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古伊将王族事先在三间房商议好的话照搬给匈奴女人:“因为当时场面太混乱所以还没法查证。不过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就是兵营那些密谋叛变之人招供说他们是受护国大将军所指使,守城都尉热合曼却坚持否认。依我等所见,此事尚存诸多疑点。”
“什么疑点?”珤勒尔气鼓鼓地说:“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笺摩那为了和本后示威,故意买通贱民和兵营将士发生冲突,酿成骚乱,该死的东西,怎么就没死呢?”
桑古伊故意说:“护国大将军是福大命大……。”
“福大命大?他装模作样带人出去平乱却反被暴民所伤,根本就是活该!”
嘿嘿。匈奴婆娘真不知道袭击护国大将军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楼兰臣民们封口如瓶。都做得好,非常好。塔卡尔心里狂喜,想着很快有好戏看了,太棒了?嘴上却说:“护国大将军还不能死,因为他手里掌握着兵权,所以。”
珤勒尔拍案公然叫嚣道:“兵权?想法子剥夺他的兵权,看他怎么嚣张!!”
被刀砍中是什么感觉?诶,征战沙场多年也不是第一次了,当时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知道完蛋,被刀砍了,感觉不到疼,也分得出被砍的位置,全身高度兴奋,肌肉紧张,没感觉。真的。
就是血一直流,湿透捂在伤口上的三张布,整件戎装都是血,脑子很乱,一直想着完了完了,侍医用了麻药,缝合伤口就像缝块破布一样,感觉不像是自己的,感觉得很奇怪但是不疼。缝完失血过多有点虚弱,喝了点糖水、伤口的血液又活蹦乱跳……“躺着别动吧。”苏罗漓坐在床榻边,无奈地说:“只能考虑稍微加大一点药量来止血。”边说边动手给笺摩那拆布换药。
“外面情况如何?”笺摩那因为失血过多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亦显得虚弱。苏罗漓回答: “骚乱已经平息。”“该抓的人都抓了,但是……因为这其中有兵营的将士参与所以你难逃嫌疑。”
“胡说。”
“我胡说。啊哈,你不相信就把守城都尉叫来,他昨夜也参与了国相的审问,最清楚不过。”
“来人!”笺摩那果真唤来将军府的仆从,“去把热合曼给我叫来。”“大将军,这能行吗。”仆从看着重伤躺在床上身体虚弱乏力的护国大将军,又看了看苏罗漓,迟疑道:“侍医分明嘱咐你应该好好休息。”
笺摩那不待苏罗漓发话,“我没事,好得很,你快去传热合曼吧。”“可是……”仆从转而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苏罗漓,直到对方挥手暗示允诺才转过身,刚走到门口正好热合曼大大咧咧走进来:“大将军!诶呀诶呀!佛祖保佑,你可醒了!”欣喜若狂地跑到床榻前问候。
“都尉来得正好。”仆从看见守城都尉便说:“大将军正要找你。”“噢,找我?”热合曼看着笺摩那毕恭毕敬地问,“大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你小子还和我装。”笺摩那有气无力地质问道:“说吧。昨夜的审讯怎么回事。”
“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敢污蔑大将军你就是幕后主谋,”热合曼将审讯经过和盘托出,气呼呼地说:“我不相信,国相也认为其中存在诸多疑点。”
“你不相信。呵呵。”苏罗漓边给笺摩那换药,边冷笑道:“你以为你这句话有用?我看你是忘了他现在躺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了吧?”热合曼愣神片刻,脸色略变,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这个,这个,大将军……”
笺摩那觉得脑门发胀得厉害,“国王他?又躲起来了?”苏罗漓说:“没有抓住背叛与谋反的证据之前,国王还是会躲在西城区的。”“笑话。”笺摩那紧紧抓着被角,苦笑道:“我现在重伤都动弹不得,他还想抓什么证据?”
苏罗漓接过话,“你虽然重伤,可宫里还有一个人在作妖呢。”“啊哈。她?原来如此。”笺摩那低沉地吼叫着,喉头鼓得老高:“我就知道是她在搞鬼!”
热合曼忙问:“大将军,你说的这个搞鬼的人就是匈奴夫人吧?”“哼。”笺摩那恨恨道:“否则还会有谁?眼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她急着拥立童格罗迦为新王想要大权独揽可又担心我出手阻挠所以使出一条恶毒的计策,好让所有的楼兰人都误以为护国大将军居心不良发动兵变胁迫童格罗迦即位!!”这话被窗外墙角里蹲坐的一个闲着无事,消磨时光的平民男人听在耳里,若有所思:“……”很快,这话就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王后的耳朵里。
“什么?!”珤勒尔从依娜姆口中得知传言,气急败坏,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挥舞双手,硬压着嗓门说话。“他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本后?!”
