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年还在秦理之时,裴素霓没少跟着他在军营里晃悠。虽说她难以确切的叫出每个人名字,但其中的大多数她都颇为面熟,哪个见了她都笑容满面的,从他们中间挑拣出几个充当自己的接头人,用以搜集证据自是轻而易举之事。
紧接着,她将康拓挪用军费的证据交给了哲卿,让哲卿佯作不经意地透漏给裴荣博,就算成功了一半。
裴荣博此人,性急且好瞧热闹不嫌事大,转手便将证据递予了现将康拓视为死敌的司泰,司泰拖着那残损的身躯,走三步一喘,行五步一歇,却硬是强撑着亲自去告了御状。
少王明格纵然再不谙世事,亦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当下亲自颁下旨意,将康拓捉拿归案,移交大理寺候审。
监狱之中,光线幽黯,墙壁班驳且散发着一股子腐朽的气味,地面潮润,角落里时而还有老鼠窜过,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吱”声响。
阴翳而潮湿的氛围,弥漫着一股绝望与压抑的气息。
康拓被锁在这样不见天日的牢中两天一夜,终于等来了裴素霓和裴宪立,与二人隔着铁栏相望。
只见裴宪立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为了女人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真是给老夫长脸啊,康拓!”
吃了几日馊饭,倒似乎让康拓的脑子变得灵窍了,猛然间顿悟了一些原本觉得怪异,但此前未曾细思的细节,在见到裴素霓后,隔着那铁栏,他面容狰狞地吼道:“是你,是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细作,诱使我犯下过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个医学馆便是个特务巢!”
裴素霓道:“拓哥,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我开办医学馆那可是经过爹和大王批准的,内有细作这事爹亦知晓,每个人的详细情形皆记录在册,你大可去逐一排查,看看有哪一个去到你身旁了?”
康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如癫狂了一般给裴宪立磕头:“父帅,父帅孩儿一时糊涂啊,您瞧在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无功劳亦有苦劳的份上,您饶了我这一次吧!父帅……父亲……爹!”
裴宪立听他越喊越不像话,还敢口口声声唤爹,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心中怒不可遏,呵斥道:“你不配这般唤老夫!”
说罢,他拔出佩剑,便要往康拓头上砍去。
裴素霓见状,连忙扑上去抱住裴宪立,道:“爹,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您先消消气,此等忤逆就交给我来处置。”
裴宪立被裴素霓这么一拦,稍稍冷静了些,意识到这孽障要是死在自己手里,外面的流言蜚语还指不定怎么传呢,他看了一眼康拓,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父帅......父帅!”
康拓仍在不停地呼喊,直至那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罢休,转而怒视着留在此处的裴素霓,咬牙切齿道:“裴素霓,你这个毒妇!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相信你会帮我。”
顾着接下来的三堂会审,康拓尚未签字画押,不能死的太早,裴素霓揉了揉被吵的有些耳鸣的耳朵,抬手打了个响指,朝着门口示意,叫来了几个人,指了指康拓骂骂咧咧的嘴巴,说道:“把他舌头割了,吵死了。”
那几人得令后,立刻开了牢门朝康拓扑去,康拓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反抗,却终究不敌几人的力量。他的嘴巴被强行掰开,锋利的刀刃在他口中一闪而过,伴随着一股鲜血喷出,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恨。
裴素霓挥退左右,看着康拓在地上翻滚,鲜血染红了一片地面的惨状,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可不是瞎了狗眼才会觉得我会帮你。拓哥,十年前黎子誉还不是摄政王义子的时候,那日你见我进宫不在家,故意带他去招惹裴荣博,又刻意引导裴荣博尊卑有别,叫他随意草菅人命;九年前,秦理东部四都不满我爹擅权,兴兵作乱要打进鸢都清君侧,你和九哥兵分两路平乱,你半路杀了个回马枪,将刚刚平定三城,人困马乏的九哥以反水叛军之名,就地围剿;六年前那场围猎,你将我手无寸铁的我骗进猎场,还故意引了豺狼过来,想让那畜生活撕了我,你再杀了它们为我报仇,继而去邀功;五年前少王明格初登大宝,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你借你当时禁军都尉的身份调戏维予王女,以**一度为代价,换取少王平安。”
她走上前,踢了踢地上已经没了响动的脑袋,不管他有没有失去意识,她还是继续道:“我说过,我裴素霓睚眦必报,只是时间早晚罢了,不过拓哥你别担心,黄泉路上你并不孤单,因为接下来,我会把这他们一个一个都送去陪你的。”
裴素霓悠悠地从那阴暗之所走出,寒冬那清冽的阳光如薄纱般轻柔地倾洒于她身,可那股森冷之气却如影随形般紧紧缠附着她。
李修平和周宋嘉立在不远处,看到她的那一刻,两人的面庞皆浮起惊愕之色,仿若瞧见了某种可怖的存在。
裴素霓低垂双眸,那眼神仿若寒潭般冷漠,她微微侧首,视线淡淡地从二人身上扫过,语调平淡:“你们二人凑在一起,倒是稀奇。”
李修平身为裴素霓的舅舅,此刻则竭力彰显出长辈之态,面容上带着几缕关切,语气略显焦急地问询道:“霓儿,你可还好?”
