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 第3章 借石

“快说，村民在哪。”柳苏一直脚踩在狼妖背上，一只手扯着狼妖头顶的毛发。

“呜——”哀嚎一声，狼妖龇牙瞪眼。

他不甘的蹬着后腿，想要挣脱束缚。下一秒，哀嚎婉转凄凉，若不是狼妖口中的人类残肢和身体特征，要是此刻突然冒出一人，他可能还会认为是沈韫和柳苏在虐杀人类。

金网圈地，狼妖显现原形，他要是不折腾还会好些，随着兽形的剧烈抖动，那金网已深入骨肉，要是狼妖此刻还不停下，金网甚至会让他直接四散纷飞。

柳苏示意沈韫撤下金网。

狼妖得到缓息，头顶的发丝又被抓住，被强行打会原形后，又被强行变回人行，他如今已虚弱的连字节都不能发出。

手中凝聚冰锥，柳苏恍惚的想，只要杀掉这只狼妖就结束了。

杀掉他，就能找到村民，就能救出他们。就能…还山下安宁……

浑浑噩噩间，冰锥即将刺过狼妖头部，柳苏忽的转身，顺势而发！

古树的第二颗树杈上，那儿也是抓到狼妖的地方，此刻，那枚被柳苏发出的冰锥静立与空中，狠狠贯穿。

“咔嚓，”冰锥断开，滑落空中，消失的一半好似被空气吞噬，沈韫的大网再次从天而降。

哦，落空了。

柳苏眨眼，瞬间又向着另一处甩出冰锥。

……没有成功。

这次的东西好像很厉害呢，他想。

踹了一觉身旁的狼妖:“你猜猜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喂，说句话啊。”没有回答，柳苏又踹了两脚。

“算了，谅你也不知道，是这座山的山灵哦。”

蹲下身看着着半死不活的狼妖，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别说张嘴，能活着都是幸运。

听到山灵二字，狼妖情绪显然有些起伏，激动的好像是能获救似的。

“嗳，报位置，我知道你能找到他，一个想要你死的东西，还留有情谊？”柳苏道，他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狼妖，终于他开口了，可惜声音太小，连着好几个音节也是断断续续，根本听不到……柳苏忍无可忍的趴到狼妖嘴边：“你大点声。”

“x……”

“啧，早知道就温柔点了，都怪你。”

“我说了用普通网，你还不听，非得用金网现在好了吧，这狼妖都快死了。”

骂骂咧咧的拿出一颗药丸塞到狼妖口中，柳苏立马拽着沈韫的衣角擦了两下。

吞下丹药的狼妖好歹能正常说话。

“西…南角，花丛旁边。”

“沈韫，快！”

金网飞速运转，依照误差的前后左后四方各布一张，合成一张超大网。

……

“东南角！”

柳苏再次传达，这山灵太过灵活，二人早就放弃原本的方法，也不过堪堪把他笼罩于结界之内。

如今，沈韫静立于空中，他周边隐隐散发金光，柳苏话落瞬间，几道银光便飞快向东南奔去。

银光分散开来，尖锐的刀剑擦过血肉，鲜血迸发而出。

……

天上的人还在对峙，以目前形式来看，沈韫虽能获胜，但也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

柳苏有些急切，他一把抓过狼妖头发:“说，还有什么办法。”

“没，没有，”他哆嗦着身子，恐惧地挣扎着不敢抬头，

“沈韫！”柳苏立刻转头，天空轰然炸开。浓烈的浓烟笼罩一抹金色，显现身形的山灵抓着沈韫的脖颈。二人不相上下。

沈韫喘着粗气，长久的消耗让他不堪重负，手中利刃死死抵住山灵后劲，他笑道:“你猜，我们谁会赢。”

二人的动作同时收缚。

“我们谁会赢我不知道，但是你要是死了，”山灵睨着眼看向柳苏：“哼~不知道你下面那个小情人会哭成什么样呢，哦不，你要是死了，你的小情人怕是也活不成呢。”

“至于我……”山灵停顿，手中动作又加深几分，尖利的爪牙刺入骨肉，鲜血顺着脖颈滑下:“你当真以为我怕死？”

“你既不怕，那我就遂了你的愿望吧！”

