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迷梦 第6章 第006章

前方亮起几点绿光让一心只想立刻见到同类的牧芮理智回笼，她停下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

此刻她能很清晰地听到人声是从那些绿光处传来的，黑暗中难以估算距离，她感觉自己与那些绿光相距约五十米左右的样子。

人的双目在黑暗中是不会发绿光的，据她所知会发光的多是野兽双瞳，想到此处牧芮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

恰在此刻，天空中遮挡月光的云朵飘移，银白的光线落在那一小片空地上，牧芮看清了那些绿光的本体。

那是四只长得像猕猴，四肢修长，头两侧分别生有两只尖耳的猿猴类动物，它们向前生出的颚部开开合合，那嘈嘈切切如同人细语低吟的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

此情此景让牧芮毛骨悚然，她霎时想到这些生物是故意发出类人的声音将她引来的，不由得头皮发紧，脚向后退了一步。

然为时已晚，在她探出头看向那四只猕猴类的生物时已被它们已察觉到她的存在，那四双八只泛着绿光的眼眸齐刷刷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无论它们原本在干什么，显然牧芮的突然闯入打搅到它们，其中有一只立即有了动作，它站起身，约有两米高，身材窄瘦。

剩下的三只也先后站起来，它们那奇异的四只耳朵灵活地转向牧芮的方向。

双方保持这个姿势僵持似乎有几分钟，又像是一眨眼的功夫，牧芮的恐慌达到顶点，这些像是猕猴的生物身体虽瘦却长，那垂在躯体两侧的臂膀末端的指尖的锐而利，无需验证便可知它们的威力，牧芮转身拔腿狂奔。

人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这些生活在山林中的动物，牧芮才跑了几十步便感觉后背一紧，她被抓住了，幸而她穿着外套不至于被那长而尖的指甲抓伤。

看着凑过来的毛头以及近在眼前的獠牙，牧芮再也不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了她来到这片未知山林以来第一声尖叫。

踢打捶挣，死亡的恐惧让牧芮彻底失去了理智，但她的挣扎反抗根本无法撼动那只抓住她的铁钳般的爪子。

另外三只稍后一些的见第一只得手，也要靠近，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让它们停下了脚步，抓住牧芮的那只与另外三只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这一声吼差点震破了牧芮的耳膜，她停下了动作捂住耳朵想要稳住被震得发颤的脑仁。

音波的震颤尚未平复，恍惚间牧芮感到身体悬空，很快腹部膈到了一块坚硬如石的地方，疼痛感让她脑中一阵缺氧。

风刮过面庞，牧芮头朝下被扛在动物的肩上急速前进，身后的三只追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来，消失在了黑暗中。

最后的这段路程牧芮能明显感觉到动物带着她在往下攀爬，等终于平稳后，她被甩下来，头磕到坚硬的石块，晕了过去。

温暖的阳光散在脸上，牧芮的眼皮跳了跳，意识回笼，后脑疼得她一抽一抽的。

睁开眼，揉了揉疼痛的后脑，牧芮第一眼看到的是湛蓝天空下起伏的山脉以及远处的几撮树顶。

发现自己似乎在一个洞口，牧芮向前爬了几步，晕眩感让她双手支撑不住身体，但她还是看清了眼下的处境，她正处在一面悬崖上。

清风掠过让牧芮清醒了些许，倒退着往后爬，退到安全的距离，牧芮这才心有余悸地观察起所处之地。

这个位于悬崖壁一侧的山洞约有两米多高，三米宽，深度在七米到十米之间。从洞的深处飘来夹杂着腐臭味的阴冷湿气，洞口的光线足以让牧芮看清那堆积在洞内角落小型动物骸骨上的爬虫。

一阵恶心，牧芮抬眼对上了洞口右侧那只昨晚将她捉住的动物，身体瞬间绷紧。怎么刚才没瞧见那里躲了它？

那只动物不知冷冷观察了她多久，目光乱扫，牧芮绝望的发现这里没有可能任她躲藏的地方，或者她可以从洞口跳下去，粉身碎骨也好过被这只动物啃食干净。

在牧芮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时，动物突然伸出尖爪，发黑发亮的指甲间捏着一块腐肉递到她的面前。

牧芮被动物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到，快要成型的决心也被打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抱着头缩在洞壁想要逃避眼下的这一切。

啪嗒，随后是劲风刮过的声响。过了好一会牧芮才偷偷抬起头，确认那只动物已离开，那块先前被它捏在指尖的腐肉正落在她的脚边。

她这是被当成储备粮了吗？牧芮愣愣地盯着那块腐肉看了一会，十分颓丧。地球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会有被其他动物圈养的一日。

**的肉她是不会吃的，不说作为已从猿类进化千万年的人类她的肠胃早已无法消化这些，没医没药吃了绝对嗝屁。

动物的离开给了牧芮逃离的机会，她来到洞口，往下是万丈深渊，只一眼便感到一阵晕眩，她赶紧蹲下身子。洞口边缘的石壁光秃秃的连一个杂草都没长出，这种环境就连最厉害的攀爬者也无从下手，更何况连一点借力的工具都没有，她是无法靠自己的能力离开这个山洞的。