周宋嘉的眼眸中亦流露出同样的关切之意,静静地凝视着裴素霓,似是妄图从她的脸上探寻出些许端倪。
裴素霓轻点了下头,那动作轻微至极,是对舅舅的一种敷衍式回应。紧接着,她的目光直直地投射在周宋嘉的身上,说道:“七哥,事已至此,你就别跟我装了,想要什么直说吧,权当是对你此次配合我计划的答谢。”
周宋嘉早察觉清儿周旋于司泰和康拓二人之间,还特意将裴素霓引领至他们跟前,又特意告知她三人的关系。那么,他必然知晓这其中必有文章可作,不论他是否知晓此事是裴素霓主谋策划,但他既未横加干涉,亦未提醒那两人,这无疑是对裴素霓极大的襄助。
周宋嘉神色郑重,缓声说道:“在凉首都时我便告诉过你,我只求一份安稳生活,不过如今又多了一个念想,我希望你能明了我的心意属实,我亦甘愿等你。”
裴素霓微微蹙眉,嘴角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何况我们自幼关系平平,你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忽然对我心生情愫?”
周宋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缓缓言道:“或许是在凉境,又或许更早,长久以来,你的眼中只有黎子誉,又怎会看得见他人。”
裴素霓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数年来与周宋嘉打照面的次数,全加起来都不及最近的一半,相关的回忆少之又少,实在难理解他这句更早是多早。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转头望向舅舅李修平,发现舅舅的面色也是有些多姿多彩,还被周宋嘉这话弄的有些尴尬,都可能觉得他今日不应该出现在此。
过了好一会,李修平轻咳一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沉声道:“好了,这件事日后再谈,霓儿我今日来是想要你一句准话,你下好决心没有?如果你想当这次助鄢的将领,伐凉结束后,很大可能会与黎子誉刀剑相向,你下得了手吗?”
裴素霓道:“舅舅还是第一个觉得子誉不会阵前倒戈的人。”
李修平叹息道:“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还能不清楚为人?他如今的处境和舅舅我当年何其相似,一个人要扛起整个家族......这担子啊,往身上扛的时候或许感觉很容易,可等真正扛起来了,再想往下卸时,却不知那上面已经层层叠叠地垒了多少,可谓是一发而动全身啊霓儿,届时你也莫要怪他!”
裴素霓笑着轻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她早在放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料想到了这样的结局,而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为避免那样无奈的准备,早已退无可退,唯有向前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周宋嘉凝望着裴素霓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已被错综复杂的情绪填满,几乎无法呼吸,缓缓张口道:“李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呢......”
李修平对这个真正意义上临阵倒戈过来的家伙没什么好感与信任,可出于年长者对小辈的下意识怜惜,还是劝了句:“宋嘉,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这话啊,不光适用男女之情,还有你的未来前程。”
周宋嘉愣了下,垂头拱手行了一礼:“谢李大人指点!”
