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风兮，木有莱兮 第20章 分离又再次相遇

一次岚安向她借笔记，她冷漠的看岚安一眼，然后递上了笔记本，不忘叮嘱一句：“尽快还我。”

“一会儿就还你。”说的谁多想留着似的，岚安气的想把本子扔还给她，去借别人的，奈何看到柘木的语文笔记记得实在详细而忍住了。

她快速抄写，用五颜六色的笔画着重点，放学铃声响，她依旧未停笔，班里人陆陆续续走完，等岚安终于从奋笔疾书里抬起眼，班里已只剩她和柘木了，柘木的眼睛正一直望着自己低垂的侧脸，岚安突然抬眼与她四目相对，她未来得及收回视线，别扭的移开时脸却红了。

“你笔记记的挺认真。”柘木清了清嗓音转移话题。

“柘木。”岚安轻声叫了她的名字，柘木手指微僵，转过脸看她，岚安端详着她的脸庞，使她局促不安，随后岚安轻声说：“你脸红了欸。”柘木的脸瞬时烧的更旺，连耳廓也红了起来。

“更红了。”她说着，手背抚上她的脸颊，柘木条件反射的打开她的手，她纳闷：“还很烫。”说完又好心的补充一句：“你没生病吧？”

“你才生病了。”柘木迅速拿回自己的本子，装进书包往教室外走。

“欸，等等我呀。”岚安快速收拾着，追了出去。

空荡的教学楼里，回响着她们的脚步，噔噔噔，岚安走在柘木身后，总觉得自己背后渗的慌，于是小跑上前，抱住柘木的胳膊嘴里小声说：“有点黑。”柘木低头看她一眼，那柔软的前胸紧贴着自己的胳膊，柘木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僵着胳膊走出了教学楼。

一出教学楼岚安立马放开，张开双臂，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柘木从车棚取出自己的深蓝色淑女车，岚安自觉的跟到车棚，柘木骑在车上问她：“跟我做什么？”

“这不是太晚太黑了，怕你一个人不安全。”岚安不悦的撅了撅嘴。

“这是学校里大姐，怎么可能不安全。”说着柘木骑上车子，往前走了几步，见岚安还站在原地，无奈的叹口气：“上来吧。”

岚安喜滋滋的跳上去，柘木的背影单薄却不孱弱，岚安扶着她的腰，被她几次拨下：“你扶后座上。”柘木的声音从前方飘来，被风吹散，听不真切。

“什么？”她贴在她背后问。感觉的出她明显僵直的后背，岚安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柘木的话这回她听清了。

“没什么。”岚安回着，手依旧在她的后腰上，她没再拒绝。

柘木骑车送她回小区，不等岚安说点什么话便骑车走了，风卷起她上衣的衣角，她的刘海在空中上扬，速度之快，仿佛骑的是山地车。

柘木的淑女车没有刹车，用她的话说就是，骑得太快，修了几次都坏了。

岚安说：“你就不能骑慢点。”

被她傲娇的回：“不能。”

从此岚安叫她傲娇小公主。

柘木反抗几次无效，便默认了。

之所以说她默认，是有次她在身后喊傲娇小公主，她下意识回：“干嘛。”从此这个称呼便坐实了。

初三的时间过的飞快，她们很快迎来了中考，抽到了各个不同的考场，两天的时间结束，她问柘木考的怎么样，她说就那样。

填志愿的时候，她预估的分数只有三百□□，不足以上本校的高中，但她得知学校今年有两个艺术班，文化分数不要求太高，只是学费昂贵，她毫不犹豫的填写了艺术班，她本就爱画画，又没想过去其他学校，资金不需要她操心，小叔的公司近些年来发展势头迅猛，给的零花钱也总是阔绰的花不完。

柘木问她高中上哪里时，她拿起一张艺术班的宣传单页递给她。

暑假过的惬意，她去了三亚，去了云南，昆明，丽江和大理，独自旅行对她早已习以为常，所住的酒店也都是五星级别的，一般也出不了差错。

暑假整整两个来月，柘木不但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连一个短信都没有，她赌气也不联系她，最后也没来得及问她高中上哪里。

