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恳求道:求求你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太后。”索芒于是站出来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派人去阳关弄清楚究竟是何人抢先一步接走国王,固然大白。”
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好吧。”老妇人点头允诺,“索芒你就去一趟。 还有国相,你们 明日一大早就动身前往阳关向汉人求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珤勒尔返回寝宫时眉开眼笑地走在前头,心想老不死的东西果真如我所愿下落不明, 这样就省事多了,好日子快要来了!依娜姆端着烛台跟随在后,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没想到护国大将军还真敢做。”
“哼。”
“可我不明白的是。” 依娜姆觉得疑惑,“他既然做了,为什么还要掩饰说没接走国王呢?”
珤勒尔说:“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如果他当众宣布另立摄政王为新王,必然难以服众。他没有那么傻。必须得找一个理由,一个既让自己免于怀疑又能让楼兰所有臣民信服的理由。”
“不,王后……”
“怎么了?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我看护国大将军的样子,似乎不像扯谎。或许阳关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依娜姆。你犯傻吗?那个该死的男人装得可怜巴巴地为自己辩驳几句,你就相信了?连你自己都说他未必真心实意地去接国王。”“ 国王和他只是单纯的君臣关系,能像摄政王这样随便捞到好处吗?”
“我说了我没有!”笺摩那回到将军府就极其不耐烦地冲着玛雅咆哮:“你到底还要我重复几遍啊?” “我带人去到阳关的时候,那些汉人说国王已经被接走了而且他们非常肯定就是国王被我们楼兰人接走的!”你到底还要我重复几遍啊?”
“你还不承认?”玛雅又气又急,哪里相信胞弟的一面之词,“ 你以为楼兰人会相信吗?” 她边说边用手指猛戳胞弟的脑门试图迫使他清醒过来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即将引发什么后果,“ 早在汉人发来八百里加急报之前,楼兰城里就有流言蜚语说你图谋不轨,密谋抢在匈奴人送回二位王子之前发动政变将童格罗迦推上国王的宝座。”“你扪心自问,到底有没有这样想过?有没有?”
“长姐。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九九,让童格罗迦当上了国王,然后你这个国舅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持朝政了对吧。”
“长姐!你简直越说越离谱,我要是真的想当国舅,我要谋逆我要反叛还会傻傻地等到今日吗?!”
“啊,国王被人抢先一步接走了?怎么会这样?” 希玛妮惊骇地看着从阖宫回来就坐在矮桌边托着脸,六神无主、沉默不语的胞弟索芒:“笺摩那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呀”“ 他现在是涉嫌谋害国王的最大怀疑对象。” 索芒缓缓地说:“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尚存诸多疑点。”
希玛妮在胞弟旁边坐下,“你干脆就直接说你相不相信他会做得出来。” 索芒回忆着笺摩那和珤勒尔对话的场景,“……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 确实能做到。但我看他的模样不大像是扯谎。”
“你的意思是他没扯谎?”希玛妮睁大眼睛,压低声音:“ 莫非确实有什么人抢先一步去到阳关把国王接走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自从上次有人偷偷向匈奴王庭报信以至于詹师卢派使者过来打探情况,我就已经感觉到了,这座楼兰王宫里面藏龙卧虎防不胜防啊。”
“会不会是匈奴人干的。”
“匈奴人有必要这么做吗?别忘了国王可是因为助匈奴攻汉而被汉人逮捕的!”
“有必要,没必要,这匈奴人的心思你猜得透吗?!索芒?!”“ 国王没完成任务,匈奴人不就能抓他去问罪?”
索芒哑口无言:“……”
睡熟不知窗外事,风吹花落不知晓。微弱月光射进窗户,照在海珑麟那张白皙的脸上把原本就晶莹剔透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她确实很美。即便是闭合着双眼,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眼皮稍微动了动,密而翘的睫毛也随之眨着,高而挺直的鼻子又将她的美貌多加了几分。
“公主!公主!”薇迪雅慌慌张张跑进来将她叫醒:“出事了!”