掌心落下，山灵被拍至一米外，柳苏顺势接住沈韫，金网笼住山灵。

“都叫你不要以身犯险，现在好了。”柳苏眼中满是心疼。他赌气一般，狠狠的按在伤口周围，补气丹也是直直就往沈韫口中塞去，毫不怜惜。

一颗不够再来一颗，直到三四颗下去才被制止。

“再吃就要爆体而亡了。”他笑着，握住他的手。

“还笑！”

即使被打了，也依旧甘之如饴。二人的氛围是外人不可插入的，可惜苦了两只被遗弃的妖怪。

还在疯狂挣扎的山灵，躯体上又添上各式的伤痕。

“md，死断袖，老子就应该多抓一点死……”

“啊——啊——”刺耳的尖叫声贯彻天际，金网的束缚可不只是说说，勒进肉中的丝线深可见骨肉，比一开始的狼妖还要凄惨几分。

“叛徒！”恢复体力的狼妖，踉跄走到山灵旁。

狠狠几脚踹下，那山灵又是满地打滚，血肉模糊。

……

脱去金网束缚，两只妖怪被捆仙锁绑在同一颗树上。

柳苏挑着下巴:“说说吧，谁教你的邪术。”山灵没有吱声，还十分有志气地甩头给二人看脸子。

……“啪！”又是一道血痕滑过天际，山灵脸正了。

沈韫见人不语，转而又握紧手中的鞭子，旁边的狼妖被吓得直打哆嗦，

“我说！我说！”

柳苏:“谁问你了？闭嘴。”

“还认为自己有底牌呢，抬头看看我手里的是什么。”

沈韫说完，山灵依然不语，直到他开始蜷缩反抗，黑色胀气自体内升起，才不可置信般望向沈韫手中的石头:“你怎么…怎么找到他的……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声不断，被柳苏制止的沈韫停下手中动作。

他手中拿着一快碧绿色的石头，周围包裹着红色火焰般的东西，并不伤人只是温度相对较高，普通人碰不到。

这种石头名为借石，意为借取他人生机。

想来这也是山里为什么只有狼妖和山灵的原因，但凡是生出神智的动物都在这借石中了。

……

“仙人！是仙人！仙人回来了！”

欢切的声音来自结界外，早就被救回来的村民在外等待，看到令他们惊恐的妖怪，又如出一辙的规避起来。

“道长。”村长上前，指着后面两居模糊的东西，毛发外露的那只显然是作恶的狼妖，但这另外一个所谓何物？

“敢问道长，这……我们大家日后是否都不需惶恐。”

看懂村长的疑惑，柳苏解释:“这是山灵，就是他与那狼妖捆胁百姓，如今二妖已被我们降服，日后你们自然不必再害怕。”

“好！好！好！”周围一片欢愉。喜悦的气氛弥漫，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可欣喜过后又有愁苦。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是一名青年，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满是小心翼翼:

“道长，那我们家大娃呢，他是不是还在和我赌气。待在林子里不愿出来呢。”

顿时鸦雀无声。

同他一般期待盼望的人，也期翼地看着沈韫二人，眼神哀鸣，纵然心中已有结果，纵然那些被救回的人早已告知。

压抑的情绪再也不能自己。

“我的孩子……我的吆儿，我的吆儿才刚刚五岁。”

同样痛失孩子的丈夫安慰自己的妻子，更有甚者，家中只余一人。

“大家随我来吧。”叹息一声，沈韫放开结界，带着众人来到他找到村民的地方。

是一个狭窄的山洞，其实一开始沈韫都差点没进去，里面的门还是他砸出来的。

一条条如同猪肉般被悬挂住的尸体，他们有的焦黑，有的干瘪，甚至有的还是刚杀好不久就被放上去的新鲜样。属于人类的躯体被肢解，还有一些尚未完成加工，放在蒸笼和大锅里的，周围围绕着一圈又一圈地苍蝇。

“呕，”忍不了了，一声接着一声，柳苏也攥着沈韫的衣袖，强忍难堪。

他忍着呕吐感，强迫自己环视一圈，最后带着沈韫走到一旁的草丛中。

“呕……呕…”呕吐物顺着喉管滑落，酸涩难闻的味道还留在口腔中，接过沈韫递过来的水壶，对嘴喝了一大口，才勉强缓过劲来。

……

“多谢道长。”村长望着村中一家家悬挂起的白绫，和一辆辆前来辨认尸体的拉车，沧桑的眼神满是悲哀。

这里面不仅有他们村的，还有隔壁的，镇上的，城里的，甚至是远在千里的他国，零零散散至少百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