柘木的分数四百五六，具体她记不清了，反正本校的高中部和其他学校都可以选择，她没特意说，她自然也不好开口问。

岚安自以为她们的关系已经挺近了，不成想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苦笑出声，罢了，也许之后再不会见，她也该整理心情重新出发。

高一开学时，本班里她看到了小U，这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同学，班主任在台上讲话，随后一个身影敲门而入，班主任冲下讲台，站在她的身边问：“为什么迟到？”

来人下意识后退，从班主任的身影里拉开了距离，柘木的脸若隐若现：“找错了地方。”

老师让她去空着的座位坐下，岚安的座位仅与她两桌之隔。

开完班会，岚安走到柘木跟前，柘木抬眼看她一下，却不作过多的招呼，岚安自找没趣，负气坐回自己座位，拿出耳机不再理她。

小U走到柘木跟前，亲切的打着招呼，她笑的如沐清风。

“哼。”岚安没想到自己哼出了声，转身走出教室。

她们像是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平行线，高一的运动会上，岚安报了长跑，拿了冠军，柘木则坐在观众席里，冷眼旁观，她没报任何项目，刘海将她的双眼挡住，看不出神情，太阳下她染了偏红的发色，称的肌肤白如雪。

岚安不知她怎么了，情绪为何这么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是想到了之前运动会上莲老师对她的拥抱，此时物是人非而引发的伤感吧。

想到这里岚安对柘木产生了一丝厌恶的情绪，她想把关注点转移去其他什么地方，可偏偏就是从柘木的身上移不走。

自此，柘木的头发颜色，从红色，变成了黄色，又变成了紫色，无论哪种颜色都是暗处不显，灯光和阳光下才看得出，为此班主任也没多说什么。

班主任有一个七岁的儿子，显然她对柘木的喜爱也是有目共睹的，她教英文，一次口误被柘木当众指出，她突然爆发的哭泣，使得柘木尴尬的手足无措，老师捂着脸跑出了教室。

一男生大声喊：“快去跟老师道歉。”

柘木无辜：“我也没说啥呀。”

另一女生解释：“因为是你，老师才情绪这么大。”

柘木无语，保持沉默，教室里一时安静的针落有声。

岚安故意清了清嗓子，眼望窗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不屑道：“师奶杀手。”她冷哼一声。

老师调整完情绪后回了教室，并且解释最近家里出了事情，没控制住情绪是自己的问题，一番楚楚动人的解释后，课程继续。

下课铃响，老师出了教室，柘木紧随其后，进了办公室，岚安犹豫一下，脚步也出了教室，办公室的后门没关，她听到柘木哄小孩的语气说：“我错了还不行嘛，以后不这样了。”

“下不为例。”老师娇滴滴的说。

她从前门出来，转头看向后门的岚安，眼里有什么在闪动，岚安蹙眉，扭头离开。

高中的日子比初中快的惊人，她没感觉出什么特别之处，转眼她们已是高三的学生了，然而这几年，她甚至跟柘木连话也没说上几句。

有一天，岚安抽烟的照片在整个校内网传开了，学校贴了记过处分，岚安也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这个影响有多坏，你知道吗？”班主任双手抱胸，满脸的焦躁。

“我没抽，只是点着了。”岚安解释说。

“有什么区别？”班主任见她这般态度，拔高了嗓音，微龅的唇颤抖着。

“都说我抽烟，可我没抽啊，就这个区别。”岚安好看的嘴撇了撇。

“你是学生，买烟，点烟，就是违反规定。”老师站起身颤抖的手指指着她的脸道。

柘木冲进办公室，抓住老师的手指，轻声说：“她知道错了。”随后又强调一遍：“她真没抽，我见来着。”老师瞪了柘木一眼。

“回去写五百字检查。”说完岚安率先出了办公室。

柘木跟在她身后，她猛然站住回头，柘木险些撞在她身上：“不需要你帮我。”岚安说完甩头离去。

高中以后，柘木再没有骑车上学，而是走路。

昨天，岚安并不想急着回家，便到学校周边的咖啡街区散步，她走进一家装修不错的店面，要了一杯美式，喝了两口觉得不是滋味，最近细雨不断，惹得人心情徒增烦躁，她看到前台桌上的烟，便讨了一根，点燃放在烟灰缸旁，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却拍了照片发到了□□群里，被上传至校内网上。

