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华 第8章 谋乱

后半夜，房外忽然传来刀剑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抓萧舟，立新君，还大雍清明。”

我一看身侧，果然没了楚昭的身影。

正要起身，门就从外边打开了。

楚昭穿着一身银亮盔甲，嘱咐我道，“今夜将大乱，你不要出门。”

“你要对萧舟做什么？”

“他做不了君主，天下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房门锁住了。萧舟留了两个侍卫看着门。我想不明白此中变故，大婚之夜怎就成了谋乱之夜？

第二日清晨，天色青亮，鸟声婉转，房门开了。

“夫人，萧舟被擒，公子还在宫中收拾残局。特遣我回来通禀。”

“通禀什么！我要去宫中！”

庆犀殿里，血腥浓重。

踏入殿里的那一刻，我脑子嗡了一下。

萧舟满身是血的靠在龙椅上，脸上更是满脸血污，只是笑着。谢洛棠执剑立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是楚昭，他快步挡到我面前，言道，“不是让你在家中待着，你来这做什么！”

我绕开楚昭，径直走到萧舟、谢洛棠二人面前，“终于是到了这个地步。”

“万儿。”谢洛棠轻轻唤了我一声。

我迎上他的目光，微笑道，“礼书何时写完的？”

谢洛棠默默道，“十日前。”

“真快。”谢洛棠受宫刑前还有十万字没有写，算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一日，他就写完了宏伟巨制，他熬了多少日夜。忽想到什么，我转过头看向楚昭，“你们何时联手的？”

“十日前。”楚昭给出了我预料之中的答案。果然，谢洛棠做大乾的叛臣只是为了让自己有命写完礼书。

“你要萧舟死吗？”我问向谢洛棠。

谢洛棠缄口不语。

我知他意，用袖子擦净萧舟脸上的血污，“疼吧？”

萧舟胸口已被捅了两剑，他吐出血沫，咧嘴笑道，“不疼，姐姐。”

我苦笑道，“成王败寇。这段日子，我总是害怕，害怕你这个皇帝做不成，害怕你会丢了性命，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我抚住他的脸，“我说过将你当弟弟，就不会食言。你莫怕。”

“没什么怕的，左右我是败了，就算他谢洛棠再往身上扎几个窟窿，我也不在乎。”萧舟声音愈加虚弱，但那他看向谢洛棠眼神的狠厉挑衅让我心中一惊。

我站起身道，“洛棠兄长，萧舟恶行难书，罪无可恕，他对不起你，对不起谢家，更对不起天下。我不欲求情，只望你能给他一个痛快，不要折磨他了。”

谢洛棠抿着唇，半晌才吐出话来，“我答应你。”

“姐姐，不过一身皮囊，求他做什么！”萧舟道。

“住嘴！”我冷冷看向萧舟，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杨万儿！你是糊涂了吗！萧舟做了多少罪孽，谢洛棠的深仇大恨岂能我们多言！”楚昭将我拉到一边，要我静静看着这两个人。

“哐”一声，谢洛棠手中长剑落地，“萧舟，你的命，就由天下人来定夺。”他走到我与楚昭面前道，“楚昭，大乾已灭，大雍不复，按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在你们萧家宗氏里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子弟继承大统。”

“万儿，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母亲，以后，母亲还得由你继续照顾。”谢洛棠向我深深行礼，“对不起，这一世让你遇见了我，下一世，我会还你一个勇敢完整的谢洛棠。”

谢洛棠走了。我眼睁睁看着他迈出庆犀殿的大门，眼睁睁看着他举剑自戕。

“万儿，从我受了宫刑那一刻，谢洛棠就已经死了。”谢洛棠临死前在我怀中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