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十四年 第11章 第四年

傅简言最近忙得顾不着家，简直是焦头烂额，手术一台接一台，偏偏往上院里排的上号的年纪大，吃不消高强度工作，往下矮子里也挑不出什么高个儿，正是青黄不接的空档，担子就落在了唯一能拿出手的他身上。

别说回家了，你就是去医院找他都不见得能碰上面，偶尔有那么几次，不过是匆匆打个照面，连话都没撂两句，又让他又让人给叫走了，只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和独自站在原地的你。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你看见傅简言苍白的脸和乌青的眼底时，更多的，是心疼。

你试着等过他几次，次次没把人等来就困晕过去，恰逢换季，昼夜温差大，你底子算不上多好，一来二去就烧上了，气得傅简言黑着脸拽你去挂水，训了你一路。

你有点委屈，毕竟谁让他整天不着家地得在外面忙活呢？自己想他了，还不许来看看他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而傅简言还在喋喋不休地训你，你一时间撇了嘴，眼眶红了一圈。

傅简言瞬间不吱声了，定定地看着你，半晌长叹口气，揉了揉你的头发。

这一揉不要紧，他就像是触到了你不知道什么的开关，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偏偏你也不说话，就是盯着傅简言，吧嗒吧嗒掉金豆，仿佛遭了天大的冤屈。

你比你想的还要依赖傅简言。

傅简言肉眼可见地慌了神，平日里伶牙俐齿的一个人，此刻嘴唇开开合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抬起袖子一下一下擦着你的眼泪，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没有骂你，别哭了”。

医院的灯光冷冽苍白，他笼罩在这样的光芒下看上去倦极了，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只是低垂的睫羽里看向你的目光满是自责。

或许爱就是这样，是不知疲倦的。

你心口一紧，心疼得更厉害，眼泪一下就掉得更凶了，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偏偏又不开口，也不知道在犟什么。

傅简言就这么陪着你，在这个他难得休息的空档，一遍一遍替你擦去眼泪，低声细语地哄你不要哭。

事后你不大记得那天你是怎么回家的了，也并不愿意回想此事，觉得丢人至极。

可不是么，那么大的医院无论何时都会有人来往，你就在一众人跟前哭得稀里哗啦。

但傅简言并不打算放过你，总拉着你强制性回忆，还要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给你演绎。

“你就这么哭累了睡着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跟猪一样——”傅简言说着，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作熟睡状，被你黑着脸拿抱枕远程砸醒，然后在那嘿嘿嘿地笑。

跟二傻子一样，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你赌气地想。

“媳妇儿～人家知道你心疼我啦～”傅简言捏着嗓子来了一句，朝你抛了个媚眼，端得是眼波流转间妩媚动人。

你一阵恶寒，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但傅简言何许人也，动作利索得跟嗅着骨头的恶犬一样，嗖一下闪现到你身边拽住你的袖子，继续挤眉弄眼：“媳妇儿～我爱你呀～”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病就去脑科挂号。”

“哼！你一点也没有生病的时候可爱！”

“……滚。”

“嘤，你凶我！”

“傅简言，你今天吃错药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