在洞口焦急的徘徊，不是将目光瞄向洞外，每看一眼牧芮的心就更沉，除非她想要自杀，否则只要离开山洞她唯一的命运就是摔死。

不过某种时候，摔死要比被当成食物吃掉强。当牧芮再次见到那只四耳后，告诉自己宁可粉身碎骨也绝不落入它的口中。

四耳是牧芮在心里给动物起的名字，它有四只耳朵。

当棕灰色的身影窜入山洞时，牧芮被浓重的血腥气熏得后退了几步。四耳身上的鬃毛有一大片都被血染成了暗红色，糊成一团贴在身上，看着就粘腻的慌。仔细看它身上并没有伤口，血是从它后肩上扛着的动物尸体上滴落染上的。

四耳瞥见地上的那块腐肉还在原来的位置，抬眼扫过牧芮，卸下肩上的猎物，用指甲在猎物后退位置划了一圈，用力撕扯，将这块不明生物的后腿肉递到了牧芮面前。

生的、血淋淋，包着骨头的肉块出现在眼前，牧芮露出警惕与嫌弃的神色，向后退到石壁，拒绝食用。

四耳毛茸茸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将手中的肉块丢到牧芮的脚边，反身捡起早上她没动的腐肉塞入嘴里，靠在石壁的另一边慢慢咀嚼。

牙齿研磨肉块的声响在狭小的山洞内回转，牧芮的心仿若四耳嘴里的那团肉，被撕扯得四分五裂。

见四耳有其他食物并不理会自己，牧芮提起的心这才稍稍落下，至少眼下她应当是安全的。警惕地坐下，她抱膝等待着夜幕降临。

夜晚山洞内的温度略低，好在牧芮有外套挡寒，倒也不难熬。

这一夜也相安无事，牧芮是听到异响被惊醒的。因为有四耳在，直到月上中天她才在困意的驱使下闭目，此刻光线霎时涌入瞳孔，一阵刺痛顺着神经传导到大脑深处。

醒来时只捕捉到了一抹飞速窜出去的棕色身影，四耳的离开让牧芮刚松口气，眼角余光却扫到墙角有个人影，人影伏倒之处恰是昨日四耳放猎物的地方。

害怕四耳将自己杀死吃掉，当时被恐惧支配的牧芮没有仔细看它带回来的猎物，此刻忽地一惊，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类？

再细细一看，才发现错得离谱。那是一只身形与人类相似，有与人类，或者说与类人的手掌与脚掌，但手脚的长度明显比人类要短上许多的动物。

它长着猪一般的尾巴，全身布满鬃毛，乍一看确实像一头猪。它有着一颗圆滚滚的头，头骨与人类类似，若非有向上长的长耳和满脸的短毛，将它当成人也说得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有长着四只耳朵的猿类就罢了，西游记中就有六耳猕猴的传说，但长着人脸的似猪非猪的生物又是怎么回事？

接连发现两种并未见识过的动物，牧芮有种不妙的感觉。然而还不等她继续深入思考，出门转了一圈的四耳折返回来，这一次双手空空。

四耳的目光在牧芮和躺在地上沾染上细小碎石和灰尘的肉块上徘徊，又独自走到另一旁的猎物尸体处盘腿坐下，撕扯下一团肉塞入嘴里。

粘腻的血液自肉块中被挤出流到四耳的嘴角，沾着碎肉和浸染到暗红的森然牙齿时显时没。

陡然抬眸，四目相对，牧芮赶紧移开目光，以免冒犯它。听说不同种类又有捕食与被捕食关系的生物若是双目对视，很有挑衅的意思，她可不想对方突然暴起。

敌我力量悬殊，牧芮不想激怒四耳，提早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

咀嚼声一直在山洞内回响，牧芮将自己缩成一团，试图以此减少对方对她的注意。

显然牧芮想多了，或许是食物充足的关系，四耳并没有对老实待着的牧芮过多关注，只是看向她脚边那团未动过的肉块时眼神变得暗沉。

山洞醒来的第三天，干渴的感觉压下了对四耳的恐惧，牧芮的身体不再如之前那么紧绷，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

牧芮醒来的时候四耳还未离开，牧芮无神地扫了一眼四耳便凝视着洞口的方向。山洞里没有水源，这两天也从未见四耳带水回来，可见它是在外面喝饱了水才回来的。

牧芮相信若继续呆在山洞，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脱水而亡。不由得在心底埋怨这只四耳一点圈养的技能都没有，给她无法消化的生肉、腐肉便罢了，居然连着两天都不给她水喝，难道它不知道脱水后的肉不好嚼吗？

牧芮无精打采的模样被四耳看个正着，它突然露出獠牙朝她凶狠一吼，窜到她面前捏着她的后脖颈提了起来。

这个动作惊吓了牧芮，她张口嘴短促惊叫，嘴里马上被塞入了粘腻、腥臭的东西，四耳不知何时将地上已渐渐**的肉块塞入她的嘴里，用力按压想让她吞进去。

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鸣长右，其音如吟。

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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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00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