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市井生活 第14章 离店倒计时

虽然不知道徐掌柜是不是只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白芷也不会大大咧咧地到处宣扬。

柳玉来问的时候白芷也只是微微摇头，示意晚些时候再说。

“你要的东西我自然是能做的，只是恐怕得晚些，我现在没有材料，得等活干完后准备好了再说。”

听柳玉话里的意思，这姜撞奶是给李府小郎君吃的，也不知道他等不等得及。

柳玉想了下自己阿姊，有些不确定，“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生牛乳，能不能早点做出来啊！”

她看过白芷怎么做姜撞奶，知晓其实工序并不多复杂，不过就是牛乳加热，倾入姜汁——而已？

想了想柳月在家的数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白芷犹豫了下，材料准备好，后续操作确实不费什么时间，而且店里也不是一直就这样忙的，有些时间段客人少，大家也可以坐下来喘口气。

白芷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也许是心中存了事，白芷今天总有些心不在焉。但无论如何，活是都要干的。

方娘子心里憋着一股气，虽然还是用鼻孔看人，但刁难支使人的功夫却少了很多。

毕竟说起来白芷其实同她的恩怨有限，方如烟其实心里门清，她不甘心的对象只是徐幽娘，白芷——一个被迁怒的路人罢了。

至于她的厨艺？

方娘子在心里不屑一顾，这点年纪能有什么本事？

得了一两句夸赞，想必是讨了巧。

余氏一向是个大惊小怪的，针尖大的东西也能说成碗口大！

余娘子在旁边看着白芷根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

要说究竟是生个什么气，她又说不上来。

只是不想看她这样自在罢了，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伺候家里一大家子，起早贪黑的忙碌，还得不着一句好。这些小娘子眼下是只顾着自己，看着轻松痛快。

等以后说亲时候到了，没有媒婆上门才叫人笑掉大牙。

正在心里想着以后白芷，柳玉这些嫩得出水的小丫头，日后也成了自己这般黄脸婆这才心里快慰些。

又想到自家男人为了个瓦子里的卖唱小娼妇把自家银钱都输了干净，余娘子更是气得牙痒痒。

管不住根的东西，都是些下贱胚子。

旁边珠儿凑上来想帮忙筛面——最近方娘子不太搭理她，几次三番凑上去就是奚落白眼，她现在不太敢凑上去了。

余娘子往日看起来比方娘子好说话。

没成想，今日是撞在枪口上了。

“滚开些，做妖的挡了你妈妈的路！”

余大娘斥骂一声，搡她一把，自己昂着头走了。

她的嗓门其实不高，加上前面厅堂里已经有客人，还算热闹，大家也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压根没什么人注意到这几息的动静。

珠儿默默给余娘子侧身让了位置，却觉得好像大家的目光都投注在这里，如芒在背，让她顿时双颊涨红。

低眉顺眼地朝一个方向投去一瞥，看白芷没有注意到，这才放下心来抿了抿嘴唇准备换个地方，走开前她看见地上落了一包东西。

瞅一眼另一张案板上的余娘子，珠儿不经意弯腰，把它打开，发现是一包盐渍桃干，她把做贼似的啐了一口口水，又抓了一撮灰撒在里面。而后自然而然的包好又放回案上，也走开了。

白芷低眉顺眼的，就当自己没看见，就是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有没有吃过可能被人加过料的东西。

虽然没毒，但是也怪膈应的。

姜撞奶做法不复杂，原料无非两样，姜汁和牛乳。

别人失败的原因无非操作不当罢了。

姜撞奶要成功自然不是将姜汁和牛乳随意混合就可以了。从理论角度来讲，就是姜汁做为一种凝固剂，与牛乳当中的酪蛋白发生反应凝固而已。

其中的关键在于姜汁与牛乳的比例，牛乳的蛋白含量，牛乳加热的温度。

看起来简单，但需要经验的把控，有不少注意点。

柳家看起来还蛮重视，让柳玉带了满满一壶的牛乳，她们以为这玩意就是不容易成功，特意预留了一些损耗。

白芷成功率自然是百分百，但问题是她现在没有这么多姜汁。

摸着下巴想了想，白芷决定再用牛乳另做一道小食来。

在她的印象里，小孩子好像都还蛮喜欢的。

就是不知道这李小郎君是受了怎样的惊吓，居然饭都吃不下。

柳月在后门等了许久，听着院墙里传来的动静，她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得益于上京城市绿化，满街浓绿，柳月走到一颗树下，半倚着树干，琢磨着事情。

