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是我小学同学 第15章 避难者

二楼一处教室里头，有人。

夏恬跟谢云流二人面面相觑。

教室中央烧着一个火盆，一整个教室打满了地铺，躺满了人。

听见门响，所有人齐刷刷朝她们看来——

这些人有歪脖子的，有歪嘴的，有身上少肉少腿的，各不一样。

夏恬甚至还在这堆人中看见了阿豪，他虽然比其他人看上去好很多，但喉管破了个大洞。

他显然也是看见了二人，朝二人摆手打招呼，裸露在外的喉管还能看清滚动，看上去有些渗人。

“这些人，啊不，这些丧尸，怎么都在这儿啊。”

谢云流有些紧张地牵着夏恬的手后退，突然背后抵到什么东西，连忙像老鼠一般蹿到夏恬身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要死了！！！”

“两位姐姐，你们也被咬了吗？”

夏恬转身，就见到一个抱着饭桶的男孩正抬头看着她二人问道。

男孩抱着饭桶将她们打量了一圈，疑惑道：“你们没有变成丧尸呀？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神仙姐姐告诉你们的？”

二人对视：“神仙姐姐？”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异口同声：“臧珍珠？”

男孩将饭桶放下，那些丧尸就摇摇晃晃围过来，排队盛饭。

闻言，他点点头：“神仙姐姐是叫这个名字。她叫你二人来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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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恬跟谢云流二人见到这个男孩后，立马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

她们反应过来时，却见小雪比他们更快地冲了出去。

臧珍珠一手牵过男孩，拿手指在口中吹响哨子，雪地里突然冒出来一只老虎。

它抖抖身上的雪，温顺爬下，臧珍珠抱着男孩，一把跨坐在虎背上，眨眼间就超过了小雪。

“带他们过来！”几人连忙从屋里钻出来，耳旁又是几声口哨，从林间猛地蹿出三匹马和一匹灰狼。臧珍珠一声令下，它们齐齐停在几人面前，乖乖匍匐。

当几人安稳坐上它们的后背，追着臧珍珠纯白飘逸的背影时才纷纷意识到——

如果这不是马戏团的魔法，这世界上是真的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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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车村从下雪那几日，迎接了他们这批从外面进来风车村的人。

她刚开始不愿意教他们干活，只在一旁看着，甚至还捣乱，张强跟李华二人深受其害。

但突然有一天却跟转了性一般，急匆匆教他们干活。

冬天要干的活不多，春夏秋三季才是最忙的时候，臧珍珠却想要一股脑让他们学会。

见他们半听不懂，她就拿笔写下来。

写一半，跑出去，然后晚上回来蹭饭。

郭文秀不知道她干嘛去了，只知道她不仅不来干活，还伸手找她粮食。

几人也不知道臧珍珠住哪里，只知道她每日行踪难测。

她说家里还有人住，但是他们从来没见过，也没见她将那人带过来。

风车村有了丧尸的行踪。

从阿豪被咬那日开始，臧珍珠发现这个隐藏得很好的村子暴露了。

臧珍珠将山里不用冬眠的动物唤醒，让它们帮忙盯梢，有风吹草动就去找她。

她自己也没歇着，到处去捡人。

捡到的丧尸经过她的手，意识会恢复，但撑不了多久，又会异变回丧尸。

臧珍珠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急剧减少。

她在山下捡到了个男孩，将他带回风车村后，她身体里缺少的那块东西又回来了一点点。

男孩叫小奇。

小奇一见到她就叫她神仙姐姐。

因为是她从丧尸手里救回了他，而他也是做梦梦见了神仙姐姐喊他往这里逃。

他说，有很多人跟他一样，都在往这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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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赶到风车小学时，臧珍珠已经将众人安抚下来，他们在教室里沉沉睡去。

除了女生和男孩，其余人看着满屋子躺平的丧尸吓得手软腿抖。

张强跟李华看着小雪朝一处跑去，更是吓得瞳孔猛缩。

接着，他们就看见那个早已成为丧尸的阿豪醒了过来，跟小雪抱在了一块儿。

他们的嗓音抖得不成形：“阿...阿豪，你...你还活着！”

“对不起，当时...是...是我们太害怕了，就将你推开了......”

