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万里 第2章 山灵

——飕。

树叶划过，柳苏转身向后看去，平静无澜的森林荡起涟漪，春风拂过的枝叶拍打在一起，像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竟然连一只妖怪都找不到，还自称山上的仙人？

……

“沈韫。”柳苏回到小屋，桌子上已摆满吃食:“沈韫。”又是一声叫唤，没人回答。

柳苏在房间踱步，一会变作女性一会变作男性，两性之间清冷、魅惑、可爱、娇俏…各种各样的风格来回切换，

……最后变回原样。

眼见天快黑了，这山还是一动不动，柳苏有些等不急。他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雾色笼罩，山林中再也不见一丝亮光，还好有储物袋在身上，柳苏来时顺便把想吃零口也一同带上了。

他就这样东走走西走走，手上偶尔是一把瓜子，偶尔是一片肉干……各式各样。

看来今晚的行动也不行，里面那只狼妖确实不是个傻的。柳苏想。他都想直接找个地方睡一觉了。

……

“昨夜如何？”

柳苏靠在沈韫肩头，桌上摆放的是一张制作简单的地图。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以及我画圈的所有地方，都是狼妖住过的洞穴。”

“怎么可能，沈韫，你诓我吧。”柳苏瞬间起身，瞪大双眼。他语气不爽:“难不成后山的狼妖变异了，不仅会挖洞还会凿山。”

“你就算想骗我也要找点正当的吧，和你比起来我确实是不怎么聪明，但我也不是傻子啊。”

眼见柳苏情绪越来越激动，沈韫连忙拉过他的手:“没有，我没有骗你。”

“这些确实都是我在这座山中找到拥有狼妖气息的洞穴，并且或多或少都有生活的痕迹。”

“其中几处，我到的时候，甚至还留有村民的尸骨。”

这下柳苏倒是信了，再怎么样沈韫也不会拿村民的生命开玩笑。可是……这悬崖峭壁，沙泥河湖的，怕不是整个山都是挖通了吧。

“真的是狼妖？他手下应该还有别的妖怪吧。”

“要是这样的话……”柳苏语调停顿，

他感觉身后这座巍峨的大山好像忽然变成一座透明的堡垒，

也许他们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甚至是他与沈韫的所有计划……想到这儿，柳苏顿感后背阵阵发凉，连带着肩膀都哆嗦着耸立起来。

当真和他们一开始想的一样……

‘啪。’脑壳儿被弹了一下，浑浊的眼神瞬间变的清明，柳苏下意识朝沈韫蹙眉。忽的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转而又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手心被大手包裹着，粗糙的大拇指在手背上来回摩擦。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后山确实就只有一只妖怪，修为年限也不高，这些洞极大可能是控制着那些还没成精的动物挖的。”

沈韫又指着地图上的山洞，做出初步判断:“纵然量多，但确实都是居住地，不做连接点，这妖怪不仅胆子小而且还十分谨慎。”

不过，经过这两天的表演，妖怪也该放松警惕了。沈韫眼神示意柳苏。

“那我们后面该怎么办，沿着后山一直找吗？”柳苏问道，转而又疑惑地自言自语:

“这样也行不通啊，我们能找狼妖也会躲，况且对于这后山，狼妖比我们熟悉的多。”

后面这座山很密，狼妖又狡猾，甚至到目前为止沈韫找到的山洞还不是所有，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仍然有狼妖的居住地。二人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狼妖引诱出来，要是真到那时，怕是被掳走的村民都……

“用法阵把山下的村民隔离开。”

“瓮中捉鳖。”柳苏回答:

“他既然不出来，那就把他逼出来。”

……

“起阵！”

金色光芒直冲云霄，很快，占地广阔的后山外层附上一层淡金薄纱，最后溶于空气。

“道长，这样就好了？”村长站在一侧，后面是几位壮年，他们手中各搬着一块大石头，在结印结束后，石头就被放在周边。

因为普通人看不到结界，也感受不到，所以只好用标志物划线，防止被误伤。

“嗯，我们没出来之前，不要让旁人靠近此处。”