“外面都传遍了。”依娜姆神色紧张道:“护国大将军苏醒之后逢人就说你急着把摄政王推上王位就是为独揽大权,而又生怕护国大将军夺权,所以抢先一步密谋掀起骚乱,给他一个下马威!”
“好哇,好哇,”珤勒尔气得浑身发抖,使劲跺着脚歇斯底里道:“分明是他为了和本后示威故意买通贱民和兵营将士发生冲突,酿成骚乱,企图给本后一个下马威才对。居然想脱罪反咬本后来了!”
“王后,这可怎么办哪。”
“哼,怎么办,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珤勒尔说罢就往寝宫门口冲去,依娜姆见状忙问:“王后要去哪儿?”珤勒尔头也不回地说去找太后,“不不,恐怕不妥吧,王后,王后,不能……”依娜姆紧紧张张追到门口叫了几声想把匈奴女人叫回来,可匈奴女人早就没影儿了。她跑到太后寝宫状告护国大将军污蔑。
“国相说骚乱背后系有人指使,疑点重重。”老妇人坐在地台上做着针线活,慢条斯理道:“可疑点尚未查清,你就和护国大将军两个人互相泼脏水。真是耐人寻味。”珤勒尔听罢大为不快,公然顶撞:“听你的意思莫非也对我有几分怀疑。”
“你虽然口口声声喊冤,本后觉得护国大将军也并非诬告吧。”老妇人悠然道:“毕竟你们两个都是国王身边最亲近的最敏感的。”“说谁有罪不行。说谁无辜也不行。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本后谁也不偏袒。”珤勒尔差点气歪了鼻子:“你就是在怀疑我!好吧既然你想要公平起见,那就只有启用楼兰的法律来证明。来人,去把国相给我叫过来!”
国相古里甲应传来到太后寝宫弯腰行抚胸礼,毕恭毕敬:“尊贵的太后,尊贵的王后,传老臣所为何事?”
“国相你给我听好了。”珤勒尔抢在太后面前指着他发号施令:“昨日骚乱之事,太后认为我和护国大将军都有嫌疑,你马上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倘若说不清楚就回去查,查清楚再说!”
“王后,这……”古里甲踌躇片刻,使劲搓着双手面露难色道:“这恐怕有些棘手。因为线索太少,……”“线索少?”珤勒尔指着他吼道:“我可听闻那些参与骚乱的兵卒交代曾经收到过护国大将军发来的密信,算不算线索?”古里甲无奈,只好把随身携带密信上交给老妇人,说:“这就是所谓密信。根据查鉴确实是出自护国大将军的手笔,然而。”
“太后。”珤勒尔得意洋洋地看着紧拽密信一言不发的老妇人说:“听见了吧。护国大将军谋反铁证在此。你还怀疑我?”话音未落被老妇人狠狠打脸:“凭借手笔能说明什么问题,上次海珑麟陷害安归不就是模仿几下手笔吗?”
珤勒尔语塞,站在原地气得白眼直翻,古里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太后,王后。都别生气啊别生气。老臣回去一定会竭尽全力查个水落石出,给全城百姓一个交代。”匈奴夫人和护国大将军互相指证,各说各的理,弄得我也不知道该信谁,这下麻烦了事情变得复杂了。古里甲费劲口舌好不容易说服太后和王后得以脱身离开寝宫,迎面遇见焦头烂额的热合曼。
“国相。我正要找你呢。”热合曼看见古里甲如同看见救星般大大咧咧走上去揪住其衣袖要说话,“嘘。都尉。”古里甲意识到他想说什么,竖起手指示意他小声并谨慎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情况因为距离太后寝宫还不远,担心匈奴夫人恰好后脚跟出来撞见此景,“走,去三间房。”
“啊,什么?”热合曼来到三间房和王族贵戚们一起听罢古里甲的话,眼睛瞪得如铜铃大:“大将军说她搞鬼,她就反咬说大将军搞鬼?”“国相,我告诉你啊我还是原来那句话,大将军绝对没有搞鬼!我敢对着佛祖发誓,天地良心!!”
“都尉。”索芒把手搭在热合曼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我认为为这种时候还是少替笺摩那解围为好。当然,并非我对他有成见,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心里着急,因为和笺摩那朝夕相处堪比手足,可是……”
热合曼发觉对方是话中有话,惊诧地问:“可是什么,索芒亲王?”“我听闻安归进宫去找摄政王。”费萨尔插话说:“就在两个时辰前,这父子两个谈话谈了很久。”
“安归王子?”热合曼眨眨眼,满脸疑惑:“找摄政王谈什么?”“嘿嘿嘿。”塔卡尔用扇子指着他:“真是傻瓜。你不记得了?自国王被俘失踪以来楼兰都发生过什么事?”热合曼尚未回神过来,索芒背着手边踱步边分析说:“很明显安归是如坐针毡。现在整个楼兰除了匈奴婆娘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国王平安回国的事实。安归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必须去找他父亲童格罗迦。”
“童格罗迦不素来喜欢这个儿子,王族皆知。他会相信?”
