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市井生活 第22章 摆摊倒计时

做菜过程不是最琐碎的，过后收拾打扫才是最耗费时间的。

刘妈妈那能看白芷一个人忙进忙出的，忙招呼了大家伙一起上手，白芷想着把弄脏的几张案台清扫一下，正准备去外面提些水来，还没动作，先前帮着她烧火的丫头就忙冲她扬起笑脸。

“娘子……”她从旁边绕过来，熟练地用葫芦瓢舀了热水兑进浅木抱桶里，有几分活泼地说，“这里有热水呢！”

刘妈妈也看她一眼，庄家是和善的主家，并不苛待下人，厨房里到不吝啬柴禾，冬夏都不会缺了热水，她也没说什么。

各个都是做事麻利的熟手，眼看着都要收拾得差不多了，白芷还没等到有人回来，也不知道主家吃得怎么样。

她用热水净了手，望了望天色，看着周围环境沉思了下，也没急着离开。

“这位白……娘子。”刘妈妈本想着等白芷走了后就自己把这剩下的饭菜拿来尝一尝，但看对方这不慌不忙地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大家同刘妈妈相处，都说她蛮和善。但白芷是被突然领来的，既没有什么名气，又年纪小，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她心里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都过了这些时候了，想来阿郎他们是正吃着，不会再添菜了。”刘妈妈意有所指，“你费了力气做的好菜，就这样放着岂不可惜！不然你也一起尝尝，我瞧着你来时候的样子，怕是还没吃饭呐！”

刘妈妈这话一出，先不说白芷，方才那个烧火丫头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就跟刘妈妈邀请的不是白芷而是她一眼。

其他人还比较沉稳，没这样明显的表情。

“……多谢刘妈妈体贴。”

白芷立在厨房里，舒展了眉眼，盈盈一笑，倒不似有些小娘子那样矜持扭捏，刘妈妈见了，这下倒真是添了两分好感。

“只是这饭食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大家都是出了力的，刘妈妈您又是厨房管事，帮了我好些忙，怎好说得是都是我的功劳。”白芷不疾不徐地对刘妈妈说话，说得刘妈妈是眉开眼笑。

“这余下的菜，还得看刘妈妈怎么处理了好。只是我家里人怕还是在家等我归家一齐吃饭，此时贪嘴饱了肚子倒有些不好。”

刘妈妈听得心里那叫一个熨帖，觉得这么个小丫头说话还怪老成的。

乐得嘴巴都有些合不上：“那也吃些，吃些，不然我们几个吃得肚圆，留你一个在旁边巴巴瞅着，那像什么话！”刘妈妈一边过来拉她，一边嗔笑，“你也莫慌，主家有朋友在呢，用饭时间是要久些。等稍晚些，若是还没有消息来，我使人去跑一趟就是了。”

说到此处，刘妈妈悄悄靠近，示意她附耳过来。白芷从善如流凑过去，便听她乐淘淘地声音：“你放心，阿郎高兴了好说话得很……我定然帮你多说好话……”

说着，给她飞了一个心照不宣地眼神。

白芷在心里直呼这刘妈妈也是个秒人，也不动声色地悄声说：“那芷娘便先提前谢过刘妈妈了……”

这做事的人做了事也不慌着走，巴巴等着主家的消息，好得些赏钱资费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张妈妈也不觉得这小娘子市侩，这些当官的狗大户金山银山的，从荷包里多掏些钱给她们怎么了！

而且也是她们凭本事做好了事，费了心的，合该多些酬劳！

要是白芷刚才做出拒绝的做派，她才要在心里骂她蠢了。

刘妈妈在心里振振有词。

达成一场和谐交谈的刘妈妈心情更好了，对白芷也更多了几分亲近，一定要白芷同她们一起吃点，中国不论何处时空，表达关切首当其冲第一句话，便是“吃了吗？来吃点！”

无论何人也无法免俗啊！

白芷没扭过她，最后还是应下了。

从这点来看，刘妈妈为人是真的不错了，对人也是大方的。寻常厨房管事多是把厨房余下的饭菜自己吃了，或是藏了带回自己家中补贴油水，哪里会这样想着厨房里不起眼的丫头。

刘妈妈做主给大家分菜，眼下菜哪怕是在灶火边温着，也是有些凉了，但是大家都是毫不介意，都乐淘淘地等着刘妈妈下手，希望能把这东西实实在在吃进嘴里。

方才刘妈妈同这白芷说话，时间不久，但总感觉耽误了不少功夫，害得这香味飘在屋子里，勾引人好半天了。

“嗯……”

刘妈妈先动筷子，第一下就冲着色相诱人的豆瓣烧鱼去了，做这菜，她可看出来里头加了一味白芷自己带来的酱，当时一炝锅就是喷香，她倒要尝尝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囫囵吞下，而是细细品尝，仔细琢磨其中的味道。

