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歌回到掌司府,又将所有人的证词看了一遍:“乾书,再问一次楚岳的小厮,问清楚他与楚岳分开的时间。”
乾书拱手退离。
“大人,楚岳的验尸结果出来了。”乾明行入。
谢长歌接过,细细研读,致命伤是后脑的斧伤,周身伤痕皆是生前所受,凶器不一,下*体被烙铁硬生生砸烂……
谢长歌当即有些不适,放下了案卷,如此残忍手段,多数是与楚岳有深仇大恨。
张翔云与楚岳虽有过节,尚不到这种程度,与张翔云有过节之人,若是想以这件事构陷他,只需将人杀死便可,不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此前的推断不成立。
谢长歌扶额,楚岳平日行事霸道狠辣,得罪的人不少,想弄死他的随随便便就能薅出来五六个。
“乾明。”
乾明拱手:“大人。”
谢长歌:“如此多种类的凶器,又能造成烙铁所造成的伤害,我推测凶案应该是发生在打铁铺,而这般凶残折磨,楚岳死时毕定会惨嚎,可竟无人发现,这铁铺应该在相对荒凉的地方,你带人去查一查,看看京都附近有没有相符合的。”
乾明退下后,谢长歌起身去了偏室:“还没问明白?”
乾书拱手:“大人,阿坤依旧咬定当晚没有同楚岳同行,属下正在想要不要用刑。”
谢长歌抬手,乾书后退了几步跟在她的身后。
谢长歌行至阿坤身前的椅子旁,慵懒坐下:“你也清楚,楚岳是什么身份,他被人虐杀,这案子必须要破,而张翔云的身份在这,无论他是不是凶手,本掌司轻易都碰不得,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寻一个人微言轻的凶手做成铁案。阿坤,你说是不是?
方才本掌司还在为这个人选犯难,如今倒是有些想法了,你是楚岳近身的小厮,平日里定是受了不少的气,心生怨恨,这动机有了,因你的身份,楚岳对你也不会有过多的防范,这么一推测,倒也合情合理……”
阿坤慌忙叩首:“掌司大人饶命!掌司大人饶命!真的不是小人啊!公子虽动辄打骂,但小人还指着主子赏口饭吃,再混蛋也不会把一家人的生计给断了呀!”
谢长歌唇角微微勾起:“说得有点道理,但本掌司还是觉得你做这个凶手更合适。”
阿坤连连哭求:“谢掌司,小人冤枉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可抗不下这罪名啊!求您饶了小人一命,饶了小人吧!”
谢长歌眸色微沉:“楚岳出事当晚”
阿坤老实交代道:“小的这便说。两天前,主子与张翔云因歌姬争执吃了亏,心下不忿,便命小的使了些银钱雇了些地痞流氓想要打张翔云一顿找回场子,哪料也没打过还被张翔云踢了一脚,主子更加脑恨,回往王府的路上,突然听到了一个小娘子蹲在暗巷里哭。
我与主子一同行了过去,主子他好声询问,那小娘子见我们人多害怕地往后缩,主子见状一边安慰那小娘子,一边呵斥我们退离,小人没法只能与那些人一起离开,却怎么也没想到竟出了这桩横事。”
“当时是什么时辰”
“亥时左右。”
“那巷子在什么地方?”
“就王家铁铺旁边。”
“那女子样貌你可记得?”
“当时那巷子太深,小人离得又远并未看清。”
担心谢长歌不信,阿坤指天为誓,“掌司大人,小人所言若有一句不实,便让小人不得好死,求您饶了小人一命吧!”
谢长歌起身,阿坤忙往前爬了几步,哭喊:“大人!掌司大人……”
“喊什么!你可以走了!”乾书冷声呵斥。
阿坤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大人,小人真的可以走了么?”
乾书冷笑:“怎么?还想让我们管饭不成?”
“不敢,不敢!”阿坤慌慌张张地逃离。
乾书行到谢长歌身旁:“大人,可要去那巷子看看?”
谢长歌摇头:“不急,乾明回来应该会有收获。你命人去查一查一年内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悬而未决的案件。”
乾书走后,谢长歌独自坐在桌案旁,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蹙起了眉。
“这案子这么难么?让本王的王妃满脸愁容。要是实在破不了,干脆直接撂挑子走人吧。”楚山河将食盒熟练地放在桌案上,拿出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好。
“人家都是妻子给夫君送饭,到本王这反倒反过来了,王妃,看在本王不辞辛苦大老远地跑来一趟,能否赏个脸?”
