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到三月末,梅花落败了很多,地上散散的铺上一层。
没有人打扫,但也不显得荒凉,落梅别有一番风味。
周怀溪不急不缓地向前走着,沐浴于美景中,只觉得周身舒缓。
她喜欢美丽而有生机的东西,包括……人。
木屋应当是年初的时候被翻整过了,和以往不大一样,上面有些梨花状的雕刻显然不是工匠的手笔。
少年人的心事,总自以为藏得很深,殊不知在外人看来明显的很。
至少周怀溪早就看穿了。
但她没说破。
司愉青今日邀她听琴,明日邀她赏花,隔日又送灵药珍宝,多到梨园的库房都快堆不下了。
这些暗戳戳的小心思,这些自以为隐蔽的喜欢,在周怀溪眼里再明显不过。
但她愿意纵容。
周怀溪推开木门,淡淡的花茶香气往外渗。
鲜衣被它的主人放在一旁,没有奏出悠扬的曲声。
司愉青怔怔望着她。
周怀溪礼貌性地问道:“我能进去吗?”
司愉青自然点头,耳垂微红。
周怀溪一进去,就如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只不过,这次同以往不一样的是,哪怕司愉青给她倒了茶,她也没有一上来就去碰那个茶杯。
司愉青被周怀溪用炽热的目光盯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道:“师姐,茶是热的。”
两年过去,他变了,又好像没变。
比如不好意思的时候,这已长开了的少年依然会垂眸。
但他与她相处间,倒不那么紧张生疏了。
周怀溪笑着看他:“我知道。”
司愉青:“……师姐是有什么事吗?”
周怀溪:“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
“当然能。”司愉青立刻道:“我只是感觉今天的师姐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周怀溪自然而然地问:“哪里不一样?”
司愉青诚实地道:“今天格外……好看。”
“那是当然了。”周怀溪终于抬起青葱似的手,按在了茶杯的柄上,随后在眼前晃了晃。
“今日上巳节,不用练功,我特意打扮了一下。你看我这身衣裳怎么样?”
她今日穿的是件石榴红团蝶百花曳地裙,上面的刺绣是江南最好的绣娘,以金丝一针一线绣的,还泛着淡淡的光。
再看头饰,一对孔雀蓝蝴蝶钗别在发髻上,那蝴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到花丛中嬉戏。
师姐脸上难得化了浓妆,似乎是叫桃花妆,额间还点了枚精致小巧的花钿,真如桃花一般鲜艳。
眉如柳叶细长,冲淡了丹凤眼的锐利。
口脂仿佛是他送的,那是当下最时兴的颜色。果真衬得师姐灼若芙蕖……
嘴唇看上去也很柔软。
柔软……
司愉青猛然回过神来。
正见着周怀溪托腮好整以暇地看他,似乎在端详着什么。
周怀溪缓缓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沉默两久,司愉青犹疑道:“我应该没有做错什么事吧?”
“……”
周怀溪气笑了:“没有。”
司愉青松了口气。但接着,他低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脑中胡思乱想,全是师姐柔软嫣红的嘴唇。
然后,不自觉喉间一动。
周怀溪见他这样,叹了口气,心下了然。她假意借着酒劲,做出了平日不会做的动作。
她站起身,越过那张古朴淡雅的桌案,走到了司愉青的身边。
司愉青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也立刻站了起来。
他如今长得极高。
周怀溪在女子中已经算是高挑的,站在一块,竟然也矮他半头。
她眉眼含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今晚不说,以后也别说了。”
周怀溪教司愉青练剑时,少不得有所触碰。
然而司愉青恪守本分,丝毫不敢对师姐不敬。
但每每他心中泛起涟漪,周怀溪都是神色如常,好像并不介意一样。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反而显得心中有鬼。
只不过放在当下,周怀溪说这话,气氛又是另一种暧昧。
周怀溪从不说多余的话。她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叫人反复揣摩才知其意,一向直言,果断坚定。
司愉青还有什么不懂的?
只怕他的心思,师姐早就看穿了!
可师姐好像并不介意,反而有些……纵容。
要是周怀溪介意,定然不会还留他在身边,更别说如此亲密地共处一室了。
一定会向对其他追慕者一样,离自己远远的。
司愉青一咬牙,趁着烛光灭了一盏的空隙,小心翼翼地靠近,喉咙莫名干涩,他哑声承认道:“师姐,我喜欢你。”
周怀溪眉梢微挑,他本以为他还想掩着心思。
心想,莫非司愉青今日在男子宴上,也喝了不少酒?