良久，她才神色肃然地开了口，“芷娘这酱滋味甚好啊！”

咸而不涩，香而不腻，厚重又不沉闷。

“……唔，这鱼好吃！好辣！不像是胡椒芥菜的辣味啊！”依旧是那个烧火的胖丫头一边吃，一边称赞。

只是往嘴里塞过几口后，便再也腾不出嘴来说话来，梳着两个圆圆发髻的脑袋都快要埋进碗里。

刘妈妈瞧见了倒难得的没斥她没出息。

刘妈妈也只是这样感慨一句，也没想着白芷把自家秘方说出来。尝了这道菜后又去舀了汤来解辣。

三鲜菌菇汤一听名字就知道主打一个鲜。

三鲜种类多样，有地三鲜，水三鲜，河三鲜，树三鲜……

这汤里的三鲜一般指的是虾，菌菇，鸡蛋。

庄府里今日有些新鲜河虾，现在还没到季节，长得不大，本是那卖鱼的贩子拿来给这个大主顾当个搭头的东西，刘妈妈本来都懒得去收拾这玩意，壳多脚多的，为那口肉不够耽误工夫的！

没想到这小娘子见了喜得跟什么似的，自己上手又快又好了的拆了肉出来，还说是去了什么虾线。

说是它排泄的肠子！

她活这么多年，说起来还没意识到这小东西还有肠子呢！

刘妈妈现在想起来，还隐隐觉得小孩子家家说话怪叫人发笑的……

不过很快，她就改变了想法。

把碗里的汤喝完后，刘妈妈已经默默盘算着，明日赶早去河边收些河虾来。

倒不是说给主家吃，就是自己回家给小孩子吃当是可以的，这味道应该合家里小女儿的口味！

余下的菜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只够一人分一小勺罢了。

“……豆腐，豆腐也好吃！”

那烧火丫头扒饭速度奇快，眼下正就着些汤汁捡碗里米粒吃。

她本来不是很喜欢吃豆腐的，但是这麻婆豆腐却是香辣烫滑，用来拌饭真是绝了。

光这样菜，她能下两碗米饭！

她从碗里抬起头来，眼睛情不自禁往别人碗里落，看表情像是能看着别人碗里剩下的菜再吃一碗。

又往空空的碟子里望了望，确认了确实没有多的了，这才遗憾地收回目光。

好吃，都好吃！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连连点头附和。

虽然口味不同，偏向不同，但美食味蕾想通，在座不管心思如何对于这些饭食的味道还是认可的。

就是这东西吃了就没了。

在这个时候，大家都颇有默契地，带了几分幽怨地看向“罪魁祸首”白芷。

居然有些没来由的讨厌这个秀丽小娘子了。

真是！

怎么这样好吃，下次吃不到了怎么办！

“娘子可是在何处开了食肆？”有位年纪稍大的已经梳了妇人发髻的娘子突然发问，“我们打听打听，改日我们姐妹也好去关照关照！”

她幽幽地说，说是去关照生意，更多的也是想去祭祭五脏庙。

说起这个白芷可就来劲了！

“娘子抬举我了。”白芷板正了下身板，显得格外正经，“眼下食肆倒还没有，但是在晚照桥市那边倒有一处食摊，您若有空逛到那处，说不得我们还能碰上面呢！”

大饼，白芷那是挥手就画！说起这压根还不存在的食摊，那是半点不心虚。言辞凿凿得好像那食摊真是开在那所谓晚照桥好几年！

家就在晚照桥附近的刘妈妈瞥了笑眯眯地白芷一眼，感觉这丫这表情不像个多老实的人，倒像只长尾巴地小狐狸。

乖乖，她不会也是糊弄自己的吧！

刘妈妈先慌张起来，这白芷先前答应的分给她“感谢费”的这件事，是不是也是她画的饼了。

明明这“感谢费”都还是没影的事呢！

这刘妈妈就已经规划起这钱怎么使了！

“……噢？”

那年轻妇人看起来有些惊讶，她以为这白芷被主家身边的庄僮亲自请来做饭，手艺又这样不俗，还以为定然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铺子，说不定还是家学渊源，没想到只是个不入流还没什么名气的食摊？

她自觉自己这话是戳了白芷的痛处，不太体面，赶紧描补两句。

“……这……这也不错，小娘子能自力更生也是好的。”

不过小摊贩是朝不保夕的，又抛头露面，迎来送往，风吹日晒的。

实在不是小娘子的好去处！

这年轻妇人找补了半天，实在没想出这小食摊有什么好处，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说，“……等日后攒了钱存了嫁妆，嫁了郎君便好了……”

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