不久之后,在朝中与军中,那些对康拓心怀不满已久的各类人等纷纷现身,呈上折子参奏他,所列罪状竟达上百条之多。裴素霓作为主审官,瞧着那密密麻麻的罪状直感头疼,却还是逐一仔细看完,其中一半以上明显是无中生有硬拼凑出来的,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将那些看着较为靠谱的罪状挑拣出来,押犯人出来走了流程,随后禀报少王,给康拓判了死刑。
待此事尘埃落定后的次日早朝,有人进言,罪臣康拓已然伏法,然三军不可一日无帅,望大王和王女尽早决断。
以李修平为首的诸多大臣认为,摄政王年事已高,而在小辈之中能力最为出众的,莫过于其女裴素霓,故而纷纷拥戴裴素霓担任三军统帅。
裴宪立站出来推辞道:“我国从未有女子领兵打仗之先例。”
李修平则回应:“焘国的卓文嫱公主都带兵多少年了,戍边抗击匈奴,从未有过败绩。当年她在秦理把咱们的男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裴大小姐及时救场,岂不是让人觉得咱们秦理真就无人了。所以,以臣之见,由裴大小姐领兵出征,成为秦理的大将军再合适不过。”
幕帘后的维予也说道:“本宫亦觉得无人比裴素霓更合适。”
于是,维予向少王使了个眼色,少王当庭册封裴素霓为东卫上将军。
裴素霓站出来领旨谢恩,众臣高呼万岁,唯有摄政王的脸色不太好看。
下朝后,裴素霓快步追上裴宪立,跟着他上了马车,问道:“爹您是不是不愿意我做领兵元帅?”
裴宪立笑了笑说:“并非不愿意,而是觉得你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如此劳累。女孩子整日舞刀弄枪,看着威风,可终究不能长久,早晚是要嫁人的,等到了夫家,连个小家都操持不好,那才是真真让人笑话。”
裴素霓道:“您说的我都懂,可我毕竟是裴家的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家业都落在那几个养子手里吧。您放心,我心里有数,在我嫁出去前,十一弟能独当一面前,我会帮他守好这个位置的。”
裴宪立怔住了:“你都知道了......”
裴素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是我的亲弟弟,将来您和母亲百年之后,他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您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对他好的。”
马车在街道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当行至一个巷口时,裴素霓看似不经意地伸出手,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目光悠悠地朝外面望去,随后像是随口一提般说道:“爹,荣博弟弟如今也渐渐长大了,他的母亲这样一直在外颠沛流离也不是个事儿,您看是不是应该考虑将夫人接进府里了呢?”
裴宪立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随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并非老夫狠心呐,只是你那个娘,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会同意呢?虽说李修平与她已然断了关系,可那终究是他的姐姐,他怎么可能容忍他姐姐被一个外室压一头,何况那个外室还生的是个儿子。”
裴素霓心中忍住那股恶心感,神色平静如水地说道:“舅舅那边交给我便是了。”
此时的裴宪立恍然回过神来,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抹疑虑,众所周知裴李两家向来不和,可今日早朝时,李修平怎会平白无故地保举他的女儿做统帅呢?
难道裴素霓与李修平私下早已有所往来?
他这个一向自认为很了解的女儿,此刻却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他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她呀。
裴宪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裴素霓:“霓儿,这是何时的事情?你瞒得老夫好苦啊。”
裴素霓的谎话信手拈来:“您说舅舅?也不久吧,大概是前阵子审讯康拓的时候。舅舅心怀家国,在他眼中,私人恩仇远比国家之事要小得多,就算他与您再有嫌隙,也一定会首先顾及国家利益,所以便来找了我,认为我能担当得起三军统帅,能替代康拓。”
她微微偏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爹,您在担心什么?绕了这么一圈,兵符不还是稳稳地握在咱们裴家人手中吗?”
裴宪立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说的没错。”
裴宪立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威严,他的眼神深邃且锐利,仿若能将一切洞察。
裴素霓幼时很惧怕直视父亲的眼睛,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她渐渐长大,不知从何时起,她对父亲曾经的那份畏惧与敬重,已全然变为了厌恶与轻蔑。
这并非是她胆量变大了,而是她在某一瞬间突然惊觉,在父亲眼中,自己恐怕连蝼蚁都不如,父亲权倾朝野,无需利用她去讨好任何人,于父亲而言,她仅仅是个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而已,毫无威胁,甚至是个累赘。
在裴宪立骨子里,他既瞧不起女人,更瞧不起裴素霓,曾经裴素霓将他视为敬爱的父亲,可现在,他亦只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罢了。
眼下,裴素霓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靠这些糊弄人的话能完全骗过这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不过只要他暂且没有妨碍到自己,她也不会对他怎样,毕竟她还得依靠她爹这棵大树暂且掩盖一下自己的锋芒,以免王室的全部警觉都落到自己身上。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爹,父女两人在马车里佯装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样,可实际上,他们各自心怀鬼胎,都有着自己的盘算和思量。
不多时,马车在摄政王府门前缓缓停下。少王明格的贴身太监早已在此等候,他手捧正式封册裴素霓的诏令和赏赐,王府众人皆在院子里下跪迎接。
礼成后,裴素霓将公公送走,便转身去找李远淑,将诏书递了过去:“母亲您看,您的女儿如今已成为秦理第一个被拜为上将的女子,也将是未来第一个封侯爵的女人。”
李远淑看了看裴素霓,又转头看了看裴宪立,脸上露出一丝局促,轻声喊道:“王爷……”
裴宪立淡淡地说道:“远淑啊,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
听到裴宪立的夸奖,李远淑这才露出了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招手叫来裴素霓,将她轻轻拥入怀中:“霓儿真给母亲争气!”
