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发光的陈四月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回到饭桌上，周围人仍旧言笑晏晏，一派热闹，陈四月却兴致不高。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回去的路上却出现了一点小意外，说是小意外其实是遇到了一个人。

何商之前说要在阳城做点生意，刚好赶上开发的风口，左思右想之后决定做民宿，以前的时候阳城没什么人来，自然也就没有民宿，何商算是这里头一家，万事开头难所以难买难就要下更大的功夫，因此应酬也难免要多起来。

这两拨人就刚好在华府撞上了。

遇见了陈四月不可能不和人打招呼，叶望看着何商和陈四月相谈甚欢，只觉得这男人碍眼又眼熟，直到两个人相互道别之后他才忽然想起来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和陈四月相亲的男人，他迷了眯眼：“你们还有联系？”

知道叶望想起来何商是谁，陈四月解释：“他外甥女在我们学校学舞。”

叶望没反应，也不知道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只不过一直到两个人分开他都没有在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坐在回去的扯上，叶望才对林沉说道：“查一查那个男人和四月什么关系。”

早在艺术节开始之间，阳城就已经十分热闹了，更不用说艺术节开幕之后了。

一时间这座以往有些寂静的小城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除了文化节所在紫石街之外，小城的其他地方也都遍布人群，以往那些在阳城人眼中看烦的景色在这些游客眼中似乎有了新的模样。

甚至就连南湖附近也常常能够看到外来人，带着四月舞艺这么一个培训机构人似乎都多了起来。。

何商的民宿何为家就坐落在南湖附近，身为阳城开天辟地头一家，何商大有忙的天荒地老的趋势。

而陈四月这边也并不清闲。

艺术节开幕头一天，学校排的舞是重中之重，因为艺术节举行期间，每天都要进行表演，除了固定舞曲之外，还有当地民间故事舞剧，这二十多天参与演出的人员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百人。

足可见这次艺术节舞蹈部分的重要地位。

阳城本地其实流传不少的民间故事，也有很多带有鲜明传统色彩的建筑留存，早些年便想搞旅游开发，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开发商和赞助商，旅游开发的口号也就干喊了五六年的时间，一直到叶氏突然掺进来一脚。

这显然是预期之外的情况，但也是求之不得的情况。

叶氏的参与带来的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在极短的时间里，阳城几乎焕然一新，这完全得益于叶氏雄厚的资本。

所以阳城前所未有的热闹。

各平台的网红也受叶氏的邀请来到这里为阳城宣传造势，因而随处可见各种直播的网红。

紫石街上几乎每隔几个摊位就能看到举着手机或者一些设备拍摄的人。

其中舞蹈表演的处围观的人更是多的目不暇接。

舞蹈表演的舞台就在紫石街中间，是一个直径七米，高一米半的圆形舞台，开场舞蹈故事核心是当地传统爱情故事，结合民族舞、现代舞，一经开始便吸引来了大量的游客驻足观看。

不过中途却出了点小插曲。

舞剧的女主年龄跨度极大，由三人饰演，孩童时期的扮演者是张意寒，少女时期的扮演者是一个高二女生，成年之后则是由学校的一位老师所扮演。舞剧表演了一半，成年女主的舞蹈不过刚刚过了三分之一，扮演者家里就有了些突发状况。

扮演成年女主的老师今年刚刚三十岁，有一个三岁大的儿子，她还没登场便接到家里的电话孩子进了医院，尽管知道了孩子没多大的问题，但在表演的时候仍旧分了神，伤到了脚踝。

虽然问题不大，但是到了下午之后，陈四月还是让这个老师去了医院，让另外一位老师补上。

虽说在艺术节开始之前这些剧目就开始排练和编排，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尤其是年纪比较小的张意寒，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整个人都难免紧张。

因此陈四月这一整天都待在紫石街。

代代是目前比较火的直播平台花样的一名旅游博主，拥有三百多万粉丝。

她这次来阳城也是接到了叶氏邀请。一开始的时候看到阳城这个名字她没打算过来，毕竟她本身就是做旅游博主的，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地方，后来知道是叶氏邀请才答应，她觉得有叶氏在背后即便这地方再没什么特色也值得一去，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她提前两天就过来了，花了不少时间来了解阳城当地的风土人情。