小雪愤怒地盯着二人，阿豪却慢慢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小雪抱得更紧了。

二人交颈而拥，旁人看得震惊，没发现臧珍珠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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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批避难者进了风车村。

冬天一过，春季到来，夏季接踵而至，避难者就像野草一样源源不断进村。

就几个月的时间，他们自觉地将无人的房屋占为己有，成为了风车村的人。

科学家、社会学家、各种学者、大人物们也纷至沓来，他们成了领导风车村的人。

他们发现，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没有丧尸的袭击，还有不错的环境。

郭文秀的田和粮食被征用，赵年余等人被选为小领导，负责统领生产。他们每天需要喊口号，需要动员风车村的村民，需要助人为乐。

臧珍珠自那天后就不见了踪影。

“可恶，她就让这些人进来了？！去哪里不好偏偏就来我们风车村，岂有此理！这些可不是他们的东西，他们伸手要来倒是简单！”

“她不是神么！让她把他们赶走！风车村不需要这些人！”

赵年余气急败坏。

他家的东西都被人搬走了九成，能不气么！

那些外来的家伙打着什么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幌子，差点将他的裤衩子都收没了！

这日子活不下去了！

几人发愁不说，还要偷偷照顾那批丧尸人。

避难者人多嘴杂，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些丧尸人的存在，保不齐会杀掉他们，可能他们也会受连累而被杀掉。

小奇成了臧珍珠跟他们的传话筒。

夏恬问小奇：“珍珠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奇脸色发苦，说：“神仙姐姐她太难了。”

“我偷偷跟你们说啊，你们可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上次我去找神仙姐姐，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树上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原话是这么说的，咳咳，”小奇模仿起臧珍珠，“你将那些人呼唤来，就是为了救我，对吗？”

“原来我早就死了，我说那个丧尸怎么不咬我呢。”

“可我不喜欢那些人。他们不是属于我的信徒，我也不需要他们的能量供养，我不想成为山神。我想去找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去找你好不好？”

小奇是个相当会写作文的小男孩，他模仿完，还煽情地来了句：“神仙姐姐说完，满山的沉寂，树叶簌簌，像是无奈地回应了她。唉————”

两方人就这么耗着，一转眼，夏季都过一半了，臧珍珠还是没有出面。

直到风车村的人越来越多，赵年余的房子都要被分出去之后，他们受不了了！

赵年余逮住小奇：“小子，臧珍珠在哪？她到底在干什么？！她是死是活你给我个信啊！死了我就自己想办法，还活着，你现在就带我去找她，不然我就把丧尸人捅出去，大家谁都别想好活！”

小奇没办法，带着几人进了北风山。

夏天的北方山，放眼望去一片绿，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但越往里走越森寒，几人露在外头的胳膊往外冒鸡皮疙瘩。

小雪挺着大肚子，走得艰难。

赵年余搓搓胳膊：“怎么还没到？她跑这么远干什么？”

他刚说完没多久，前面就传出一声动物的惨叫，吓得几人立马噤声。

小奇狂奔向前去，几人跟上，一看——

丧尸！好多丧尸！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

小奇大喊：“神仙姐姐，不要再管了！它们太多了，太多了！”

山里的大型动物几乎都在这里了。

最前面的地上躺了一只灰狼，半年余未见的臧珍珠瘦了一圈，浑身血腥地站在动物身前。

只见她抱起灰狼，在它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那被丧尸贯穿的胸口立马停止了流血。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而臧珍珠的胸口前却渗出斑斑血渍。

到底有多少丧尸呢？众人脑中完全没有大概，只知道眼前这批丧尸比如今风车村里的人还要多。

为什么？这些丧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紧盯着臧珍珠。恐怕答案只有她知道了。

臧珍珠神情淡淡斜睨他们一眼，“阿灰，将他们带回去。”

丧尸不断靠近，臧珍珠带领着动物拦住它们，将它们弄晕，动物们又将它们叼往一处。

灰狼带领着几人去到一处山洞，他们这才发现，这个山洞里全是丧尸人啊！

那些丧尸人见到他们，动作缓慢朝他们挥挥手，见动物们将自己的同伴提溜进山洞，忙迈着不协调的四肢前去帮忙。

一向淡定的夏恬此刻也张大了嘴巴，“我是不是眼花了，你们看，那里是什么？”

