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看到陈四月显然很惊讶,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四月,你怎么在这儿?”
陈四月没回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看到她的反应,朱天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有些心虚的把胳膊从年轻女人的手中抽出来。
“你们认识?”刘总看到两人的互动问朱天。
朱天这才意识到和刘总起冲突的正是陈四月,他硬着头皮回答:“四月是我表妹。”
听到这个回答,刘总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愉悦多了,他笑着招呼:“那正好,既然认识,那就一齐喝两杯,看在小朱的面子上,就也不让你多喝了,就三杯。”
朱天比陈四月大不多少,两个人从小一齐长大,关系也不错,他自然不会眼看着陈四月被为难:“刘总,我这妹妹沾不得酒,您看这样成不,我替她喝。”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说不能怎样他就偏要逼着你怎样:“怎么,小朱,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朱天的表情就变得悻悻起来,他在心里暗呸一口,只不过到底不敢明着说,他拖了长腔,有些求饶的语气:“我怎么敢不给刘总面子,只不过我这妹妹酒精过敏。”
陈四月看着朱天和刘总说话心里五味杂陈。
作为表哥来说朱天对她不能说不好,但是......
她看了看他身边那个年轻的女人,又想到爷爷生日那天见到的表嫂和她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反应才是对的。
她神色复杂,一时之间陷入自己的心绪之后无法出来,冷不丁肩膀上落下一只手掌轻轻拍了两下:“这就是你不想结婚的原因?”
陈四月抬头望。
叶望垂眸看着她,眸光十分深邃,看得久了似乎就可以把人吸进去,陈四月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她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这确实是一部分原因所在。毕竟她身边实在没有一个男性可以在婚姻中成为正面表率。
刘总一直被朱天拒绝,已经逐渐开始不耐了,就在朱天的态度越来越不坚定的时候,叶望忽然开口:“两位,商量好到底要怎样了吗?”
他的话扔所有人又把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朱天在一开始就看到了站在陈四月身边的叶望,尽管他也好奇叶望的身,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什么时间去关注他,现在被他打断他才又机会问出口:“你是?”
陈四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叶望的存在,她抢在叶望前面开口:“大学同学。”
但她没有想过,叶望的手掌还落在她的肩膀上,这句回答看起来就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朱天还想开口说话,不过一道颇为不正经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气氛:“嘿,叶哥,这么巧?”
冯建义本来单手抄兜,一甩一甩的朝这边走着,视线一看到叶望动作立马就规矩了很多。
脸上的表情也从拽的二五八万变成一脸慈祥笑意,让那些看惯他怼天怼地的人一下子瞬间就感觉到了从尾椎骨冒上来的凉气。
也让众人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让他产生这样转变的叶望身上。
冯建义其实长得很标致,只不过他染了一头黄的发亮的头发,黑色耳钉,花衬衫,紧身牛仔裤,一看就是位葬爱家族资深成员,不过陈四月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场饭局冯建义是被自己老爹逼着参加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他是一点都不想来的,反正总归就是那么点事而,最重要的是这饭局的人他不喜欢,尤其是那位刘总。
九罗市地方不大,有钱人就那些,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冯家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刘家同样不错。
不过这位刘总的作风却不怎么样,生意上出了名的阴险,合作方被他坑的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贪财好色,做人没什么底线,冯建义是从心里瞧不上这人。
想着他直接就越过了刘总走到叶望和陈四月前面,等看到陈四月之后他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叶望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
“我们认识?”陈四月也纳闷。
“你忘了,车,之前在市里,我们车不是撞了?”
经他提醒陈四月这才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正是之前带苗爷去看病的时候撞的那辆车的主人。
说完之后,冯建义又看着两人动作,他询问的看向叶望:“叶哥,她不会就是商场......”