然后她就发现阳城人口其实并不多，大概是年轻人都外出工作的原因，所以这里的生活节奏很缓慢，经常能在晚上看到在河边乘凉打牌、聊天解闷的老人，广场上锣鼓喧天的广场舞，这里的汽车并不多，更常见的是小电驴，因为这里的人不常出门，就算是整个阳城骑个小电驴用上半小时也能从最东到最西。

小却到处都是人情味。

直到今天艺术节开幕，阳城这个小城终于展现出了属于他的那份热闹，不过这份热闹更多的也是外地人带来的。

本地人对此的态度更多是淡然，依旧不紧不慢。代代在紫石街走了一半路程，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摊子和商品，直到走到了中间，看到前面围了一群人，她走过去挤到最前面才注意到是紫石街头有标注的舞蹈表演。

巨大的圆台上，舞蹈演员动作优美流畅，水袖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但最吸引人却是在众人中间的小姑娘，尽管她仍显稚嫩，不过却迎来台下观众的阵阵喝彩。

代代拿起设备拍摄，视线不经意之间瞥到台前角落的人影上。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人，一身简单的黑色紧身打底五分袖和拖地长裤，衬托出她完美的身形，身后随意扎了条低马尾，露出她姣好的容貌，此时她的视线落在舞台全神贯注，身体随着音乐舞动。

动作和台上小姑娘如出一辙，仔细看来就可以发现实际上女人的位置尽管隐蔽，但是却刚好在小女孩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位置上。

下午五点舞剧表演正式结束，陈四月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而这边何商也好不容易抽出了些时间过来吧张意寒接走。

虽说不是一整天都在跳，但张意寒条的时间也不断，但她也没有一点疲态，甚至很兴奋的和陈四月说再见。

晚上六点到九点的时间并没有安排舞蹈表演，这也是经过商讨的，陈四月叫来了学校很多高二高三马上面临艺考的学员在晚上的时候即兴。其中包括芭蕾、拉丁、民族，当然最多的还是街舞，还算是比较轻松的事情，所以也就只留了陈四月和另外一个老师在这儿盯着。

相比于白天的舞蹈表演，观众和一众学员明显也要对晚上的即兴更加的感兴趣。

有些提前到的学员还不等人到齐就迫不及待的跳起来了。

等人都来齐了，陈四月在舞台上简单的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音乐就响了起来。

陈四月下台之后和下面的观众站在一起。

叶望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四月站在所有观众最前排和人一起兴奋的对着台上大喊，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容。

这倒是很难得。

陈四月不是一个快乐的人，所以笑容大都清浅，像这样有些张扬的笑容确实少见，至少在叶望的印象中寥寥无几。

林沉看他盯着人发呆，轻声咳嗽提醒他。

叶望回神，然后嘴角意味不明的抖了几下。

林沉没看到这个表情代表什么意思，林沉自认自己还是比较了解叶望的，不过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看不懂叶望在想什么的呢？

大概就是自己把调查到的何商的资料以及他和陈四月的关系告诉叶望之后吧。

其实这些信息并不难查，两人没有刻意隐瞒，活动范围也仅限于阳城这个小地方，林沉甚至都没用一天的时间就把全部资料摆在了叶望的眼前。

其实那些信息在林沉看来是没有什么不恰当的。

何商和陈四月是相亲认识，何商姐姐的女儿又在陈四月学校学习舞蹈，一来二去肯定会有接触，尽管何商表现出了对陈四月的好感，但陈四月并没有回应。

将这些信息交给叶望的时候林沉还在想自家老板一定不会在意这些。

毕竟在他看来叶望是个很理智的人，肯定明白在何商和陈四月的关系中陈四月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和对方在一起的意图，甚至可以看出她并不喜欢对方。

但是他显然失算了。因为叶望看完信息之后并没有他预计中的反应，没有恍然大悟，也没有如释重负，甚至他微微皱了眉，这是他不开心的反应。

林沉确实了解叶望，但是他并不了解陈四月。

叶望想到了以前。

那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对陈四月的不同，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保护她。