谢长歌白了楚山河一眼,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没心思说笑,但也听劝地顺手拿过碗筷。
楚山河挨着谢长歌坐下,拿过一旁的卷宗,认真看了起来。
一刻钟后,谢长歌用过了饭,将碗筷收好后,见楚山河依旧在看案卷,便没打扰。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山河才放下案卷:“查一查楚岳身上有没有什么私了的命案,尤其是苦主是女子的。”
谢长歌抬眸,楚山河随意道:“杀一个勋贵,还这么折磨,明显是仇杀,而整个尸身,伤得最严重得地方便是下*体,不难推测苦主应该是个女子,当然若这楚岳有断袖之癖就另说了。”
话音方落,乾明回来了:“大人,您所说的打铁铺子共有三处符合,属下分别去看过,最终在京都郊外的一间废弃的铁铺内发现了楚岳生前的衣物以及一些染血的凶器,属下已命人把守在那,大人现在可方便过去?”
谢长歌点头,楚山河起身:“刚好我也无事,陪王妃一同过去吧。”
乾明蹙眉:“楚小王爷若想玩可以选其他的地方,这命案现场可不是……”
谢长歌打断:“乾明带路。”
……
到了废弃的铁铺,乾明指着一些染着血迹的刀剑斧棍以及被撕得破碎的锦绸长衫:“大人,就是这些。”
谢长歌低身一一看过,加上尸检结果,脑中基本还原了楚岳被虐杀的过程。
“楚岳应该是先被砸晕,醒来后双手双腿均被绑缚,凶手拿起铁棍先打了几次,楚岳在地上打滚躲开了重处。
凶手见状恼了,直接拿长钉砸入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再以铁棍重重砸了几下才扔了铁棍。
后拿起匕首疯狂的刺向胳膊与腿,又拿出刺勾勾住楚岳胸膛用力向下拉扯,最后将铁锹烧红切下下*体,大概是看着楚岳快没气了,才拿起斧子砍在了他的后脑上,将人给杀了。”说完,楚山河忍不住感叹:“这番操作怕是要比你们暗影门还狠!”
乾明冷哼一声:“暗影门真狠起来,这还不够看,楚小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入内一试。”
楚山河行到谢长歌身侧:“长歌,你看看你的手下,总是凶我,你也不管管。”
乾明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谢长歌压根懒得搭理,仔细寻找之后,有些挫败:“凶手竟然什么都没留下,看来是筹谋已久,计划周翔。乾明,查一查近一年内新入都城的医者。”
“医者?”乾明怔了下。
楚山河一脸嫌弃地看向乾明:“你们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人,估计都做不到这么折磨一个人都不至死,这凶手肯定是个中高手,要么就是如谢掌司这般的刑狱高手,要么就是医者。”
谢长歌蹙眉:“我做不到。”
他们家掌司都是直接将人弄死,刑讯这种事平日都是他们动手。乾明心下默默补了句。
谢长歌又道:“另外,向这附近的人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来过这铁铺,若有人能提供相关信息,赏二两银子。这里可以处理了。”
说完离开了打铁铺,楚山河紧追了过去。
……
两日后,乾明、乾书回禀。
“一年内并未发生类似案件。”
“楚岳身上私了的关于女子的命案这一年就有五桩,其中有三个是农家女,两个是歌姬。这是五名女子相关情况。”
“近一年内并没有新入城的医者,同附近过往的人打听,也是一无所获,都说不曾见到有人去那铁铺。”
谢长歌接过卷册:“乾明这边继续询问,将报酬提升至十两白银,你退下吧。”
乾明拱手退离,谢长歌细细翻阅五位女子的情况。
第一位,歌姬芸儿,幼时被卖入红月楼,被楚岳蹂躏致死后,楚岳赔了老鸨百两银钱了事。
第二位,歌姬紫苓,父母早亡,被迫入飘香院,卖艺不卖身,楚岳看上,她不从,被楚岳失手打死,无亲人。
第三位,采茶女江绵,采茶时被楚岳看上,强行被拉走,后被放回,不忍受辱,自缢身亡。其父母年迈,上告无门,纷纷病故。
第四位,采茶女董菲菲,父母在其年幼时亡故,回家时被楚岳看上被凌辱致死,抛尸乱葬岗,至今无人收敛。
第五位,采茶女洛清,采茶时被楚岳看上,拉走凌辱致死,父母被迫私了后远走他乡。
“乾书,查江绵、洛青这两人除父母外,可有兄弟姊妹,可有未婚夫婿亦或爱慕者,若有,查清他们的所有信息,去办吧。”
乾书离开后,谢长歌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