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礼上前:“谢掌司,郑太傅还在,不若去他府上小酌两杯如何?”
魏宇看向吴博,两人心知若谢长歌再护着他们,得罪的便是整个京都的权贵,他们也彻底看清寒门学子想要出头,前面的阻拦到底有多少。
两人对着谢长歌郑重地行了一礼:“虽然我们与阁下初识,但能得阁下护佑至此已十分感激,经此一遭我们也明白了何为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也彻底看清我们所求之事是何等缥缈。
可纵然如此,我们也不想这般屈服。”
语落竟撞向禁卫的冷刃。好在谢长歌身形够快,一只手拉住了一个,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刀锋,才保下两人的命。
随即沉眸,攥碎了刀锋,鲜血顺着掌心流下,了解谢长歌的人都清楚,谢长歌这是真的恼了,自从成为掌司之后,谢长歌几乎很少动怒。
“你”吴博不敢置信地看着谢长歌。
“安静。”谢长歌沉沉说道,大有两人再出声她就直接给杀了的架势。
早知道这两人如此蠢笨,当初她就直接给杀了换上暗影门的人,只不过敌方势力太过强大,她担心会被查出才作罢。
但总要比这种动不动就以死明志要强得多。刚才若是她没有拦下,一切怕是又要麻烦许多,尤其是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更加艰难。
谢长歌抬步:“走。”
两人紧随其后,禁卫军排成一排拦在前方:“谢掌司,你当清楚同禁卫军动手意味着什么,你难道想背上谋反之名?!”
见谢长歌不为所动,冷枫又看向魏宇、吴博:“她谢长歌是皇上的宠臣,纵然她与禁卫军有冲突,皇上会看在她过往的功绩上饶她一命,但你们呢?!你们死不足惜,可曾想过那些被你们连累的亲友?!”
谢长歌凝眸。
“圣旨到。”
一声高呼,郦玉身着官府稳步行了过来,众人跪身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郦玉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谢长歌即刻带击鼓之人入宫觐见,钦此。”
众人起身。
冷枫拧眉,不可能。消息早已被封锁,怎么可能传到陛下耳中,还这么快就能让郦玉带着圣旨过来,除非:“郦大人,可否让我等一观圣旨?”
郦玉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怎么?冷大人怀疑本官假传圣旨?抄家灭族的大罪,本官再胆大也不敢犯。”
冷枫看向郑太傅,郑太傅笑笑:“郦大人,让老夫一观总无碍,毕竟事关重大,核对一下总是稳妥。”
郦玉拱手:“下官拜见郑太傅,既然郑太傅开口了,下官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这冒犯陛下的罪名总要有人担待,我朝自开国以来,圣旨除宣读之人以及接旨之人外,还从来没有外人可拿着圣旨查看内容。”
说完双手恭谨地奉着圣旨:“太傅请便。”
郦玉这副模样,郑太傅等人不禁起疑,莫非这当真是陛下的旨意?!迟迟不敢动作。
谢长歌沉声:“既然几位都无异议,那便入宫吧。”
刚要前行,郑太傅沉声:“慢着。”
说话间已经自郦玉手中接过圣旨,郦玉依旧恭谨站在一旁。
眼见郑太傅将要打开圣旨时,楚山河到了:“今日好热闹啊,郑太傅竟然也在。”
说着行到郑太傅身侧,郑太傅行礼:“臣拜见镇南王。”
楚山河行上前将人扶起:“太傅有礼了。”
随后行到谢长歌身旁:“王妃辛苦,这是本王特意给你买的尝尝看。”
谢长歌蹙眉,楚山河笑笑:“看来王妃现在是没有胃口,那便过会儿回了王府再吃。”
说完将点心盒递给了阿驷,又看向众人:“你们继续,不必管本王。”
郑太傅打开圣旨,后还给了郦玉:“圣旨为真。郦大人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郦玉接过:“稍后还是太傅同陛下说明,谢掌司,咱们进宫吧。”
见冷枫满脸不甘,禁卫军没有得到命令还拦在几人面前,郦玉沉眸:“怎么?冷大人这是要抗旨不遵么?!”
冷枫攥拳:“让路。”
谢长歌一行人前往皇宫。
到了宫门外,太后近侍挡在几人面前:“传太后口谕,宣谢长歌、郦玉入慈宁宫觐见。”
谢长歌蹙眉,连太后都请动了,是柳丞相,难怪不见他来拦路。
“两位,太后她老人家可等不起,走吧。”
见两人不动,内侍提高了嗓门:“怎么?两位想要违逆太后懿旨?!”
