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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无溯 第13章 竹林风 秦淮染疾,萧路探视

作者:忆枝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12-09 18:39:10 来源:文学城

出离别苑秦淮一路走回卧房,被短暂遗忘的心事在酒意散去后又重新长出枝丫。

“不知陛下那边怎么样了?此行前去寻找陈家后人可还顺利?”

他合衣坐在床边,喃喃自语着。

心里的期待与忐忑,一点儿也不比华英山上的几人少。

这段时间以来,秦淮的劳累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自接到旨意要拟定扩充军备的计划,以及规划骑兵军队建设以来。

他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两难的悬崖边行走。

生怕自己稍一意气用事,或于细微处设想不到,就会将整个中州的百姓,拖入无尽深渊。

关于军队的训练,秦淮其实并不发愁。

现有兵士在他的管理下一直纪律严明,哪怕鲜有作战任务,也未有一日松懈过操练。

这无疑是为将来招募新兵作战,保存了最充足的有生力量。

骑兵队的建设要从养马开始这一点,他亦是考虑到了。

自会派手下识马之人,跟着朝廷前去边境贸易,同时学习当地饲马经验。

有人、有马,才称得上是一支合格的骑兵队伍。

但以上种种皆被一个叫“钱”字的东西给难住了。

无论秦淮如何推算,又削减了多少开支。

以目前的国库收入来看,依然是捉襟见肘、不容客观。

毕竟,养马是很费钱的。

而养活一支能够长途奔袭的骑兵队,更是耗资巨万,绝对不容小觑。

可若要有钱,就得增加赋税,这是秦淮目前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统天下本该是为万民福泽,倘或为此让百姓背上苛捐杂税,难免会民心生变。

朝野内外更会议论陛下穷兵黩武、好大喜功。

在这样纷乱且沉重的思绪里,秦淮倚着床边竟独自睡着了。

他是真的太累了。

好像在比一场赢不了也输不起的武,只能那样僵持着,靠一口气硬撑。

他多希望那个人的到来,能助中州解此困局……

或许是思虑太过,又或许是晚来天寒。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秦淮便觉浑身滚烫了起来。

他在心中大呼不妙,正值军中忙碌之际自己却染病卧床,这可如何使得?

随即勉强支起身体,想要佯装无事。

可脚下的虚浮和头上盘旋的金星,都使他不得不重新坐回到床上。

耳鸣似拉扯着的尖厉琴音,崩得秦淮眼冒白光。

慌忙寻找支撑之时,一把打翻了床边的小凳。

房内不正常的响动,惊着了在外侍候的钟礼。

他急忙忙进屋,正看见自家老爷手扶床沿,大口喘着粗气,面上泛着异常的潮红之色。

“老爷,奴才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他快步赶到秦淮身前,将人扶回床上。

“不、不用麻烦大夫来一趟了。这是热症,多喝些水,休息休息也就好了。”

秦淮慢慢地撑起上半身,想尽可能显得平常些,但终究是事与愿违、有气无力。

“老爷,这……”钟礼面上尽是担忧之色,连下巴上的胡子都颤动起来。

他思索着言语,还想再劝说两句。

“习武之人哪这么娇贵!没事儿,你放心就成!”秦淮却连连摆手,很是坚持。

见劝不动,钟礼只好作罢。

只得移了换好滚水的壶,又拢上了汤婆子,让自家老爷好好卧床休息。

他自己则返身出去,嘱咐下面人备好车马,万一有个不妥,可随时去请大夫。

还叮嘱众人莫要惊动了老爷,接着派人去厨房告知膳食以清粥小菜为主,免得秦淮看见荤腥没有胃口。

忙完这一圈,钟礼背后已起了层细密的汗。

可他仍是不放心,与钟廉两人轮流守在秦淮的卧房外,寸步不离。

今日的天气带着要下雪的样子。

每逢这种时候,萧路的心情都会莫名得好些。

他喜欢看雪更喜欢等雪——

于他而言,世间事总是将到未到时才最美。

期待不会被打破,好奇心一直旺盛。

或许终究会落空,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下一次,照样能这般全情投入、无所保留。

眼看着从上午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直等到天开始渐渐暗下去。

终于在完全黑透以前,零零星星的雪花自天空飘落下来。

纷纷扬扬、泼泼洒洒,好不惬意安闲。

小松当然是最高兴的,在院子里一圈圈儿地跑着去接落下的银栗。

就算小鼻子冻成了红山楂,还是不愿进屋去。

只一味追着漫天寒英,像极了堆在院中的白胖雪人儿。

萧路坐在廊下看着他,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孩子与天上这没有来处的雪,是多么相似?