……

“你上东边，我去西边，分开找快些。”

柳苏说着，拨开沈韫，直直往西飞。

茂密的森林遮天蔽日，一走一个洞口不吱声。

越走越远，渐渐的，柳苏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起点。

收起心底的疑惑，绕着山林继续向西行。

白色的雾气像是看不见的手，还未发觉时就已经漫山遍野，它们顺着地底向上攀爬。

……

‘滴答滴答，’水流顺着岩缝落下，冰凉的气息滑过脸颊，柳苏拖着疲惫的身体挣扎着睁开双眼，入目便是棕色的天空和即将刺破眼球的石钟乳，

尖锐逼人!

但凡向前一下或是一不小心，那棕褐色的眼睛便会立刻猩红一片。

小心翼翼的拖着身子向下移动，脱离危险的桎梏，才敢仔细勘查周围。

正前方是一片湖泊，四周围绕着同外界一般高大的树木，树木中参杂着数不清的石钟乳。

石钟乳很奇怪，它们好像不需要支撑点，独自一个便可独立于空中，上重下轻。

柳苏感觉有些奇异，伸手去触摸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很奇异的感觉，总之不是真的石钟乳。

岩石的坚硬也有，但总体还是软的，甚至有些地方很硌手……

沿着自己所在位置石钟乳的顺序向湖边走去，弯曲的路途刚好绕湖围成一圈又一圈。

柳苏静立在湖边，水中没有自己的倒影。凝目回望四周，平静如不存在般。

幻境吗？似也不似，柳苏想。

与其说是幻境，倒不如说自己是进了哪个人的精神空间。

四周山体动荡，已经开始打坐的柳苏被迫从精神海中出来。

“小狐妖，你可愿帮我。吾是这座山的灵。吾名曦朝。”

空幽点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柳苏站立于水池中央，那自称灵的东西根本不是在真情实意的寻求帮助，而是明晃晃的用武力镇压威胁。

总之，他必须答应。

“好。”柳苏同意后，四周潮水退散，压迫感逐渐消失。

后背被浸湿的衣衫逐渐脱落下来，水珠顺着衣角滑下。

潮湿的地下再次泛起浓雾。

……

李家村后山，树木遮盖，清晨的阳光穿过迷雾。

“阿柳！”

沈韫一把接过从天而降的柳苏，带着薄红的脸颊染上水润，柳苏伸手抹过，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连带着沈韫胸前身下也沾上水痕，甚至就连脸上也有下坠时带来的珠串。

“你到哪儿去了！”细致的放下柳苏，沈韫才敢询问，语气关切忧心又十分强硬害怕。

柳苏靠在沈韫怀中，喘着粗气:“狼妖还在山中，这座山有山灵，至少百年修为，他要与我们合作，一同缉拿狼妖。”

“好，我知道了。”敛去眼底神色，沈韫问:“那我们要如何寻得狼妖？还是这山中灵可以直接为我们提供狼妖的位置。”

“往里走，有一颗苍天古树，狼妖在古数右边第二颗树杈上。”

“好。”

在沈韫怀中休息的差不多了，柳苏也算是满血复活。

顺着山灵的指引前行，为避免被狼妖发现，越是靠近古树旁二人越发小心。

果不其然，古树的第二颗树杈上是还在吃人的狼妖，

他血口大开，口水混着血水从嘴中流出，看起来粘稠恶心的混合物一直延伸到胸前。

贪婪的狼头惬意晃动，属于人类的肢解被拿在手中，就算相隔甚远，都能听到骨骼被咀嚼破碎的声音。

柳苏忍着怒火，属于沈韫的符撰抛至空中……金光乍现，狼妖已匍匐与网内，他佝偻这身子，面露凶相，恶狠狠地瞪着柳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