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 第30章 边关来客

大军出征第一年，狄军在风狼的引领下，穿越了月勒亚沙漠的无尽沙海，直逼隔壁边缘的响水滩。正当战火将燃之际，商天霖率领着商家军如神兵天降，两军在响水滩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战。数月的鏖战后，商天霖在战场上一剑重伤北狄三王子戈尔诺，随后乘胜追击，一举将北狄军赶出了沙漠，继而一鼓作气收复翟云二州。一月后捷报传回皇城，捷报如同春风一般，迅速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雍和帝闻讯大喜，盛宴群臣，奖赏如雨后春笋般降临大司马府。特许家眷随军的荣耀，更是让柳依依心花怒放，她立刻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踏上前往边关的旅程。

“娘！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商战一得知消息，便急匆匆地冲回家中，只见家门口的马车已经整装待发。他一手紧紧抓住柳依依的裙摆，一手牢牢扒着车辕，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战儿乖，你好好在京城念书。”柳依依轻抚着儿子的头，语气中不带着一丝不舍。

“那你为什么带妹妹一起去！”商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恨。

“妹妹年幼，她还需要人照顾娘当然要带着她呀。”柳依依费劲扯回裙摆，对儿子半哄半威胁道：“你给老娘把手撒开。这不没两年你就能参军了嘛，现在你就好好跟着太傅多学点东西，爹娘和妹妹在边关等着你啊。”

“那你为什么连糖糕都带上，就是不带我！”商战不服气，指着马车上正对他摇尾吐舌的肥狗怒道。

“边关也要看家护院的嘛，战儿你再闹娘就揍你了啊。”柳依依抢回裙摆，在心里长舒口气。可算是能离开这破地方了，憋死老娘了。

就是丢下儿子有点内疚。柳依依转念一想，这几年让太傅照顾儿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自己追过来了。这一点小内疚也就这么放下了。说服自己后，柳依依让车夫六子将儿子推开，马车缓缓启动，无情地将商战留在了京城。

“娘！娘！”

商战的呼唤声在风中飘散，他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中涌起一股悲愤，有种自己被遗弃了的感觉。

第二年，被击退的狄人时不时会有小股杂兵继续来犯。是以防守从未松懈过。到了边关的柳依依没有闲着，她组织边关的女子一起为戍边的将士们洗衣煮饭缝制衣物。一次狄人杂兵来袭的时候，柳依依组织的这些女子们与边关的百姓一起，勇敢地迎战。在巷战中，她们机智勇敢，成功赶走了不少落单的敌人。

战斗过后，柳依依站在废墟之上，望着那些勇敢的女子，心中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世道女子不易，她决定传授她们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让她们在乱世中也能自保。柳依依未嫁人前是江湖中出了名的高手，她会的功夫很多，她挑选了一些简单易学的招式，开始教授这些女子。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女子慕名而来，她们戴上象征商家军的红绫头巾，被周围的人亲切地称为“红绫军”。

柳依依见女子们学的刻苦认真，便开始更加系统地训练她们，并时不时叫商家军内将领来指导，渐渐地实力不逊于正规军。随着时间的推移，红绫军的实力日益增强，她们的名声也传遍了边关。她们不仅是边关的守护者，更成为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第三年的春天，北狄的铁蹄再次踏响了战争的号角。二王子诺泰率领着大军，如同狂风暴雨般突袭翟云二州。柳依依与商天霖并肩站在城墙之上，手中长枪如林，誓死守卫着这片土地。

无数个日夜，他们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城墙下是敌人的尸体，城墙上是他们不屈的意志。终于，在又一次激烈的夜战之后，北狄军被迫退出了大瑞国土，留下了满地的疮痍和败退的背影。

第四年，北狄的战鼓再次响起，北狄大军一分为二，意图两面夹击。一一支队伍继续围攻翟云二州，而另一支队伍则直指峡云谷，目标直指飞沙关——大瑞的最后防线。

商天霖在红绫军的掩护下，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带领着一支精兵趁夜突围。他们穿过重重包围，一路疾行，终于在峡云谷与狄军狭路相逢。就在此时，凉州的援军也如约而至，两军汇合，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再次击退了北狄的进攻。

第五年，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峡云谷。北狄大军不知从何处冒出，突然出现在峡云谷外，当时商家大军被打散在翟云二州，回防不及，只有商天霖夫妇率领两万商家军，日夜兼程赶往峡云谷。

他们派出斥候，急切地通知凉州援军，希望能够两面夹攻。然而，当他们率先到达峡云谷时，却只见到茫茫的敌军，凉州的援军尚未到来。面对十万北狄大军，只有两万的商家军，他们没有退缩，如同铜墙铁壁死守峡云谷。

三日后，凉州的援军终于赶到，但战斗已接近尾声。商天霖夫妇身中数箭，却依然手持长枪屹立不倒。他们的身姿如同峡云谷的守护神，致死也未让北狄军踏出峡云谷半步。

清晨，秋风萧瑟，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驶入了望京城，沿着大道拐进了朱雀街，而后拐入一条幽静的小巷，最终停在了大司马府的角门外。