当时陈四月和班上的男生关系恶化的十分严重。

那个时候她班上有几个男生第一学期因为出勤率不够挂科，她身为班长自然而然被那些男生记恨太过大公无私，尽管有些事情她其实没做，但她实在是太过沉默，从不辩解。

后来第二学期评奖学金的时候，这个奖学金落在她的身上就引得了这几个男生的不满。

于是直接匿名在群里说陈四月这个奖学金得的并不光彩，导员做事不公平。虽然是匿名，但是这些话是谁说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那个群里有两个班级所有的学生，叶望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些信息，那个时候他想按照陈四月的性格来说应该是选择性的无视和沉默。

但出乎意料，陈四月那一次并没有沉默。她关了群匿名，很直白的说，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谁我们大家心知肚明，既然有不满不用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以后见面也不用互相虚伪的打招呼，就算是相互吐一口唾沫，我还能在心里夸你一句正大光明，你们不喜欢我，难道我就喜欢你们，既然相看两厌，何必假装友好，不累得慌，不憋得慌？

那大概是陈四月话说的最多的时候，叶望想她那样安静的人，应该是真的很生气、很受伤才会说这么说。

他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到了她，在他印象中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受了委屈应该是双眼通红、泪眼婆娑，但是他找到她的时候陈四月很平静，甚至是眼中带笑的，那种笑容并没有一丝的勉强。

她说，她很痛快，很小的时候被欺负她哭着跑回家，她的妈妈怒其不争，告诉她哭有什么用呢，他们欺负你你就还回去，他们打你就算是哭着也得打回去。

从那之后陈四月养成了很跋扈的性子，确切来说是睚眦必报，但是随着她越来越大，陈四月的妈妈不再教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是告诉她能忍则忍，很多时候没必要和人计较那么多，小时候的陈四月一直很盲目的信任自己的妈妈，所以她慢慢开始尝试能忍则忍，刚开始当然有些困难，但是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一直到她上大学，这种行事作风就这样保留下来了，但是事实上骨子里的陈四月还是那个张扬跋扈、睚眦必报的小姑娘。

她说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再没有那么痛快过了。

叶望舒了一口气，陈四月却突然开口说：“叶望，我大学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淡定如叶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原地愣了一下，他用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也没有理解陈四月这句话的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大概是看他神色不如刚刚好看，陈四月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很忙，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谈恋爱，而且我也不想把我的感情放到一个男生身上。”她顿了一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叶望不懂，但是又好像懂了。

见他依旧不说话，陈四月继续：“或许是我多心了，也或许是不是，叶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表情有些凝重，叶望隐约猜到她要说什么，果然她很快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叶望从来没想过，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但叶望却怎么也没说出口，这个问题提醒了他，他开始问自己，自己喜欢陈四月吗？他也是这时才意识到他是喜欢陈四月的。

但想到她刚刚的话叶望并没有说出口。

陈四月说：“我当你是同学，如果你喜欢我我想我们可能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如果你不喜欢我，谢谢你厚待我，刚刚就当我一时头脑发热胡说八道，你不介意我们还是以前的样子，如果你介意我会避开你。”

这才是陈四月，手段干净利落，对于那些无意的男女关系手起刀落便清理的一干二净，但是叶望也清楚陈四月是真的不在乎他，如果真的在乎她至少应该有些忐忑和纠结，至少不该这么果断的说出这样一段话。

毕竟是真的伤人，她不在乎他的去或留。

陈四月不介意被人当做自作多情，大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架势。

也正是因为知道陈四月真正拒绝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叶望才会不悦。

她和何商是那样的方式认识，何况对方还有意无意表露出好感，以她的性子如果真的无意早早就说清楚了，哪还会是眼下的情况。

叶望眯眯眼，他必须承认，在这件事情上他看不懂她。

或者真的五年过去，陈四月心中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这种可能只是在叶望脑海短暂的划过便让他肺腑俱裂，他第一次后悔这五年的怄气。

眼看着叶望看着陈四月脸色越来越黑，林沉终于确定，这一次，自家老板切切实实的生气了。

这和以往叶望每次做做样子式的愤怒是不同的。他一直都有着极好的教养，很少生气，即便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不悦、愤怒、嘲讽这样的情绪大多数都是因为那个情景刚好适合那样的情绪而已。

叶望是调节情绪的一把好手，即便是真的生气，大多不会持续太久，但如今他的这股气已经一天多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