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迷梦 第5章 第005章

三条异蛇从不同的方位朝着它们的猎物袭去，牧芮闻到空气中的腥气，此刻她的恐惧达到了顶点，脑中一片空白。

身体本能地狂挥木棍，牧芮看到飞扑向她腰腹与面门的异蛇被木棍击中后朝一旁飞去，同时手中紧握着的木棍也受到了冲力差点脱手。

躲开了前两条异蛇，第三条异蛇趁机窜上了挥过来的木棍，它沿着棍身往牧芮手的方向爬。

惊叫出声，牧芮急速将木棍向后一甩，根本不敢回头，大步超前狂奔，她已看到前方的山坡了。

蒙着头朝前跑了许久，等小腿肚发紧后牧芮才心有余悸地转头。

沙沙声早在不知何时彻底消失了，牧芮慌乱地四望，她离长草丛已有段距离，那些异蛇此刻还守在长草丛的边缘，吐着信子看向她，却并不再向前追赶。

拖着沉重的双腿向山坡上又爬了一段距离，直到牧芮感到彻底安全了才停下来，寻了一棵大树底下的阴影处坐下，身体的其他感觉才缓缓复苏。

高度紧张的后遗症是身体自内向外涌出的疲乏，当意识到暂时没有危险后，牧芮的眼皮都耷拉了下来，一睁一合，困倦让她的意识都渐渐变得模糊。

但睡不着，强烈的饥渴感让牧芮只想填饱叫嚣着饥饿的肚子，滋润干燥的口舌。

当饥渴感变得愈发强烈后，牧芮知道必须要结束这短暂的休息了。

扶着树干站起身，在继续前行之前牧芮最后看向山坡下那茂密的长草丛，比人还高的长草眼下看起来如同普通的草丛一般，那些异蛇即使还守在边缘她也看不见了。

短时间内牧芮不想再挑战身心承受的极限，她选择往山上走。

这座山的植被同样繁茂，行走了一段距离后，蔚蓝的天空彻底被苍翠的叶片所遮蔽，只留下如同繁星的缝隙闪着耀眼的光斑，这些从大树指缝间漏下的阳光润泽这片森林底部的生灵。

走走停停，牧芮一直在这些高大的乔木林中打转，估摸着走了两个小时也没能穿出这片林地，她的腿脚已快要不听使唤了。最要命的还是饥饿与干渴，若是再不能快点寻找到食水，牧芮觉得这片林地就是她的安魂之地。

虽然她也曾和袁晓雯讨论过将来与其葬在墓园不如随手将骨灰融入大自然中，但那是百年以后的事，现在她想活下去。

躺在枯败落叶铺垫的地面，天空漏下的光点散在她的周围，这一刻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真实又虚幻。

牧芮半睁着双眼呆呆地看向墨绿的天空与无尽的繁星，有一瞬觉得就这么躺到天昏地老也无不可。

水汽在眼角聚集，当眼眶已无法承受它的重量，两行泪顺着眼角流向面颊的两侧，牧芮想家了。她后悔从上大学起就少与父母联系，想念与她一同长大亲密无间的好友袁晓雯，还有许多美食她没吃过，还有许多风景她没见过，然而她很可能走不出这一片山脉了。

若是以前多学些野外求生的知识她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一点可入口的食物也找不到，分明该是丛林中最常见的果实她却连一颗都没寻到。

偏头看向左侧，是厚实如毯的落叶与错落交织的树根，牧芮抬眼，发现她头顶左侧的位置生长着几株低矮的绿植，绿植的中心枝干上开出了纯白色的小花朵。

伸手勾了一节，小白花颤巍巍地立在尖端，牧芮闻了闻，淡淡的清香钻入鼻腔，盯着看了有一会，她将这一节放在嘴边，尝了一口。

或许是有花朵中和了根茎的苦涩，牧芮觉得这个味道是可以接受的，算不得太苦，舌头也没有麻木的感觉，嚼吧嚼吧，她吞了下去。

饥肠辘辘的胃早已容不得她挑食，只要是进入其中的东西它都尽职尽责地研磨加工，迫不及待地尽可能从这些闯入者的身上汲取足够的能量供应到即将罢工的身体各处。

嚼完一根，牧芮抬手又扯了一根塞入嘴里。或许是胃里有了食物填充，哪怕这些绿植可能并不适合人类食用，牧芮也感觉到饥饿感有所缓解。

撑着身体坐起来，牧芮拔光了剩下的三株小白花吃下去，又休息了一会后才再次起身，她要趁着胃肠被欺骗的的空挡赶紧再找找水源，时间应该也不早了，她还没选好落脚的地方呢，要加紧了。

这座山比先前那座还要安静些，植被不少鸟叫虫鸣声却少了许多。

走着走着，牧芮突然停下脚步，她恍惚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没有错，声音很浅，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是水流声。

