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 第26章 北狄来袭

信差跪在大殿的冰冷石板上，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地报告：“三日前。狄人纠集周边十余部众，由狄王三子戈尔诺率兵于深夜偷袭翟云二州。细作白日里装作商队混入城内，于深夜杀了门前守卫，又在城内各处放火制造骚乱后，大开城门一路长驱直入，二州于同一日失守。”

雍和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大殿中回响：“翟云二州州伯何在！”

信使的声音低沉而绝望：“二位州伯与二州三司，皆于梦中被灭了满门。”

“贼子尔敢！”雍和帝的震怒如同暴风骤雨，他的愤怒在大殿中激荡。

州伯乃是一州之长，三司是司马司徒司空，皆是掌管各州的最高职位，州伯三司齐被灭门，一时之间州内没了主事之人，狄人又长驱直入，城破只在一夕之间。

雍和帝的眉头紧锁，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狄人直来直去，向来是抢了粮食就跑，此次怎么会用此等阴毒计谋？”

挥退信差，雍和帝思索着背着手，自言自语的在桌前来回走了几次，而后命人拿来北部疆域图，坐回桌后对身边大太监福林吩咐道。

“速招大司马入宫。”

授业阁的马车行驶到宫门口的时候，一骑轻骑又与他们擦身而过。太傅睁开眯了一路的眼睛，抚了把胡子说道：“为师突有要事，今日你们自回去看书，下午就不讲学了。”

“那太傅你还回来一起吃饭吗？”商战爬坐起身来问。

“不回了，你们自己吃。”太傅见陆临川终于缓过来，不再脸色苍白，这才继续说：“下午三殿下继续看先祖所著的《瑞乾政要》，商战你就老实抄书不许乱跑。”

“哦。”商战拉长声音回到。

“是，太傅。”陆临川点点头，乖巧的回到。

太傅敲了下商战的头，这才下了马车，步履匆匆地往广明殿走去。

两人回了授业阁，饭菜已经摆好，用完膳陆临川自行回了房间睡午觉，商战则无所事事，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了一张白纸。他将笔夹在唇间，双手撑着脸颊，眼神空洞地盯着翻了两页的《司马法》，心中却无半点抄写的念头。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室内，商战的心也随之飞向了户外。干脆扔了毛笔，出门去花园里赏雪晒太阳。他团了个雪团子，又摘了两片细长的叶子插在雪团子上面，举起来看了下满意的点点头，还挺像只兔子，他把这只雪兔子放在了陆临川窗前。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后，又在廊下坐了会，但很快又觉得无趣得很，站起身来往那棵八卦树走去。

这几年他时不时能在树上听到不少宫内外的八卦，从后宫恩怨到前朝时政，也不知道那两个侍从到底是从何处知道那么多消息。

商战轻松地跳上树，往外面看了眼，那两人并没有来，商战值得无聊的躺在树杈上晒太阳。太阳暖洋洋的，远处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滴落的声音，如同自然的节拍器，让人感到宁静而安详。听着雪落下的声音，商战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睁开眼往树下一瞧，墙外果然站着蓝一绿二两人。这么长时间不见，两人好像混的更好了，衣服也比以前更光鲜了。商战瞄了眼两人斗篷下的腰间，各挂了一个小玉牌，这是都当上小总管了？

“几个月前，三殿下落马的事情在宫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绿二双手拢在袖子里，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那件事发生后，苑良人可是高兴了好一阵子。”

蓝一裹紧了披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她高兴不了多久。后来不是查出来是宋喜书所为吗？他可是苑家的内侄。”

绿二缩着脖子靠近蓝一，小声说道：“据说背后还有隐情，只是查到了苑太师身上之后，就查不下去了。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可别往外说。那事很有可能是苑太师所为，小伯不过是个背黑锅的。”

蓝一保证道：“我们都这么久交情了，你还不相信我。当初就说好了，我们只是单纯闲聊而已，出了这个死巷子之后，在这说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八卦的火焰在他眼中跳动，他急切地问：“你快具体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绿二点头，继续说：“那日我在广明殿内伺候着，大司窛拿证词上了广明殿，说证词有问题，还查到了关于太师的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也没听着，大司窛说了两句之后，就让陛下把我们都赶出去了。”

蓝一撇撇嘴，觉得这个瓜没有熟就拿出来吃了：“你都没听到具体的事，怎么就说跟苑太师有关系。”

绿二见他一脸瓜不甜，这才清了下嗓子继续说：“小伯私吞采邑灭卿士满门的事，已经是众所周知了。你可知道这被私吞的采邑是谁的？”

“不知道。”蓝一摇头。

绿二慢吞吞的说：“是隋后本家的邑田。”

蓝一洗耳恭听状问道：“隋后？怎么还扯到她了？”

绿二解释道：“那被灭门的卿士，既是隋家同族，又向来与隋家族老交好。他虽是庶出没有继承权，但隋后手中采邑颇多，俱交由族老代为管理。是以族老为了照顾同族，给了他一个职位让他代为管理隋后邑田。可是在外人看来，却是他自己谋了个职位，享了卿士的采邑。”

蓝一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懂了，小伯不知道这事，只以为是吞了一个小小的卿士采邑而已，熟不知那是隋后的邑田。”

绿二接着说道：“对，等小伯发现事情自己兜不住了，肯定是会去找太师求助。可能太师给他出了个主意，想用马场骚乱的事来掩一时的耳目，好借机销毁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蓝一抢过绿二的话，兴奋地说道：“只是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捅了个更大的篓子。谋害皇子可是重罪，苑太师是不是被拉下水了！”

绿二白了他一眼：“苑太师是那么容易被牵连的人吗？”

蓝一冷静下来，说道：“我这不是太想看苑家失势了嘛。”

绿二难以言喻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想着朱砂呢？”

“早就不想了。”蓝一摇摇头，一脸复杂地说：“无论她出于何种目的推了我一把，但她毕竟对我有恩。而且苑良人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后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下场。”

“苑良人以后如何我是不知道。”绿二转移了话题，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今日八百里加急，北狄带着大军来犯我大瑞了。”

“狄人已经安分这么久了，为何突然大举进攻？”蓝一的眉头紧锁，不解地问。

“入冬已有一段时日，早前听闻北狄今秋闹了蝗灾，草场俱是损失惨重，现下估计是揭不开锅了。”绿二沉声道：“三天前一夜攻下翟云二州了。”

“嚯！”蓝一惊愕道，语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狄人这是酝酿许久了吧，翟云二州可是边陲重镇，守卫一向森严，一举攻下这二州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可不是嘛。今日听那信差说。”绿二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说什么了，你快说。”蓝一催促道，语气中带着迫切。

“绿二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接着说：“狄人不知如何混入了州内，当天晚上就把二州州伯和三司灭了满门。然后杀了守卫打开城门，就这么一夜之间占领了这两州。”

蓝一缩了下脖子，说道：“这般毒辣的手段，可不像是狄人能想出来的法子。”

“圣上也是这么想的。”绿二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口气，继续说道：“方才大司马入宫，圣上把我们都遣了出去，这才有空找你说话。”

“怕是要打仗了。”蓝一也哈了口气。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这才悄悄摸摸的离开了。他们走后，商战在树上沉思了片刻，跳下树往授业阁大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