晶莹一缕,飘进自己的生命里,那么柔弱稚嫩。

让自己想要用尽全力去呵护,却不知道那种方式才是最好的。

幸好,将来有秦川和自己一起教导小松。

思绪行到这儿,萧路才想起今日秦淮并未来别苑,但也没听到有对方出门的消息。

若是闲居无事,这样的天气,以秦淮为人怎可错过呢?

正思量着,小松忽然跑到身边,有些焦急地问:“对啦,一下雪,秦叔叔的病是不是就更难好了?”

“你说什么?谁生病了?”萧路依稀听到一个“秦”字,却似乎并不确定。

“秦叔叔啊!晌午我跑出去玩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礼伯伯,他跟我说秦叔叔生病了。”

“还让我告诉你一声,今日秦叔叔不能来别苑饮酒品茶了。”

小松回想着,一下子变了表情道。

“我回来的时候没说吗?”

萧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道:“没有。”

小松很是懊恼地拍了自己几下,连连说着“对不起”,看样子都快急哭了。

萧路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摸着头问道:“你想去看看秦叔叔吗?”

“想!”小松回答得斩钉截铁。

“秦叔叔对小松那么好,先生又和秦叔叔聊得来,我们应该去!”

萧路拉过小松的手,轻声叮嘱着。

“那一会儿到了秦叔叔那儿,你可不许调皮,知道吗?”

这还是自来到秦府后,萧路第一次主动去前院。

以前的他几乎闭门不出,除了买些日常所需或送送秦川,其余时间都呆在别苑里。

他过惯了离群索居的日子,从没想过改变,即使到了将军府也一样。

可经过昨夜的长谈,萧路发觉自己变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往起外面的世界。

开始渴望倾诉,哪怕只有只言片语。

这个由幽微处走来的清影,终于落地成了凡人,开始学着长出一颗凡心。

看到萧路领着小松走来,钟廉快步迎了上去。

听见萧路问道:“我们想看望一下将军,不知是否打扰?”

钟廉有些为难,拒绝的话怕怠慢秦府先生,同意又恐扰了老爷休息。

正犹豫间,房内传来秦淮的声音。

“钟廉,请萧先生和小松进来吧。”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条不算大的缝儿。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钻了进来,正是小松。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秦淮半坐在床上,便摸了摸手问:“秦叔叔,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不信你试试。”说着就低下头。

孩子的手一只放在秦淮额头上,一只放在自己额头上,感觉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真没那么热了。”

接着转头对萧路道:“先生,秦叔叔好起来啦!”

“多谢先生特意前来,我不能起身相迎真是失礼。”

秦淮虽努力笑着,却难掩面上的憔悴之色。

散在手边的公文,拆穿了他其实并未安心休息的事实。

萧路看着眼下这番情形,开口劝道:“公事繁忙,但将军还是该以身体为重。”

秦淮出自习惯地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当日约法三章,说好不提朝堂之事,如今岂能为此破例?

萧路捕捉到了这个动作,内心当即挣扎起来,似有什么东西想要挣破那鲜血铸就的枷锁。

可他始终没能跨出这一步,只好转头向着小松说:

“你和廉伯伯一起去厨房看看,给秦叔叔端些吃的回来,好不好?”

看着小松满口答应着跑开,秦淮开始收拾起散落在床榻上的公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先生能否帮忙,把这些放到那边的书桌上?”

萧路接过秦淮手里的东西,走到书案前。

谁知这里的凌乱程度,比榻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页页叠放的生宣、一团团揉皱的纸张。

一本本摊开还未写完的奏折、还有横七竖八胡乱搁着毛笔……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坐在桌前的这个人是有多么为难。

略略迟疑后,萧路将手里的文件先放在一边。

接着把笔挂回笔架,纸张也一页页叠放好,最后把展开的奏折收起来。

不管有心还是无心,他还是瞥见了上面零星的几句话。

“若为此动摇百姓生计,实为舍本以逐末”

“当前预算仍可缩减,但不宜因此削减军人用度”

“以民养军之策,在现阶段切不可行”

