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 第18章 Chapter 18

陆勋从阮茶身边掠过的瞬间，阮茶拽住他的胳膊一个转身跃到了他的身上，她其实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干了，在她还不会游泳的时候，在看见陆勋风驰电掣的水下速度时，她就想体会这种婉若游龙的感觉。

陆勋的身体在停顿片刻后，便毫不迟疑地带着她向前冲刺。阮茶牢牢扶住他的肩膀，他的背宽厚紧实，稳定的核心力量让他即使承载着阮茶的重量也没有丝毫倾斜，像坚不可摧的军舰，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与速度，刺激感瞬间溢满心脏。

快要到顶的时候，陆勋渐渐放缓了速度，在阮茶毫无预料的情况下，他突然在水下转过身。

他们重叠着浮在水面，几乎贴在一起，身体若即若离地摩擦，距离近得好似碰到了彼此的鼻尖。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那么浓郁，光如星点洒入水里，满目星河全是他，这是从前的阮茶从未奢望过的距离，加速的心跳夺走她最后一丝气息，她仰起头的瞬间，陆勋快她一秒直起身子，手臂护在她的身侧，久违的感全感让阮茶差点破防。

陆勋靠在池边，阮茶睫毛上沾满水珠，双脚落地后她喘息凝望着他，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

“我不算输吧？”她先开了口。

陆勋眉梢微扬：“你倒是会借力。”

阮茶毫不谦虚：“我有个厉害的师父，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徒弟输掉比赛被罚的。”

陆勋锋利的眼尾难得柔和，唇边挂上似笑非笑的弧度。

阮茶抱怨了句：“姜还是老的辣，下次不跟你比了。”

虽然是一句负气的话，却莫名带上了点小女人的娇嗔。

陆勋视线垂下若有所思，沉寂了两秒，他抬起眼直视着她：“我比你大七岁，老吗？”

他声音透着磁力落在阮茶面前，眼神里是让人无法招架的光，炯亮专注，摄人心魄。

阮茶身体微烫，心跳也跟着被打乱。陆勋的这句话像是在问她在不在意他们的年龄差，阮茶不确定自己的理解对不对？

她一步步试探：“很多女人都觉得三十出头的男人最有味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你呢？”他低头瞧着她。

无形的大火烧到了阮茶的脸上，她紧张地抿了下唇：“从成都到上海，中国这么大，我们竟然短短一个月内碰见了两次。”

她抬起双眸，没有发出声音，用唇语回答他：“我不信年龄，我只信缘分。”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阳光洒进海洋，春风融化冰河，发了芽的小苗长出了嫩绿的叶。

阮茶的手臂完全放松漂浮在水面上，荡漾的波纹来回推晃着她，不经意间便将她的手推碰到陆勋的指尖，她没有再收回，任由浮力将自己的手围绕在他的大手边。

她尽量让他看清自己的唇形，问他：“我听晓颖说你没答应家里的安排？”

“我更适合待在部队，既然回来了还是打算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他从小在大院里长大，见多了比谁都清楚，仕途这条路并不好走。他是人民的战士，他可以保家卫国，也可以浴血奋战，但他的性格不适合走这条路。家里对他的期望很高，这势必要牺牲掉很多东西，连婚姻也成了考量的因素，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与其将下半生框住，他情愿活得自在些。

“你还住在天津吗？”阮茶问他。

陆勋的目光牢牢锁在她的脸上，回她：“嗯，还在天津。”

“那你现在改做生意了吗？”

水流再一次将阮茶的手晃到了陆勋的手边，那忽远忽近的触碰让她感觉有些疯狂也有些刺激，像不怕死的小鱼苗一次次在鲨鱼面前试探，暧昧的温度不断攀升。

陆勋眼尾的光落在阮茶漂浮的手臂上，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算是吧。”

她每说一句话都尽力让他看清唇形的模样到底让陆勋察觉到了异样，他的眸色里搅动着暗沉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知道了？”

阮茶当即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他是个骄傲的人，他不愿把自己的伤残轻易暴露在别人面前，所以纵使他们曾经朝夕相处了大半个月，他都只字未提。