几人穿过丧尸人来往不停的山洞，到了豁然开朗的明亮处，和夏恬一样张大了嘴巴。

这是桃花源么？

一个全是丧尸人的桃花源？

放眼望去，无数低矮的小房子紧紧挨在一起，一条河将那聚落般的小房子包围，聚落里有树有草有花，有菜有田。而在里面忙碌的正是面目全非的丧尸人。

一只小丧尸见到他们，丢下手里的小木桶朝他们欢快地走来。

赵年余吞了口口水：“老天啊，这比我们那的人还要多啊......”

小丧尸行动带着股古怪，也不会讲话，只是抓过他们的衣角将他们往聚落里走去。

大丧尸们见状，也丢下手上的活，行动不便地朝他们齐齐走来。

画面实在是太惊恐，以至于几人被拉进房间坐下时还没反应过来。

一位女性丧尸头戴着花环围着小围裙，端着一盘炒货到他们面前，朝他们挤挤眼睛，又指指盘子，咧开嘴大笑，脸上变腐的皮不小心掉了一块。

她连忙按好，笑容不止，又点点头，好像是在说，抱歉呀，客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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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年余等人二话不说加入了丧尸桃花源。

这里不用喊口号，不用被迫助人为乐，大家都互帮互助，每人都住一个小屋子。

他们想种田就种田，想睡觉就睡觉。总之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饿不死，还活得开心。

相反，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更爱乐于助人了。

那些丧尸不懂种菜，过来请教他们，他们很乐意教他们，遇见不懂的就赶紧翻看臧珍珠写下来的东西。

郭文秀早在那些人进入风车村时就去世了，现在懂得山间生活的反而是郭文秀之前瞧不起的白痴大学生。

桃花源每日都有新成员加入，于是每晚都有一场篝火欢迎晚会。

大家载歌载舞，共享美食，不亦乐乎，全然将外界忘记。

变故就发生在秋末。

不知是何原因，风车村的人找到了这里。

他们要烧了丧尸桃花源，并且要公开处死赵年余等人类叛徒。

两派人打得不可开交，丧尸人死不了，被人类攻击后顶多算是受了伤的丧尸。而人类也死不了，被丧尸攻击后，变成了丧尸。

臧珍珠坐在树上静静看着，等到他们不打了，跳下来，将那些丧尸各踹一脚，他们就如梦初醒。醒来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跟丧尸人勾肩搭背，朝桃花源走去。

剩下的两派人面面相觑。

越来越多的蓝眼睛丧尸人、黄头发丧尸人和各色丧尸人加入，桃花源整日“嗬嗬”一片，只有一小部分还在用人类语言的人类。丧尸人之间的语言只有“嗬嗬嗬”，但他们跟人类交流起来却意外的和平无障碍。

臧珍珠整日坐在树上，目光由远及近地飘过，好像是在数他们的数量。

过完一遍，她皱皱眉，自言自语道：“够了吧......这么多就够了吧......”

如今的桃花源不再是北风山中一个山洞后的那块小地。

现在已经没有蓝球和全世界这个叫法了，现在叫作桃花源。

桃花源上的人，无论人类或丧尸人，皆平等，称作源人。

他们不再发展科技，早已忘记了向宇宙派出的飞船，他们只在乎在清晨被清醒愉快的身体叫醒起床，在傍晚怀着美好心情和一天的劳作与收获沉沉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知道，只要有那个长在树上的女人在，他们就会这么无忧无虑下去。

可有天傍晚，在太阳即将落下时，他们看见她不声不响跳下树，朝山洞外走去。

他们猜不透她想做什么，跟着她往外走。

北风山这里的源人数量不多，他们对北风山深处有着浓浓的敬畏感。

这种感觉是从心底产生而来的，他们知道那里是他们不可触碰的地方，他们该避开那里。

于是他们停了下来，目送着臧珍珠头也不回地朝深山里跑去。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

夏恬说，她去了更远的山里生活，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赵年余说，她是山神呀，当然去天上当神仙去了。

谢云流说，她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人，才跑得那么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