夜雨后初霁，天空一碧如洗，清得叫人心旷神怡，柳月仰头去看，被脑袋上带着的石榴簪子膈了下脑袋。

这簪子看着富贵，样式也吉利，只是不太符合她现在这个年纪，但柳月还是时时戴着它，这是她现在最值钱的饰品。

自然不是父母给的，而是进了府，前几日被李夫人赏的。

柳月以为她还要等很久，正准备去街上寻摸点其他吃食——

李家在吃食上自然是不缺的，鸡鸭鱼羊也是唾手可得，可谁叫这些东西现在李小郎君看不上呢！

可他既然能吃得下这姜撞奶，说不得他就是吃腻了寻常那些好菜式，现在图个新鲜呢。

她思来想去，盘算着有用的法子。

“可是玉娘阿姊？”

一直候着柳月带了几分惊疑不定，“这么快！我是柳玉阿姊，你称呼我月娘便是。”

白芷微微带笑颔首，立在门口等着柳月过来取走食盒——为了这一碗姜撞奶，可谓是准备很是齐全了。

亮如碎金的日光从顶上洒落，在白芷脸上透出暖融融地光影，柳月凑近了看，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妹这次眼光还算正常。

打开食盒检查了下，确认没问题后，便匆匆告辞。她们俩都没耽误时间，柳玉只是在里面耽搁了一会儿想出来用柳月说句话都没来得及。

欸……好歹给我看一眼啊！

…………

树影偏斜，原本无人的树下正立着两个人影。

“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徐掌柜这么早就放我们回来？”

柳玉站在门外一脸摸不着头脑。

白芷站在她旁边，摊手。

不过早下班怎么看都是好事，很快柳玉便把疑惑抛在脑后，挎着白芷的臂膀往前面走。

“走走走，带你去看房子。”

白芷刚想告诉柳玉徐掌柜准备“裁人”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她兴冲冲地拖走了。

柳玉提起来的屋子是在甜水街一户姓周的人家，眼下虽然白事已经过去数月，但周家依旧是一片萧瑟。

甜水街其他人家门前有小孩子成群说笑玩闹，旁边有端着针线笸箩的妇人便看顾孩子便做针线，时不时聊天唠嗑。看到有生人过来，免不了多看几眼，指指点点。

看着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娃娃举着一只竹制风车呼呼跑过，后面跟着一群年龄相仿的小萝卜头从这户门前跑到那户门前。白芷总算知道为什么感觉怪怪的了。

别家看起来都挺有人气的，串门聊天玩耍的都有，但是怎么这一户人家看起来这样冷清呢！

没到地方的时候，柳玉那叫一个兴致勃勃，现在临了了，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她又怂了，不敢上前去叩门。

她也是听她娘说这户人家在找租客，这消息不会是假的吧！

若是一场乌龙那就太尴尬了。

“叩——叩！”

白芷先敲了门。

没人回应。

白芷以为没听到，又敲了两下，力道也大了些，确认了里面有人就一定会听到。

还是没人回应。

柳玉已经开始后悔了，认为是自己太急躁没有打听清楚。

白芷等了会儿，她五感比常人要灵敏些，听到里面有动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回答。

“你们是梅娘娘家的人？来找她？”

对门的一个正在扫灰的老婆婆虚着眼睛望过来，她看不清几米外周家门口站着的人是谁，只依稀看的出来是两个年轻人。

走得那样快，腿脚一定好。

白芷回头看了眼依旧没动静的周家，嘴里脆声回答：“我们是听说这户人家想寻个租客，我们来打听一下，看合适不合适，这梅娘便是这里的主人吗？”

欻！

背后先前故意紧闭的门开了。

“是想看房的吗？”

门内的人先是开了条小缝，是个看起来身姿纤弱的娘子，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已经是妇人打扮了。

她睁着一双柔和地眼睛，先从门缝里朝外头观察里了两眼，确认外头只是两个年轻小娘子后才手臂一撑，门户大开。“进来吧！”

直接就进去？

白芷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又些莽撞了，自己这也没有中人陪同，对这张家的情况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有实地考察过，万一不靠谱呢。

这个时候，开门的娘子把门完全打开，让院子里的情况都显现在外人面前。

白芷在心里估摸了下自己的战力，挽着柳玉就进了门，还没走几步，侧边厢房就跑出一个一个人影。

“是你？好心人姐姐？”

“是你？”白芷面上表情放松许多，“原来这是你家？”

她们话音刚罢，同一间厢房的窗户里又探出一个脑袋，“怎么是你？倒霉鬼！”

说话人的语气不无惊讶，白芷的语气更是同出一辙，“好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一出又一出，看得梅娘和柳玉那叫一个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这是熟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