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发光的陈四月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叶望走到陈四月身边的时候，她正被台上的学生老师起哄上台。

陈四月摆手拒绝，向后退了一步，因为人太多不小心被挤了一下，整个人一个踉跄，微微一往后仰腰上就被一只手托住，陈四月看了过去，就见叶望站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

“你怎么过来了？”

叶望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陈四月直觉叶望有些异常，明显心情不好，但她只当他是因为今天文化节开幕有些累所以提不起兴致，并没有过分放在心上，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舞台上。

林沉在人群外把两个人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不禁叹了口气，感叹陈小姐过分粗的神经。

台上跳舞的人又换了两个，起哄让陈四月跳舞的人热情仍旧不减，她兴致被挑起，终于上了舞台。

陈四月已经换了下午那身衣服，此时一身纯白的长裙，裙摆极大，行动之间绰绰约约，她从舞台下方慢慢走上来的，目光聚集所在，她整个人焕发出了完全不同的光彩。

陈四月眉眼清冷，舞台中心的人为她让步，她将高跟鞋脱下放到一边，赤脚踩在舞台上面，然后松开绑在后脑的长发，微微弯腰鞠躬。

浓密的长发在后背散开，音乐响起，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起来，夏夜燥热的气息也温柔下来。

她身体舒展定格，恰如花开。

陈四月已经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安静下来完整的跳过一支舞，便是基本功也不是每天都在练的，她自己很清楚，她现在的舞蹈早就不如以前。

但是她的舞蹈胜在灵性。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陈四月似乎天生在艺术上有着不同一般的天赋，无论是绘画还是舞蹈，她向来对其都有一种特殊的感知。

她神色清冷，那是一直以来她隐藏在人后的一面。漠然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远方的某一处，身姿轻旋，极大的裙摆仿佛开出一朵绚烂的花，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地面铺展开来。

她双臂翻转，在月光下覆上一层银辉，臻首微昂，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灯火之下，灯火的暖光与月色冷光在她身上奇异的交汇。

一半天上，一半人间。

那双眼带着远离俗世的漠然，像一个冷眼旁观的世外人。

叶望隐在人群中看着她。

似乎上次看她跳舞也是很久以前了。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追随她蹁跹的身姿。她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探身，每一次回眸。

她的视线仿佛略过熙攘闹市，注视着尘世之外的光景，又仿佛在渺远的地方射进人心，是来自神的审视。

明明是极冷的目光，但落在她容色过盛的脸上便有一份艳色，那样漫不经心的目光掠过台下，将每个人的心都撩拨一遍，细微的电流从头顶开始流窜在身体中，激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疙瘩。

那是无法直视的双眼，有极致的冷艳。

倏忽之间，台上的人笑了，但那份笑容清浅到只有前排的人看到，这笑容并未将她那份远离人群的疏远遮掩，反而带着一份洞察人心的明悟。

纤秾分明的手指划过脸颊和锁骨，在这夜色中添了一份暧昧的底色。

隐藏在动人乐声下的是台下观众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叹，这是属于陈四月的风情，世上无人可以复制。

乐声渐入**，愈发的空旷渺远，陈四月的情绪变得激烈，动作更加大开大合，那是一种有些痛苦的挣扎，与自我之间的斗争，她速度极快，留下一道道纯白残影。好像指尖沙一般总是让人无法握住。

这样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的探究，却又望而却步。

她的目光缓缓收回低低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斑驳的阴影。

乐声渐渐回缓，陈四月的神色也逐渐柔和，但那种柔和却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手指在空中微点，似乎是对某种事物的怜惜，又带着某些奇异的脆弱。

这支舞已逐渐接近尾声，直至最后一刻，乐声回落，伴随着她一个标准的下腰，盈盈的腰身完成极致漂亮的弧度，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片刻，她的身体也缓缓落在舞台，长发白裙在舞台上留下最后一个凄荒的画面。