他话没说完叶望就低低应了声:“嗯。”
冯建义感叹:“阳城和地方也太他娘的小了。”
刘总看着冯建义和叶望相谈甚欢的样子心中慢慢涌起一个猜测,脸色就被憋得越来越红。
阳城开发的消息,冯家、刘家应该是最早一批的知道的企业。
当时这消息一出,无论是冯家还是刘家都想把这块大肥肉收入囊中,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半路杀进来个程咬金。
这事儿搁谁能想到,叶氏这样的跨国集团,竟然也跑到阳城这样的小地方来抢他们嘴里的肉,他心里当然是不服的,只不过再不服气也只能憋在心里,毕竟叶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后来,叶氏负责人到了阳城,九罗市大大小小的集团企业都坐不住了,毕竟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九罗本来就不是什么经济特别发达的地方,别看他们这些人在本地还算个人物,但是出去之后谁还认识你,但叶氏不一样啊,现在叶氏入驻阳城,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搭上叶氏这条线那公司毫无疑问会再上一个台阶。
也因此刘总找了很多的关系希望能和这位叶氏负责人见上一面,最后得到的结果不是叶总忙就是叶总没时间,总之就是不见,如果不是后来听说冯建义和这位叶总都玩一块去了他可能真信了这位叶总是真的忙。
“叶总?”刘总有些迟疑的叫了声叶望。
叶望点点头,把目光从冯建义身上转到刘总身上,淡淡道:“刘总。”
猜想得到肯定,刘总却一点也不高兴,他抬手擦了擦汗:“之前一直想请叶总吃顿饭也没寻到机会,没想到今天尽然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叶总。”
叶望轻轻笑了下,没什么温度:“确实有点太巧了,阳城这个地方确实太小了。”
叶望话里的讥讽刘总不是没听明白,但是到底不敢反驳,他只能尴尬的干笑。
“刘总还要不要喝酒,如果不要,我们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下。”
“改天再喝,改天再喝,叶总请便。”
叶望没再说话,冲冯建义微微颔首就要带着陈四月离开,两人刚走几步,陈四月就被朱天叫住:“四月,你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陈四月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看了叶望一眼:“你先过去吧,我等一下就回去。”
“好。”叶望看了看她又看了眼朱天然后转身离开。
叶望走了,冯建义和刘总等人也没有多留。
等人走光,朱天才开口说话:“四月。”
陈四月抬头看他,心里对他要说什么已经有个大约的猜测:“你说。”
“今天这事儿你别和你嫂子说,她怀着孕受不了刺激。”说着朱天的脸上带着某种愧疚。
陈四月忍不住的讽刺他:“你也知道她怀孕了受不了刺激,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怀孕了。”
大概是陈四月的语气让人太难看,朱天忍不住的辩解:“四月你不懂,我每天在外应酬,时间久了这些都是免不了的。”
陈四月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事实是你说的这个样子我宁愿我什么都不懂。”
过了一会儿她又顿了一下,“你放心,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不会掺和的,日子是自己的,过成什么样子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回二楼的路上她想起了一桩旧事。
其实这件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陈四月十五岁的时候二姑离婚了,离婚的原因是对方出轨,甚至有一个比朱天只小两岁的女儿,但即便这样二姑仍旧不愿意离婚,不过纠纠缠缠大半年到底还是离了婚,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二姑用情至深,或者是为了当时十七岁的朱天。
但是陈四月知道不是这样的。
二姑性格开明,和陈四月的关系向来亲厚,也因此陈四月常常会去二姑家小住几天。
那一次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天朱天还在学校住校,二姑夫还出门在外,家里只有她和二姑两个人。
一直到天黑了下来,一个令陈四月十分意外的人出现了,是大姑父。
大姑父出去卖菜,天色晚了,离二姑家比较近,所以当晚就住在二姑家。这个理由在当时十五岁的陈四月看来其实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但是直到晚上半夜听到某种声音以及木床晃动的声音陈四月才真正意识到其实是不妥当的。
年幼的陈四月心里装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来,更不知道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很惶恐,秘密在她的心中掩藏了半年之久,一直到某一天她终于再也没有办法保守秘密了,她甚至没有办法再看到二姑和大姑父。
所以她很迂回的在大姑面前说了一句,那天大姑父在二姑家睡了一晚。
陈四月至今难忘大姑看她的那个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意外,只有恶心,她用那种眼神看她,仿佛她才是做出那种事情的人,陈四月瞬间就退缩了。
后来陈四月终于明白一件事情,出轨这件事情其实是没有办法隐瞒的,何况当事人双方一个是大姑的枕边人一个是她亲爱的妹妹,但是她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或许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也或者是为了不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又或者保护那个仿佛破纸糊起来的家,再或者是为了年迈的爷爷奶奶考虑。
但是这不代表大姑心理一点怨愤都没有,只不过她不能表达出来,而年幼的陈四月把这一切指出来之后她所有的恶意就全都冲着她倾泻而来。
当时的陈四月没有想清楚这一点,但长大后的陈四月即便是想清楚了这一点,也只觉得婚姻到处充满恶心,成人的世界处处都是伪善。
所以她根本不会去掺和朱天夫妻的事情,毕竟说不定人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戳破窗户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