海珑麟猛地惊醒,白白的细丝状的烟不住地从焚香的炉子里腾起,在寝宫穹顶凝聚结成一片烟雾朦胧。“又怎么了?”她坐起来搓揉着惺忪的双眸不耐烦地问。
薇迪雅把刚刚在阖宫发生的事情详细复述一遍:“ 不知道是什么人抢先一步接走了国王,护国大将军成为最大嫌疑人,太后决定派国相和索芒亲王明日启程去阳关找汉人问清楚。”
“噢?啊哈。他还真敢做。”海珑麟并没有觉得太奇怪,“ 把老东西杀死,另立王叔为新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国舅的名义把持政权。我太高兴了。再也不用受那个老家伙的摆布了!哈哈哈哈……”寝宫氛围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烛光如幽灵鬼火般跳动散出暗淡的光芒犹如一朵黑暗中的玫瑰,诡异而又妖艳。
“太后。护国大将军带去的那些兵卒将士都在为护国大将军叫屈呢,他们去到阳关时国王确实已经被接走了。”苏尔碧来到老妇人床前说。
老 妇人回到寝宫便和衣睡下但并没有睡着,楼兰国王,她的亲儿子陀阇迦莫名失踪她哪里睡得着?说不出的焦虑如阴云般一寸寸吞噬着心房,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怎么也舒张不开她脸上就像是一张被他人亏欠几百箱珠宝黄金般的表情,急躁随时都会爆发,只等待他人有意或无心的一句话立马在其身上找一种东西——茬,怎么都不顺眼想踹开那些阻碍视线的任何人和物。“太后,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本后,本后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微风吹过小篱笆。青青的小草发嫩芽爬上一朵朵美丽的小花, 风一吹来,它一摆,好象那美丽的小喇叭,轻轻地摘下一朵放在嘴上吹吹它……”幽深的黑色覆盖下来,枝桠交错,月光穿过缝隙撒下点点光芒,面目狰狞的树木在暗处发出冰冷的笑声,伴着窸窣的动静,黎帕那抱着一大摞砍下的树枝走进灶房生火准备做肉羹作为次日早膳,雄雄火焰“呲呲”地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噌噌”冒着,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小一会儿大,突然一阵风吹进来,火小了许多,小火苗向旁边偏移着。姑娘的碧眸被火光渲染得赤赤发亮还有胸腔里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火焰其实几乎无处不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簇燃烧不息的火焰。
记得第一次学厨艺时,她蹲在灶台旁边一个劲地塞树枝尝试烧火。可原本挺旺的柴火却被折腾的奄奄一息还飘起阵阵的浓烟呛得满屋人咳个不停。
妮妲发觉锅冒出的烟气明显少了便知道灶膛的状况。大叫大骂着将她撵到旁边站着,“傻瓜你这个傻瓜…… 有没有带耳朵?到底要老娘说几遍?树枝先放小的后放大的还要呈架空状,不准把灶膛的火种弄灭。听见没有?!”
“吱啦~”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艾葳蕤探进头看见只有黎帕那一个人便放下心,“黎帕那。”“怎么了。”她只顾生火,头也不抬地问。“有一件事情想和你打听打听。”艾葳蕤闪身带上门溜进来。
黎帕那问什么事,“那个,那个,”艾葳蕤脸红心跳,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勉强表达自己的意思,“那个人……就是那个来用早膳的那个……”“他住在王宫里吗?”
黎帕那说两个人都住在宫里,艾葳蕤说不是女扮男装的那个,是另一个。
“他呀。”黎帕那这才明白原来是苏罗漓,“他怎么了。”
艾葳蕤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就好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戳揉着垂在胸前的发辫,扭扭捏捏,“我、我……”当一个女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发觉整个世间都会变得很奇妙。整个世间都充满了光,而这个光源,就来自她所喜欢的意中人。她总是每时每刻盼望着见到他,恨不得天天跟他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在想他现在在干什么,莫名其妙的嘴角就会挂着微笑,想到他就觉得很美好。在她眼里他就像炎热中永远不会融化的冰点心,带着淡淡的蜂蜜和果实,甜甜蜜蜜。他就是那个梦里出现无数次的人在云雾缭绕里突然光华耀眼的出现。 所有的幸福感觉都被放大,所有小小的失落也被无限放大。感受着他的一切感觉,唯恐他不高兴。
“你该不会是把他当成意中人了吧。你什么脑子啊,外面多少好男人, 你偏偏看中他?” 黎帕那万万没想到整日嚷嚷着期待爱情降临的艾葳蕤会把那种能够凭肉眼看穿他人心事的可怕男人当成意中人! 艾葳蕤吞吞吐吐道:“他很英俊,很讨喜。”
“英俊?讨喜?如果你光看他的外表那也未必在天真了。我至今还搞不清楚他是人还是鬼,专门揣摩别人的心事还揣摩得丝毫不差!”“而且话又说回来,他又不信拜火教,你以为你能和他在一起吗?”
艾葳蕤不服气道:“你不也说服王子皈依拜火教了吗。”
“荒唐。我哪有资格说服楼兰王子皈依拜火教?你不信自己去问他! ”黎帕那说罢听见她哼一声然后大辫子一甩,腰肢一扭打开门扬长而去。黎帕那也没在意,继续做家务准备好早膳,回到闺房沐浴更衣然后和尉屠耆紧紧相拥深吻缠绵悱恻了一番便沉沉地入睡直至次日清晨被门廊外突如其来妮妲的叽哩哇啦的咆哮声惊醒, “艾葳蕤这个懒骨头,天刚刚蒙蒙亮她跑到哪儿去了?”
