭得差不多了,最后剩下一家开始涨价的时候,就不会再给你这么多钱了吧?”
“……妹妹,咱不聊这个了好吗?”吕泽峰无力地说。
但禹菲的话确实让吕泽峰有所触动。他也不知道眼下这个模式能玩多久,但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就是他早晚还需要再找出路。
时光飞逝,这年夏天,新雨组织新初三学生到青州研学旅行,因为有一个老师临时有事,吕泽峰就被禹卿拉上,成了随队老师。
一众人集合时,后到的吕泽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伍末尾的禹菲,就很自然地走过去一拍她的肩头叫道:“小菲!”
这个年级就两个班一共五十多个孩子,加上禹卿一共配了六名老师随队。随队的几位老师都清一色都是年轻的女老师,眼下就走在队末,一看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都有些发愣,吕泽峰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是吕泽峰,是禹卿老师让我来临时帮忙的。各位老师好!”
几位老师看到吕泽峰的手搭在禹菲肩上,就自然地问道:“你是禹菲的……”
没等吕泽峰开口,禹菲已经一耸肩甩掉他的手说:“邻居!”
“哦……”几位老师恍然大悟。吕泽峰也不好多解释,只能尴尬地笑笑,之后低声问禹菲:“你姐呢?”
“她先走了,在目的地等我们。”禹菲说。
青州号称水乡,领域之内有大小湖泊百余个,初夏之时,荷塘千顷,渔船飘荡,芦荡之上白鹭齐飞,江南风景美不胜收。
众师生一出火车站就看到有人举牌相迎,之后又换乘大巴来到了驻地,这里背山面湖,从住宿的酒店可以看到一大片荷塘,位置相当优越。
禹卿已经先行到达,安排好当地行程赶到停车场去接学生的时候,就发现气氛有些异常!
四位女老师,全都围在吕泽峰的旁边问东问西,不时发出哄笑声,明显是吕大少的那股吸引女孩的天然魔咒又在发生作用。
禹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上去给几个老师派活儿干,她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之后她找了个空儿瞪着吕泽峰说:“你没跟他们说是我男朋友吗?”
“是小菲说我是她邻居的,我再去解释说是你男朋友,那多尴尬?”
禹卿撇了撇嘴,刚要再说什么,已经听到有人在喊她,只得急忙跑开了。
毕竟禹卿是学校领导,这一行人又大多是十四五岁的孩子,真是有解决不完的问题。这一忙就一直忙到深夜,等禹卿打算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一看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她这时才想起吕泽峰的问题。因为他是临时加入的时候,预订的房间并没有算上他。到达这边的时候,驻地又已经满房,度假村老板于是建议他不如去山坡上扎营。这边夜景很美,天气又好,经常有些年轻人干脆就在山上搭起帐篷过夜,度假村还可以免费提供扎营套装,吕泽峰也不想给禹卿添乱,欣然同意。
禹卿此时想起这茬儿,有些于心不忍,就出了酒店,向度假村的营地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吕泽峰此时在哪儿,她就拨通了吕泽峰的手机,问道:“你在哪儿呢?”
“说不清,你走到哪儿了?”
禹卿左右观察了一下说:“这里有个牌子,写着前方200米是半山平台。”
“哦,知道了,你往上走。”
禹卿也没有挂电话,又走了一段,一直走到半山平台都不见吕泽峰,就又对着话筒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禹卿浑身一抖,她刚想回头去看,身体已经落入一个怀抱,男人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听到他在耳畔说:“抬头看!”
她扶着男人坚实的臂膀下意识地向上望去,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半空,四周还围绕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隐约可见蟾宫玉兔的暗影,与人间灯光遥相辉映。一时间她被这美景深深打动,由衷地赞叹道:“好美!”
身后的男人紧紧拥抱着她,把下巴抵在她肩上,贴着她的脸颊笑道:“是吧?所以才让你上来看。”
禹卿依偎着吕泽峰,两人仰望着欣赏着月色,体味着久违的温存时光。
送吕泽峰回露营区的路上,禹卿问:“这次出来感觉怎么样?”
吕泽峰听了,顺口感叹道:“没想到你们学校这么好,我是不是也应该考虑过来上班呢?”
“哦,哪里好了?”禹卿笑着问。
“漂亮女老师很多啊!”吕泽峰实在地说。
禹卿一听,就要去拧吕泽峰的胳膊,吕泽峰赶紧逃开,解释道:“我又没说要和她们怎么样?只是欣赏一下嘛,欣赏都不行啊!再说也不是我去接近她们的,是她们都来和我说话嘛!”
“那是因为你没亮明身份啊!”
“还是不要了,回头她们嫉妒上你,闹得内部不合就不好了!”
“臭美吧你,谁会为了你不合了?”禹卿气道。
“你这么担心,要不我去你房间住,让她们都在隔壁听着……”吕泽峰突然贴了上来,搂着禹卿的肩膀在她耳边这样说道。
禹卿一听顿时红了脸,嗫嚅道:“别胡说!”
吕泽峰却像是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之后摸着下巴说:“这样也不好,万一她们听完更迷恋我了咋办……”
“啊,吕泽峰,我受不了你了!”禹卿捂上耳朵叫着。
“是吗?到时候你打算这么喊吗?……”吕泽峰露出了一个狡黠的表情说。
禹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吕泽峰轻轻一扑便向旁栽倒,直接就跌在了旁边的一个帐篷中软软的睡袋上。
吕泽峰显然是早有计算,特意托着她的头和后背,自然没有摔疼她。并且他结实的身躯就此就压了上去,唇跟着递上吻住了她。
这一吻,倾尽了相思!二人这一年多来聚少离多,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独处过了。
吻罢,禹卿轻抚着吕泽峰的脸颊,怜惜地说:“委屈你了!”这句话不仅仅是指吕泽峰今天的待遇,更是指她因忙于工作对他的冷落。
“那你在这儿陪我……”吕泽峰一边说一边小鸡啄米一样在她唇上一下下地吻着。
禹卿犹豫了一下,羞涩地点了点头。
吕泽峰大喜,回身拉上帐篷的门,拥住了禹卿。碧空明月高悬,仿佛见证着此时此刻凡间这段炽烈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