她越想越气，不再进店喝咖啡，只是在街上闲逛，不远处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她背靠墙壁，闭目享受，身旁的一切与之无关，旁若无人的样子真是让人艳羡，她穿着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自我沉醉。

清风吹起她飞舞的发丝，墙上的龙猫说不出哪里像她，小街散发着潮湿的气息，柘木的身影无形被拉长，矮墙与她形成了和谐的立体视角，就连墙上的龙猫似乎也活了一般，岚安忍不住拿起手机想要把此人此景都封存下来，却不成想没关静音，咔嚓的声音惊扰了柘木，她睁眼看到她的瞬间，眼里荡出疑惑，见自己手拿手机而不可置信。

“你在，偷拍？”她慌乱的神情仿佛偷拍的人是自己而非岚安。

岚安想笑却忍住了，她挑衅的看她，她却红了脸。

又红了，看着真是纯情啊，岚安想，若不是知道你招惹了多少人，我都要被你这纯情的样子骗了。岚安心里冷笑，面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柘木却更窘了。

美术课上，她画了龙猫，柘木的耳根都快烧化了，逗她比预想的更令她愉悦。

当柘木又坐到岚安身边时，看着柘木每天向自己走来的身影，有一瞬想起了初三时的情景，明明那时她们已经熟络，现在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岚安无数次的想，柘木到底是为什么来艺术班，最终结论是为了小U。

虽然她们平时没太多交集，但小U总是在柘木跟前笑的甜美，虽然小U有男朋友，这点人尽皆知，但她们的关系总感觉不同。

就像这次，就连放假岚安也碰到了她们，柘木温柔体贴的扶着小U，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的样子，让她觉得刺眼。

甚至忽视了一旁的陈光成，便快步离开了闹市。

陈光成哼哧哼哧的追过来：“你怎么了？”他焦急的问。

“没什么。”岚安长发飘飘，走的快而稳。

“你认识刚那两人嘛？”陈光成小跑到她身侧。

“同班同学。”岚安轻声说。

“你说那女生像不像刚做完流产手术？”陈光成的话语让岚安停下了脚步。

“你胡说什么呢。”

“你没发现那里离那个妇产科医院很近吗？”陈光成手比划着说。

岚安没再坚持什么，与自己何干？柘木果然是为了小U才上的艺术班，想到这里她更气愤了——为柘木对自己人生的轻率而气恼。

这份气恼，直到小U跳楼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她是听到了流言蜚语，大致猜出了小U那天的确是去堕胎的，柘木陪同这件事在她看来无可厚非，可谣言从小U不检点，上升到了她在校外从事坐台工作之类的，越传越离谱，说她打掉了一个不属于她男朋友的孩子，纯属放屁。

岚安不知道柘木知不知道这些传言，她看起来还是同平时一样，没日没夜的写东西，对什么都不关心，小U几次对她欲言又止，她也全然没有发觉。

小U毅然决然的跳下，是为了挽回自己的自尊。柘木亲眼看见，看的过于认真，她的身体僵硬成了石柱，她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小U的惨状，像是要把那模样深深刻在脑子里，她想帮她抹去这份记忆。她躺在床上嘴里不住的叫着小U的名字以及做着不知名的噩梦。

她以为柘木同自己一样，是早已习惯孤独的人，可她嘴里不住喊着小U，岚安不知为什么，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她为她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身体，她脱下她的衣服，手指掠过她身体的肌肤，运动内衣下的胸部，以及平坦显出马甲线的腹部，她什么都看了又仿佛什么都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