舞蹈结束，直到半分钟之后台下才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

陈四月站起来又鞠了一躬，然后拿着自己的鞋子走下了舞台。等她下去，台上的人又继续，接替她继续的是白□□演舞剧女主少女时期的准高三女生贺烟。

贺烟算是同龄学员中极其有天赋的那种，她生的很漂亮，干净纯粹，眼里有星光，看人的时候仿佛是误入凡间、不谙世事的仙子，身上很有舞者气质。

很快她的舞蹈也引得一群人注目。

陈四月退到一边穿上鞋重新回到台下，陈七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此时正站在叶望身边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有些惊讶于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成为了可以站在一起互相说话的关系了。

等她走过去之后，两个人的交谈声就停止了，陈七月开口：“姐，我去逛逛，等一下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去。”说完不等陈四月有回应人就跑远了。

又过没多久，台上贺烟的表演结束了，她走到台下和陈四月说话：“四月老师，我同学来找我了，我可不可以和他们一起去逛逛？”

陈四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处果然站着四五个人，陈四月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点了头：“行，九点二十之前记得回来集合。”

“好的，谢谢四月老师，那我先走了。”说完，人就跳着向那群同学过去了。

等人走了，叶望才开口和她说今晚第一句话：“我们去逛逛。”

陈述语气，但很强势。

陈四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拒绝，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离开了舞台处。

说是逛逛，就真的只是逛逛，走了十几分钟也不见叶望开口说一句话。

陈四月忍不住开口：“你如果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叶望没回答，他根本不累，虽然今天是文化节开幕式，但是自从昨天那道那份资料之后他就没有再出过门，今天白天这是一样。

他看着陈四月明显高昂的心情，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是那些已经到底嘴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来到阳城之后叶望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过的东西。

尽管以前他深爱陈四月，但是他根本不能理解陈四月面对感情的逃避和婚姻的厌恶。

起初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是因为陈忠，但是直到最近他忽然发现或许也不完全是因为陈忠而已，只是陈忠是重要原因罢了。

陈四月对感情的逃避是因为她无法相信那些情感的存在，因为觉得是虚幻的，所以不愿意去触碰，而对婚姻的厌恶，除了陈忠没有再家庭中扮演好一个号丈夫好父亲的形象之外，或许还因为在她的身边围绕了很多结了婚也没什么道德感的男人，她因此认为到底会被背叛，所以选择从一开始就不给人背叛的机会。

以前陈四月总说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一直到最近他才搞明白她说的差距不是眼界，不是财富，不是地位，而是所处的环境。

陈四月受这种环境影响实在太深了。

他逐渐的开始理解她，也多少可以猜测到陈四月心中的一些想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认同的。

想到这里他几经踌躇想要和她说起这一件事情，但是看到她脸上还没有完全隐下去的好心情，到底把到嘴边话生生换成了别的：“你弟挺有天赋的。”

陈四月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叶望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什么意思？”

叶望看她一眼，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弟在设计上挺有灵气的，值得培养。”

对此陈四月很认同，她刚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赵柯。

陈四月接通：“怎么了？”

赵柯声音很兴奋：“四月，等你忙完这一阵我们出去旅游怎么样？”

“旅游？”陈四月疑惑，“你又怎么突发奇想？”

赵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我和老王打算要个孩子，我不是想着如果要了孩子就没时间出去玩了，还不得抓紧时间做最后的狂欢。”

“孩子？！”陈四月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引得叶望向她看过来，察觉到他的目光陈四月降低了声音，“你不是一直不想要孩子吗？”

不怪陈四月这么惊讶，赵柯对孩子的厌恶是从少女时期就开始的，甚至当初和老王结婚的时候两个人也差点因为孩子这件事情彻底闹掰。

那段时间赵柯和老王成天吵架，赵柯甚至在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几乎夜夜都要梦到自己怀孕了，然后生了个小恶魔，恐怖程度堪比《孤儿怨》。

所以赵柯和老王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陈四月也非常清楚要孩子对她来说绝对是要迈过心理上的那道天堑。

赵柯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年身边的朋友，兄弟姐妹也都陆陆续续结婚生子，老王虽然不让我知道，但是我心里清楚，他妈那边也没少给他压力，我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陈四月有些担心：“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