车夫六子拉起帘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小姐，我们到了。”

车内，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打扮的小童，紧紧抱着一个密封的青瓷坛子，面容中透露出深深的悲伤。他的旁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头戴红绫脸色苍白。听到车夫的话，那妇人抬起头，声音微弱却坚定：“六子，先抱小姐下车。”

“二小姐，咱到家了，我扶您下车吧。”六子的声音中带着关切。

“不用，我自己能走。”小童的声音虽然稚嫩，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坚强。

“六子，要不你先去敲门吧。”那妇人见小童如此，也没继续坚持只转而说到。

六子点点头跳下车，还未伸手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是大司马府管家秦忠，见到门外的马车和人，不由得愣住了。

“六子？你怎么回来了？”秦忠的声音中带着惊讶。

“爷爷，我们进去说吧。”六子的声音低沉，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秦忠见马车上坐着两个人，也没多说什么，打开了门让六子把马车牵进来，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安。

待关好门，马车内传来小童的惊呼：“棉姑姑，你怎么了！”

六子掀开帘子一看，只见那妇人晕了过去，肩膀上一点血痕逐渐扩大，染红了衣衫，六子急忙道：“爷爷，快叫个大夫来看看。”

待安顿好她们，秦忠拉着六子焦急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见六子“噗通”一声跪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道：“爷爷，老爷夫人都战死了。凉州三司不敢报丧，如今全城戒严压着消息不让外传，不准人离开凉州城半步，我护着小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秦忠如遭雷击，扶着门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喘着气招来门房，“去，去通知少爷回府，告诉他府里有急事，别的不要多说。”

城外马场上，商战和陆临川正在这里进行一场激烈的骑射比赛。两人一手控马，一手拿弓，飞马并驾齐驱尘土飞扬。陆临川侧头了看商战一眼，对他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商战看到自己对他笑就容易发呆，现下正好可以利用上。

他趁着商战晃神的瞬间，陆临川趁机打掉了他手中的弓。然后迅速弯弓搭箭，瞄准靶心，箭矢离弦而出带着破空之声，“咄”的一声正中靶心。陆临川回头微抬下巴，对商战露出个得意的笑容，那双波光潋滟的凤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眼下的红色小痣更是增添了几分魅力，看得商战意乱神迷。

商战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却没有去捡地上的弓，而是催马赶上陆临川，纵身一跃坐在了他身后。他抢过陆临川手中的弓，从挂在马鞍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弯弓搭箭，没有瞄准就这么随手一放。箭矢如同流星划过长空，劈开了陆临川的箭，精准地射在了靶心上。

商战搂着陆临川的腰，笑着在他耳边说道：“我赢了。”

陆临川被喷到耳边的气息激得缩了下脖子，他有些不自在地推开商战，红着耳朵道：“痒死了，别靠这么近。”

商战笑着被推开，他把弓挂在马鞍上，表面上看起来老实了片刻，眼睛却不安分的转了两圈，似是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故意又嬉笑着往陆临川耳朵吹气，趁他躲避的时候抢过了他手中缰绳，调转马头一夹马肚往马场外冲去。

“临川，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商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和兴奋。

“我不去，你放我下去。”陆临川的声音拒绝。

“信我，很好玩的。”商战试图说服，语气中带着一□□惑。

“我一个字都不信，你快放我下去！”陆临川的语气更加坚决，一点都不信他。

“那好吧。”商战停下马，故作遗憾地说：“本来想带你去看新出生的小马驹，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我们就去找宣统领回书院吧。”

陆临川冷哼一声，扯过缰绳，把商战踹下马之后往马厩行去。心里暗自思忖，有小马驹你早跑没影了，还会在这跟我比射箭？

被踹下马的商战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哎呀了半天，回头见陆临川已经走远了，自觉没趣地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捡起自己的弓。回首见照月屁股对着他，找了个地方在优先的吃草，他打了个呼哨叫回照月，翻身上马追在陆临川身后一道回了马厩。

拴好马之后，商战见马倌带着自家门房进来了，问道：“出什么事了？”

“少爷，秦管家吩咐小的找您回去，具体什么事小的也不清楚。”门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行吧，你先回去我向太傅告个假就来。”商战的声音平静，但心中却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门房走了之后，商战找到正在刷马的陆临川，他走上前掐了把陆临川的脸，说道：“今晚就不陪你用膳了。”

又被掐了脸的陆临川现在看到他就烦得很，他不客气的打掉商战的手，不耐烦的摆手道，“快滚快滚。”

商战一踏入家门，就见一下人正送大夫出门，商战一脸疑惑地拉住一人问道。

“出什么事了？”

“少爷您回来了。”下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有谁受伤了？”商战的心中一紧，他的声音也变得急促。

“少爷，秦管家在后院等您，您去了便知。”下人的回答让商战心中的不祥预感更加强烈。

商战心中一紧，快步走向屋内。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