黎帕那睁开惺忪眼睛,隐隐听见法依则在回答:“她好像出去了吧。” “脑子进水了吗?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买东西?店铺没开门,集市没开市,连路边摊的小贩都没起床呢……!”殊不知此时艾葳蕤早就跑到了东城区,“姑娘,你找谁呀。”楼兰王宫守门的卫兵问她:“状告何人?”
“我不找摄政王。”艾葳蕤说,“我来找首席侍医。”“不可以。”卫兵听罢直截回予拒绝。艾葳蕤惊讶地问为什么。
“傻瓜。首席侍医何等身份?他只为王公贵族服务。”卫兵琢磨着一个粟特姑娘来找首席侍医要么是私事要么是公事。
私事吗,粟特姑娘不嫁异教徒乃恒久远不变的真理,所以不可能是冲着谈情说爱而来。那肯定是公事喽,十有**找他诊病,“况且你们粟特人也有名医啊,哪里用得着向首席侍医求助?”
“帮帮忙,帮帮忙好不。”艾葳蕤将几根金条拍给他们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我找他不是诊病,我有话想和他说。”
“你和首席侍医怎么认识的?”卫兵接过金条一掂,沉甸甸的,嘿,好货!
“我和他见过几次面其实则不算熟络只是……他娶妻没有?”艾葳蕤趁机向卫兵打探关于苏罗漓的私生活的消息。
“没有。他是一个自律的人,”卫兵杂耍似地抛着金条悠然地回答:“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有什么意中人。”“怎么,你想嫁给他?说笑吧。你们拜火教能允许?”
“嘘~”耳边传来一声响亮口哨,卫兵们毕恭毕敬地弯腰行抚胸礼问安 ,“王子这么就早出去吗?” 安归看也不看他们继续吹着响亮的口哨直接走出大门从艾葳蕤身边擦肩而过。
安归走了几步远恰好刮起一阵风,夹杂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艾葳蕤唯有自认倒霉,她为了引诱苏罗漓特地在出门前涂抹了一种粟特人以曼陀罗花作为主原料的秘制的香水名叫失魂果,因为曼陀罗花在巫术世界中能释放催情力量故而用其制成的香水散发着一种叫人戒不了这种魂牵梦萦的气息。
安归深深吸了吸鼻子,站在王宫大门边的粟特姑娘这才引起他的注意,他回头打量她一下,容貌标致,发梢上带着阳光甜蜜的味道,清新而又柔顺,鹅黄色晕圈铺满那朝气的脸庞。发丝随风在空中婉转飘荡,仿若一股清泉。微长刘海柔顺地搭在双鬓上犹如晶莹剔透的蜂蜜,遮住了那双琥珀眼中的细微情愫,米白色的巴比伦螺旋卷衣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嫩而修长将小蛮腰修饰的很是完美。
安归顿时色心大起:“哎。”“你叫什么名字。”艾葳蕤觉得对方看她的色眯眯眼神非常恶心, 故而闭紧嘴巴不愿意应答。可她的排斥在安归眼里却反而变成了姑娘的害羞,得寸进尺道:“你做我的侍妾如何?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安归这些挑逗的话一下扎中姑娘的肺管子令她蒙羞令她认为自己受到侮辱不由得怒火中烧,标致的脸蛋罩上阴云。
艾葳蕤顾不得意中人了,安归的戏言完全把她的兴致抛到九霄云外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 “诶诶别走啊美人儿。”安归眼见美人要走哪里肯罢休,我安归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哪个跑得掉的。 “你要去哪里?”甚至拽住其胳膊公然调戏,“我们一起去如何?”
无耻之徒! 艾葳蕤一时什么也来不及想,心头怒火冲天,五脏六腑都要气炸猛力一挣,卫兵们只听"叭"地一声,她扬起手重重地甩了他一个大肥耳光!
“王子,王子!救命啊! ” 尉屠耆正坐在矮桌前专注读书,门廊外传来惊慌失措地叫喊声,紧接着 “嘭”房门被撞开只见艾葳蕤没头没脑地闯进来,长发凌乱面色如土,她嘴唇哆嗦着,“王子……”好像拚命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恐怖得连一点血色也没有,只看得出两眼不住地闪动,“救……”
“夫人!不好了!”妮妲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地化妆,房门被撞开,她扭头看见看门人莫森惊慌失措地闯进来。
“废物!”她不问青红皂白就冲着他一阵破口大骂:“什么屁事,把你吓得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尽丢脸!”
“外面、外,”莫森指着门外,上气不接下气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白沫子堆到嘴边,脸色蜡黄蜡黄的,心脏像是打鼓般在胸腔摇来晃去。 “到底怎么回事?”妮妲站起来双手握拳满脸不耐烦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