但此时此刻，阮茶不得不向他承认，她点了点头。

陆勋的表情变得慎重，也有些严肃，却依然目光坦荡地望着她：“介意吗？”

阮茶再次点头：“介意的，毕竟我当初那么坦白地告诉你我溺水的事，你却没有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是不是对我有点不公平？”

她的回答出乎陆勋的预料，他严肃的表情松懈了些，漆黑的瞳孔里映出了她的轮廓，在水流又一次将她的手推向他的时候，陆勋曲着的手指在水下缓缓伸直，勾住了她。

万物俱籁，天旋地转，那一瞬，阮茶觉得自己是那只无处遁形的小鱼苗，被他这张大网彻彻底底笼罩住。她是个胆小的玩火者，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垂眸目光落在他胸前，他清晰的锁骨下是紧实的肌肉线条，让她紧张到面红耳赤。

“他是谁？”

陆勋的声音带着她从未感受过的压迫，却是一种疯狂到她心尖发颤的压迫感。

她声线发紧地告诉他：“大学时的前男友。”

空气静谧了几秒，他们的手指勾缠在一起，很轻也很酥麻。

“想找你复合？”陆勋的声音再次响起。

阮茶急切地抬头解释道：“我跟他说我没单着。”

陆勋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没单着？”

“那你的他呢？”他接着问道。

半隐半明的话隔着朦胧的纱，让阮茶的呼吸越来越炽热，她招架不住他丢来的一个接一个火团，咬着唇侧头笑看向无人的角落，心痒得像被小虫啃噬着。

陆勋这时才注意到她身上奇奇怪怪的“泳衣”，问道：“你穿的什么？”

“睡衣。”

“穿睡衣来游泳？”

阮茶耸了耸肩：“我没带泳衣出差。”

她怎么能想到这趟出差会碰上陆勋，他们还会约在泳池见面呢？这套T恤短裤还是她带来睡觉时穿的，因为够紧身，勉强被她拿来当泳衣充数了。

陆勋接着她的话问：“那你晚上睡觉穿什么？”

这是个糟心的问题，因为阮茶压根就没考虑到。

他们在水下聊的时间够久了，身体难免越来越冷，陆勋见她缩着脖子，便说道：“上去吧，别冻着。”

她以为他会松开她，未承想他就这样勾着她的手指将她拉上了岸，她身上的T恤短裤完全湿了，贴在身上后，诱人的线条清晰可见。

陆勋扫了眼，克制地偏开目光将浴袍递给她。阮茶接过浴袍披在身上，他弯腰拿起了那个小巧的助听器，他们一同离开泳池往电梯走去，而后意外地发现他们住在同个楼层，不过并不在一个方向。

出了电梯后，陆勋问她：“你们哪天结束？”

阮茶告诉他：“明天上午，中午就回杭州了，你呢？什么时候走？”

“明早8点的航班。”

两人面对面站在过道的分岔口看着对方，突然都陷入了沉默，半晌，陆勋对她说：“快回去洗澡吧。”

阮茶垂下视线，轻声回道：“你也是，别感冒了。”

“晚安。”她转过身往另一边的过道走去，亢奋了一晚上的心情随着步伐的远去一点点跌回到冰点，她忽然有种想抓却抓不住的感觉，甚至心底深处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

正在这时迎面而来三个男人，阮茶匆匆抬起头，当看到走在后面的顾姜时，她尴尬得下意识转过身，疾步往回走。

之前跟顾姜说晚上要开会，这会给他看见浑身湿漉漉的自己，无疑是戳破她敷衍的借口，特别还是在她刚才慌乱狼狈地拒绝他后，更不想再跟他打照面了。

陆勋还没走远，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见原本离开的阮茶又朝他这边走来，还对他挤眉弄眼的。他停下脚步刚想问她怎么了，头一偏便看见了餐厅门口的那个男人。陆勋立马了然，掏出房卡刷开自己的房门，侧过身子，阮茶获救般一头扎了进去。

在她转身进房的瞬间，顾姜看见了她的侧脸，他神情微顿，认出了阮茶。陆勋转眸对上顾姜惊愕的目光，不冷不热地瞧了他一眼，大步入内关上房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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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