她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司愉青垂眸不语。
周怀溪点了点头,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但你要记着,从今日起,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单相思了,我想参与进这份感情中。”
司愉青双眼忽然变得明亮,那里头尽是不可置信。
周怀溪轻松地道:“我们很相配,不是吗?”
第一剑修和第一琴修,怎么传都是一段佳话。
周怀溪今年二十一岁了,从未有过志同道合的仙侣。
但她面前既有着这样一个知心人,面如冠玉,温和有礼,资质过人,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她并没多喜欢司愉青,但她需要,或者说想要一个仙侣。
司愉青刚要开口,周怀溪又道:“上次游历时,我见你不敢牵我的手。要不要现在试试?”
他们离得极近,说话之间,气息吹到旁边架子上的烛火上。
周怀溪施了个法术,那火光便灭了。
司愉青再也不犹豫,上前一步,抓住了周怀溪的手,将她压在墙上,哑声说:“师姐,我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爱你。”
他像在引诱,微微俯身,和她越贴越近。
眉梢间神色,已经没了那份温润如玉,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的锐气。
周怀溪从来不是喜欢压抑**的人,她眨了眨眼,主动和司愉青十指相扣。
在昏暗的夜晚,扯住他的衣领,面无表情地吻了他。
眼中却全是意乱情迷。
春色满堂,屋内充斥着极低的喘息声。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司愉青才松开了他。
周怀溪的衣裳在不经意间滑落到一半,露出半边香肩。
司愉青下意识伸手,替她拢上,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
周怀溪:“……”
紧接着,他又吻了上来。
周怀溪想说的话都被堵塞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她的手如藤蔓般,绕着环上了他的腰。
司愉青整个人慢慢僵住。
他没有经验,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做,可周怀溪的手太过柔软,又有意无意地隔着衣衫摩挲着他的身体,抱的人身子酥软。
周怀溪还是很冷静,仿佛得心应手。
难不成深陷其中的只有他一个?
司愉青抿了抿唇。
是了,像师姐这样强大明艳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男人。
周怀溪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知道亲吻停下了,她不太高兴。
伸手揽住司愉青的后腰,将他往前带,继续索吻。
司愉青好像是忽然发了狠,先前的亲吻都是细如密雨,柔如羽毛,这次却更深更重,叫她呼吸停滞了。
周怀溪双腿发软,但不想退缩,硬是接住了他的攻势。
等适应了之后,她还有闲暇去分神看他的容貌。
他生的……当真是太好看了。
司愉青的吻渐渐重回细腻,等他睁开眼时,周怀溪又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
“……”
没关系。
周怀溪这次推开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司愉青从容地道:“师姐,你用的是我的杯子。”
周怀溪反问:“不可以吗?”
司愉青:“……可以。”
周怀溪微微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慢慢冷静下来的时候 司愉青这才惊觉,周怀溪神上有一股酒气。
不浓,很香。
先前他没注意到,可如今却是有些怔然。
今日,不会是因为她醉酒后,找乐子来了吧?
司愉青拉住她的手腕:“你今晚喝酒了?”
周怀溪点头:“嗯,喝了不少。”
“那我们……”司愉青咬牙问:“你明日不会把这些都忘了吧?”
周怀溪心下懂了,但她食指在杯壁上摸索着,存心逗他:“说不定哦。”
司愉青:“……”
他冷静了好一会儿,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了纸和笔,给周怀溪递了过去。
周怀溪:“……干什么。”
司愉青道:“你写下来,说明天不会忘记。”
周怀溪:“……”
-
她当然不会写这种东西!
要是以后她负心薄幸了,那岂不是都成了证据。
谁写谁傻。
周怀溪双手环上司愉青的脖子。
一炷香后,周怀溪整理好衣衫,对着铜镜理了理自己的凌乱的鬓发,确认别人看不出来后,神情自若地往门外走。
司愉青站在身后,又重复:“今晚喝了很多吗?”
周怀溪“嗯”了一声,道:“刚才不是说过了。”
“我今晚也喝了很多,也有些醉了。”司愉青道:“如果哪里冒犯到师姐,我会道歉。”
闻言,周怀溪转过身来,扬眉道:“你是因为醉了才同我做那种事情的吗?”
司愉青不答,只是耳根泛红。
周怀溪都看在眼里,绕有意味道:“可你身上好像没有酒味。”
司愉青莞尔:“是吗?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他顿了顿,抬眸道:“我只记得,师姐似乎千杯不醉。”
终于写到简介这部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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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远山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