“长歌、郦大人,此处交给我,你们随高内侍去吧。”宁王行了过来。
郦玉心带疑虑,但如今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
御书房内,皇上揉了揉眉心,他有心整顿官场,并暗示谢长歌去做此事,但谢长歌到底布了多大的局,竟然让京都贵胄几乎都有了动作。
正想着,内侍入内通禀:“陛下,宁王殿下带着两位举人求见。”
“宁王?让他们进来吧。”
宁王带着人行入,行礼:“皇兄。”
魏宇、吴博跪身:
“草民魏宇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吴博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并未抬首:“你们可是闹出了不少动静,这京都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吵着要见朕,如今见到了,说吧。”
吴博看向魏宇,魏宇开口:“陛下,我等受天下寒门学子所托,请求能够公示上榜进士的考卷。”
公示考卷,难怪这些人急了,谢长歌啊谢长歌,这一次你做得如此决绝,朕怕是都要护不住你了:“受天下寒门学子所托?”
魏宇叩首:“是,我等有寒门学子千人联名卷,只不过现下此卷在谢掌司手中。”
联名卷,此卷一出,这考卷内容便不得不公开,考卷一旦公开就等同于彻底揭露此次科举所有阴暗面,就等同于要彻底整治吏治。
他的确有整顿官场的意思,可自先帝起官场脏污已成陈疴,想要清除非一朝一夕的事。
此次他的本意只是让谢长歌借科举除掉几个震慑一下,可却没想到谢长歌竟做到这种程度。而到此时止步,已足以起到他想要的效果,京都贵胄日后行事必会收敛。
可谢长歌与郦玉布了这么大的局,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时。但联名卷出,京都甚至整个大召都将要掀起滔天巨浪。
他继位后大召的沉珂已被除去不少,正走向繁盛,这个时候真的是对的时机么?
……
慈宁宫内,一个宫女匆匆行到太后身侧,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后眸色微沉,看向谢长歌、郦玉:“哀家最近得了两杯新茶,两位大人尝尝。”
说完,两个宫女给两人奉茶,其中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还刚好打在了谢长歌的身上。
太后斥责了那宫女后,看向谢长歌:“来人,带谢掌司到后面换件衣服。”
谢长歌忙推辞:“一点茶水而已,很快就干了,不敢麻烦太后娘娘。”
“怎么能算麻烦?是哀家宫里的人不成器,奉个茶都做不好。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谢掌司去后面更衣。”
“是。”
不容分说,两宫女就行向谢长歌,谢长歌忙躲开两人:“太后娘娘,真的不用麻烦,而且今日下官是着官服入的宫,若出去时着女装恐怕遭人议论。”
太后笑笑:“提到官服,哀家就不得不说两句了,谢掌司这官服着实有些不合身了,改日哀家命人重新给掌司做一套。
稍后谢掌司还要去见皇帝,本就不合身的官服又带上些茶渍,难免有殿前失仪之嫌,你们带谢掌司去换衣服吧。”
见谢长歌依旧不从,太后沉眸:“谢大人一直推辞,难不成还担心哀家会对你不利?!”
“微臣不敢。”
无奈之下,谢长歌随宫女去后方换衣,不久之后宫女折返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后随宫女去了后面。
谢长歌再出来时,墨眸黯淡了不少,巧在此时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到了,传谢长歌与郦玉前往御书房。
出了慈宁宫,郦玉低声问道:“可是联名卷被太后拿走了。”
谢长歌沉默不语。
郦玉叹息一声:“换个角度想想,失了联名卷也未必是坏事,至少咱们不用担心被文武百官一人踩上一脚了,只是有些遗憾。”
慈宁宫,一个内侍匆匆赶回,将郦玉与谢长歌所言转达太后,太后点头,拿起从谢长歌身上搜到的白绸:“将此物送去丞相府吧。”
柳丞相得到白绸后,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柳鸿飞接过白绸看了一眼:“不对,父亲,这是假的。”
“假的?!”柳丞相震惊,重新看向白绸,虽为不同字体,但名字却……,开始时还相对正常,后面就成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快!快!备马,我要入宫。”
……
御书房内,谢长歌与郦玉跪身叩首:“微臣叩见陛下。”
“起身吧。谢掌司,魏宇说千明学子的联名卷在你手中。呈上来,让朕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