裴素霓的眼神冷了下来,她心里清楚,母亲并不是为自己感到高兴,只是因为得到了父亲的认同,才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这种心理落差让她对裴宪立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她的母亲曾是鸢都第一才女,更与那位吕大当家为闺中密友,又怎会是平庸之辈?
可自从嫁给了裴宪立,她便整日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甚至连自己的价值都要看人脸色才敢大方认领,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可笑。
裴素霓主动推开母亲,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去,回到房中,她看到梳妆台上多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裴素霓亲启”,是郑丹英的笔迹。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云蜀城有难,速来!
裴素霓叫来楚兮,问“信是从哪里来的。”
楚兮回答道:“是枭嗣早上拿来的,当时小姐上朝去了,我就先收着放在屋里了。不过我可以保证在此期间没有人进来过,我一直在门口守着。”
裴素霓有些头疼,云蜀也挺远的,现在她刚刚被册封,虽然朝中没有明显的反对声,但难免会有不满之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特别是司泰,他跟康拓斗了那么久,却为她裴素霓做了嫁衣,不可能不眼红这一切的,与这种读书人斗法必须要更加谨慎,因为他们最擅长背后放冷箭了,她现在根基未稳,此时前往云蜀难免会出问题。
可郑丹英没必要骗自己,如果云蜀真的出事了,那位不谙世事的吕家小姐又没有自保的能力,该怎么办?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忍不住不亲自跑一趟。
想到这里,裴素霓叹了一口气,开始着手安排秦理的相关事宜。
这日,她前去跟裴宪立提议,要在军中提拔一些新的将领,以安定因为康拓的过错而混乱的军心。
裴宪立听了这个建议很高兴,说他最近看上了一个叫哲卿的小子,能力出众,人品也很好,不如将他调到前线部队,助裴素霓一臂之力,等哲卿磨炼好了,也可以帮衬着小十一裴荣博。
裴素霓点点头,道:“爹选中的人,自然不会有问题。”
接着,她开始向裴宪立讲述这次助鄢计划,并提议:“我们与大鄢要对凉形成合围,速战速决,以防焘与漠北掺和进来,搅乱时局,一旦战线拉长,对我们根本没有好处。在此之前,我认为应将士兵中的那些汉人单独分开组成部队,到时候可以让他们打头阵,而秦理的士兵则负责护卫和保障后方。这样一来,即便汉人部队在旧土反水,我军也可以就地进攻将其围剿。”
裴宪立看着地图,听了这个计划也觉得方法甚好。
裴素霓趁机推荐了将领庞代文,直言:“此人之前在于凉军作战时极为骁勇,在驻守摩城时面对狡猾的捻教从容应对,管理摩城灾民方面也做得很好,很适合做纯汉人军的统帅。”
裴宪立听到了汉人军,略有些惋惜地说道:“如果子誉还在就好了,由他领着这支队伍,既安心,又有保证。霓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果可以,我就让你十一弟过去帮你,到时候你们三人里应外合,说不定能拿下整个凉境。”
自上次话说开,裴宪立在裴素霓面前便不再掩饰自己对小儿子偏袒,眼下算盘珠子更是直接蹦了裴素霓一脸。
到时候说好听了叫三人里应外合,说不好听了,那就是裴荣博年少有为,初上战场就大捷,一人攻陷凉境击退大鄢。
裴素霓咬着后槽牙,在脸上挤出笑容:“爹,您对女儿的魅力应该有自信些,从小到大,黎年哪次不是都听我的?所以您觉得他回大鄢,真的是要全心全意为大鄢效力吗?”
裴宪立挑起眉头,恍然大悟:“霓儿好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