几次调整方向，又走了百来米，牧芮终于找到水源了。她简直喜极而泣，顾不得野外生水中可能潜伏的寄生虫，她小心地靠近边缘，从石壁边掬起一捧水。

清凉舒爽的感觉自舌尖蔓延到全身，牧芮仿若沙漠中干枯发黄的小草被甘露滋润后生出了新的嫩芽。

接连喝了好几捧，直到胃被胀大发紧牧芮才不舍地停下来，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喝一倍的水量。

最迫切的身理问题得到解决，牧芮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的景色。

这是一片林间的水潭，被高耸挺拔的乔木围在其中，乔木的枝叶朝天空伸展，遮天蔽日，唯独为这片水潭留下了些许空间。

以浅白碎石为界的潭水湛蓝清澈，宛若一面明镜嵌于大地间，阳光柔和地散在潭水上，给水潭镀上一侧金灿灿地边框，驱散了林间的阴暗，迷惑着生灵的心神。

四周空旷没有危险，牧芮拣了一块稍大些的石块坐下，缓缓叹口气。

想到刚经历过的异蛇牧芮心里发怵，她只想赶紧离开这片山地丛林，回到文明世界。

哪怕是以后老板安排再多的工作她也再不抱怨，会好好完成的。她心想。

摸出手机犹犹豫豫地开机，果然信号区域仍是一把叉。她不知此处的位置，没有办法发出求援，甚至连电量也只剩下了百分之六十。

“什么破手机，分明是关机状态，为什么电量消耗的还是这么快？”看着每一次开机都会减少的电量牧芮赶到不妙。按现在的掉电情况估算，七到十天手机就再没有机会亮起来了。

虽然可能无济于事，牧芮还是快速卸载了里面的多数软件，只留下手机系统自带的那些以及一款常用了聊天软件，后迅速关机。

水源寻到了，牧芮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寻找食物的来源。

“牧芮，你可以的。”牧芮给自己打起。天空的太阳向西走了一格，她站起来活动腿脚，打算天黑之前在附近找找，若是能寻来食物，哪怕是几颗小酸果子也是不错的。

“咦？”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牧芮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知何时那种一直折磨着她的饥饿感消失了。

水能填饱肚子？牧芮瞥向身旁的清澈的潭水，随即立即摇头驱散这一荒诞的想法。

但？牧芮蹙眉，除了饮水她也没有吃其他食物，难道是饿过了头？

掐了一把手臂，疼痛感让牧芮确认饥饿感确实是消失了，她不在梦中。

无论如何现在不饿也是好事，牧芮不在迫切需要寻找食物，她可以将更多的时间用来寻找今晚的住处。

费了顶大功夫才找到水源，牧芮不愿意离得太远。然而水源附近是极容易有动物出没的，脑中闪过另一座山上夜间袭击她的生物，她又不敢离水源太近。

一路向上，草木逐渐变得稀疏，杂草的高度也从小腿肚的位置降到了脚踝处。

在离开水潭前，牧芮又拾了一根木棍，此处不见长草，然那些异蛇已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边走边用木棍敲击前方，驱散可能潜伏的蛇虫鼠蚁。

又爬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牧芮在山腰处停下来。这一片树林比山脚下的要低矮一些，她觉得自己可以爬上去。

没错，有了前一晚的恐怖经历这一次牧芮不打算再在地面建个临时小窝。此处的气候宜人，即使是夜间的温度以她眼下的着装也是可以抵御住的，委实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地搞基建。

夜幕降临之前牧芮爬上了一棵树，选了一根最粗的树干，将事先摘下的长藤固定住自身与树干，这才靠着树干缓缓闭上了双目。

这短短几日让牧芮累得够呛，刚闭上眼她便很快陷入了沉睡中。

梦境中牧芮回到了都市，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耳边是嘈嘈切切的人声。

从前只觉烦人的声音如今听起来是这般亲切，牧芮忍不住加快脚步，她立刻就要回家，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让袁晓雯做一桌的美食补偿自己这几日受的罪。

走得太急没留意脚下，牧芮踏到了一面井盖上，霎时天旋地转。

下坠感让牧芮立即清醒，她的世界仍旧是一片黑暗的森林，她从树干上翻下来，幸而临睡之前在身上系了长藤，否则这一下非得摔伤不可。

牧芮抱着树干往上爬，腰身与树干相连的长藤保证她不会在中途摔下，费了一番功夫她才再次安稳地爬上树干坐稳，这才隐约听到人的呻吟低语声从远处传来。

黑暗的环境让牧芮生出恐惧，然而她太像要回家了，哪怕暂时不能，有个人陪着她也是好的。

犹豫片刻，远处的人声似乎又走远了些。牧芮不愿意错过这可能见到人类，或许也是重回文明世界的机会，解开长藤从树上滑下来，她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月光很难透过茂密的枝叶，急切奔跑中牧芮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但她丝毫不在乎这些，因为那嘈嘈切切的人声愈发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