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有意思的事情也不少。
第四天军训,班主任和罗子建吵起来了。
原因是罗子建把他的校园卡挂在了胸前,高安立见了便叫他取下来,原因可能是有碍美观,或者是单纯看不惯……或者是别的原因。
但罗子建不太愿意,两手比划着试图解释道:“老师,那个,我怕我的卡丢失。”
高安立不听他的解释,坚决叫他取下来。
罗子建再次试图解释,双方你退我拉你拉我推,谁都不依不饶,直到高安立怒喝道:“拿下来!快点!”
罗子建呼吸一滞,明显在压抑不解、委屈和愤怒。
作为旁观者的我也觉得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非要他把卡包取下来?明明不会影响什么啊。但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我不敢发表自己的想法。
悄悄环顾四周,我发现大家也都默默看着这场矛盾,谁都没有出声。
罗子建最终听从了班主任的话——但也不是那么乖顺。他把卡套从脖子上取下来,带着怒气把卡包甩出去八丈远——但脸上自然是面无表情。
“哎?”同学们中传来一阵被压得低低的惊呼,但也不敢喊的太大声,怕吸引了高安立的怒火。
本以为面对罗子建明显发泄愤怒的动作,高安立会有什么反应。
就算不是狂风骤雨的咆哮和指责,也会是一两句“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就像我的初中老师们那样。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默默地背着包走开。
“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我忍不住感叹道,“咱们班主任还是有点吓人的。”
这天下午,我再次强化了这个印象。
事情的起因则和上午罗子建的大有不同,但结局殊途同归。练习原地踏步的时候,高安立站在我的背后,突然用一支笔点了我的左肩膀一下,声音严肃中带着怒气:“你为什么不摆臂?”
我被吓了一跳,身躯一震:“啊?”
“我说你为什么踏步的时候不摆臂?”
——可我没有不摆臂啊。你还要我怎样啊?
我刚要出声反驳,脑海中突然闪回上午罗子建的那件事。
模模糊糊地,我大概总结出可能存在的一个规律——最好不要在高安立面前辩论和解释,不然会没完没了,自己还落到气鼓鼓的地步。
所以我怂了,沉默不作声。高安立见我如此,估计是拿我没办法,又默默走开了。
“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在高安立面前就该装作十分顺从,‘啊老师我错啦你说的对我下次不会这样了’这种话提前准备好,在他面前表演一波。”
排队等晚饭的时候,我就这样对我前面的佩玉说。
佩玉刚张开嘴,声音还没出来,就听见我身后有个男生的声音:“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一回头,看到排在我身后的人,正是罗子建。他身高目测有一米八多,比我前几天被篮球砸时那匆匆一瞥中还要高一些,模样不算特别惊艳,但是很清秀,镜片后的眼睛大而有神,有种理科学霸的标准长相。
“啊哈哈哈哈,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呀。”我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共同经历之同被高安立凶过,“没准是昨晚跟媳妇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然后就在咱们几个人身上找找茬发泄发泄心情。”
“哈哈哈哈……”
罗子建、唐佩玉和我同时爆发出笑声。
吃过饭我和佩玉往食堂外面走。食堂门口有个小水池,水池里面养着一些水生植物,还有金鱼和乌龟。
“周洛娴!”路过水池时,唐佩玉朝着一只乌龟喊。
我把手中的手提袋砸向她:“唐佩玉!”
唐佩玉咯咯笑着拔腿绕着水池跑,我在她后面疯狂追,跑了几圈我们就累了,肩并肩坐在池塘边上捂着肚子笑。
“还是高一的年轻人有活力,军训一上午还能跑得像风似的。”
啊?
我和唐佩玉止住笑,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看到一个男生举着相机对着池里的乌龟拍照。
他嘴里还没停:“不像我们高二的,坐教室一上午腰酸背疼手抽筋,跟那瓷娃娃似的。哎呀,老喽。”
“有点儿幽默了。”佩玉小声道。
我没说话,只目不转睛盯着这个男生,总感觉有点眼熟,大脑开始检索——在诸多记忆里翻翻找找后,总算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天拍我摔倒糗照的那个学长吗?好家伙,真是无巧不成书,今儿又在这儿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