“果然,近些日子他都是为了这些奔波。”萧路心里想着。

他人虽不太出门,可外面的事并非全然不知。

中州几个动作下来,就是要扩编军队以备来日。

路数也和曾经有过的朝代很像,这些都在自己的料想之内。

但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中州朝廷的确看重他们的子民。

这奏折上的每一句,和他们皇帝外出寻人的决定,归根结底都是不想与百姓争利。

这样想着,萧路心下的枷锁又松动了几分。

可越是动摇和挣扎,就越是让他想起,那些隐藏在字里行间的血腥与屠杀。

对自身的厌恶亦随之攀升,几乎快要将他吞没。

萧路扶着书案堪堪撑住自己,好像看到萧家历代先祖的亡魂。

从自己心中的那处裂口里钻出来,絮絮不停地诉说着当年惨烈的种种。

他在心里呐喊、嘶吼,想要说出真实的想法、想得到他们的认可、想让他们能够安息。

可他们每一个都面目模糊,唯有眼眶中流淌出的鲜血清晰可见。

甚至,还能闻到浓重的铁锈味道。

就在萧路要被这降生时,就一并跟随着的心魔击溃时,背后却出现了一双手,死死撑住了他。

“先生?萧先生?”关切的询问像一阵引魂的铃,把萧路从那片焦土上唤了回来。

他转头看去,是秦淮披衣来到自己身前,脸上尽是关切的忧虑。

“我没事,刚才稍微有点晕。”萧路竭力掩饰着,可发白的脸色和额间的汗珠,还是让这个理由不攻自破。

好在秦淮并没有多问,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侧。

倒是取了饭食回来的小松看到,隔着老远就喊:“秦叔叔,您快回床上躺着!先生说在病好以前,是不能下地哒!”

萧路这才想起秦淮的病,有些歉疚地想要过去扶他。

秦淮笑着摆摆手,自己走回床榻边,小松先提着食盒跑了进来。

后面跟着钟礼和钟廉,两大一小三个人将晚膳摆出来,床边小凳上是一份清粥小菜。

靠近床的圆桌上是萧路和小松的吃食。

“小松,这是怎么回事?”萧路问道。

“先生和我都还没吃饭呢,不如就一起吧!”孩童仰着脸说。

“胡闹!你何时这般不知礼数了?”萧路的语气稍微重了些,刚出口就后悔了。

“是我们两个提议的!厨房管事儿的看小松懂事,就特别加了两个菜给他,萧先生莫怪!”一旁的钟礼连忙解释。

这一场小小的闹剧,最终化解在了秦淮的笑声里。

三人又在一起吃了顿晚饭,之后小松便安静地守在床榻边,时不时地端茶送水。

而萧路拿出随身的竹笛吹奏起来,曲调悠扬婉转,宛若仙乐天籁。

一曲终了,萧路带着小松准备告辞,以便让病人好生修养。

就在他们将要离开之时,秦淮还是将埋在心底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先生,秦某有句不太中听的话,还望先生不要介意——上一世人的恩怨纠葛皆属前尘旧梦,还在的人实在不该因此自缚自苦。”

萧路面上仍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犹如无风的寂静湖面。

可握着小松的手却是紧了又紧,直到孩子不禁吃痛看去。

才发现自己家先生浑身都绷着力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一般。

萧路定了定神,开口道:“将军所急之事,尚需时日解决。”

“昔日的秦相三策已运行至顶峰,而顶点往往是由盛转衰的起点。中州这盘棋须由新人用新法破解,有了新的安民之道,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说完,就牵着小松离开了。

秦淮感激地望着门边,目光停留在萧路与小松离开的方向。

他明白,走出这一步,对萧路来说已是破了大例。

而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既是劝人也为劝己,既然还没找到解决问题的良策,又何必过于执着?

还是养好身体,以待来日更重要。

这一夜,秦淮睡得非常好。

梦里那悠扬舒缓的笛声一直响着,似有一双温柔的手,在安抚着他的躁动和疲惫。

这一夜,萧路也难得睡得非常好。

本以为肯定会来纠缠的亡灵并没有出现。

甚至连那些枷锁也不见了,纵然还看得到斑斑锈迹。

可浓重的血腥之气已经散去,只余一片清朗空旷。

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明媚的阳光迎着皑皑白雪,让整个世界,看起来都仿佛被嵌进了,琉璃灯罩里。

到处都是雪白,到处都闪动着波光,到处都跃动着新的希望。

秦淮醒来只觉浑身舒泰,热度也退下去了,心内更是澄明一片。

就在他伸着懒腰站在窗前看雪时,门外急急有人来报:

“老爷,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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