“童格罗迦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塔卡尔挥着扇子呼啦啦地扇风,说:“安归尽管有绑走国王的嫌疑可始终没有证据证明,这小子完全可以趁机把黑锅扣给笺摩那。”
“慢着,慢着,”热合曼做出打住的手势,闭上眼睛苦思冥想:“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国王被汉人抓走之后楼兰国内就频频流传护国大将军密谋拥立摄政王的传闻……后来……诶呀。安归王子若不是心虚,为何跑到摄政王面前撇清呢?”
“傻瓜。抓着安归有什么用。”索芒说:“在国王这个老顽固眼里只有军事贵族才是最大的威胁,安归算什么,掀不起水花!你费尽心思帮笺摩那求情说好话,只会加重国王的疑虑反而对事态不利。”
热合曼悻悻然道:“那,该怎么办。”
“还是先对付匈奴夫人再说吧。我们现在共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牺牲匈奴夫人换取汉人的信任。至于护国大将军……我们干脆将计就计。”
热合曼忙问:“如何将计就计?”
“让他安心休养。我们想法子拖住匈奴夫人,让她更加猖狂,彻底暴露邪恶内心,所谓天让其亡必先让其狂,我们等待时机把国王请回来公然裁决……嘿嘿嘿,怎么样?”
“啊。你说什么。”玛雅目瞪口呆道:“安归进宫去找摄政王谈论笺摩那的事?”“外面都传遍了。”舍缇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安归王子为撇清嫌疑把所有的罪过统统推到护国大将军身上!”
“他这是要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玛雅气急之下也不顾脸面直接冲去安归的寝宫理论,这小子从王宫回来便躺在葡萄架下,双手枕头享受绿意清凉,满脸得意洋洋的神情。“你,你怎么回事。”玛雅指着他的手抖得厉害。
“什么怎么回事?”
“你方才进宫和你父亲说什么了?!”
“说我早就应该说的话!”安归理直气壮道:“我什么也没做,凭什么要帮你那个胞弟背锅?”
“笺摩那是冤枉的!”玛雅气得大吼道。
“他是冤枉的,那我有罪对吗?”“好啊,玛雅王妃!这就是你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敢情你们姐弟两个从始至终都在沆瀣一气?!我告诉你别以为我那么好欺负,国王在意的是军事贵族,真要下手,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胡说什么?”
“哼,笺摩那早就图谋不轨,设计在阳关骗过汉人绑走国王然后拥立父亲继位成新王,你是王后,他就是国舅,你敢说你一无所知?”
“我什么也不知道!”
“没人相信你。”
“安归,你以为跑到你父亲面前撇清,就站得住脚吗?别忘记你那出身秘密……太后是知道的。”
“祖母知道又如何?这么长时日她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是我做的,她再怀疑,我也只是有嫌疑罢了。”
“你别得意啊。你的嫌疑也洗不掉。”
“嘿嘿嘿嘿。洗不掉没关系。祖母和父亲不相信也没关系。”安归不理会玛雅的威胁,冷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国王相信我就行。”
“国王相信你?”
“你放心。国王肯定会相信我的话。因为我一个旁系的侄子在他眼里比得上军事贵族的威胁吗?”
“安归,你。你。”玛雅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安归嘴张了张,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怎么也没想到平时里感情要好的继子会以如此矛盾翻脸,“你这是不给我脸面,你这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你这是在对付我。”
“我不给你脸面?我和你过不去?分明是你没有自知之明,你自私,你只知道护着你的胞弟,根本不考虑我的处境!玛雅王妃,时至今日我总算是看清楚你的丑恶真面目。难怪尉屠耆恨你入骨,你活该。”
好哇。好哇。好。为了对付我居然把尉屠耆搬出来了。敢情你们兄弟俩都是一个德行。我瞎了眼!玛雅大骂着“逆子!”她气得挥手要打,被舍缇及时拦住:“王妃住手,别打王子。当务之急是怎么挽救护国大将军。”
“哼。”安归面对继母的怒火,根本不为所动,冷笑道:“我奉劝你们啊,说话最好小心点。”“国王现在就躲在西城区窥视着呢,稍有不慎,……这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黎帕那!太阳都晒到垂直了,午膳备好没有?慢吞吞的,老娘要饿死了。”妮妲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黎帕那不慌不忙地说立马就好立马就好,地面铺上厚重精美的地毯和盛着各种菜肴,肉食,甜点的形状各异的精美餐盘,让各位席榻而坐。“诶诶诶。”巴塞木越看姑娘麻利的身影越觉得不妥当,伸出手指点点妮妲的肩膀说:“国王面前,你还厚着脸皮指手画脚让黎帕那做这做那?她可是国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