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浪荡 第13章 岁岁年年

漫天祈愿高呼，李浮垂眸吻上那片柔软温热的唇腹，她又闻见那股清雅飘渺的淡淡香味从兰明禾的身上传来。

味道比她自制的犀禾香要好闻上千倍，嗅之令人心安。

李浮比兰明禾要高一些，哪怕李浮垂首吻向她，兰明禾依旧需要微微仰颈而向。

纤细修长的脖颈微微颤栗，仿佛能够被人一手扣在掌心，细细摩挲亵玩，任意亲吻，就连净洁的皮肉下悄悄流淌的血管都透出一种勾人的诱惑。

而她还紧紧闭着双眼，众人喧闹之中，裸露着纤白修长的脖颈微微上扬，温柔明媚的面容上浮现一层动情的红雾，在神明无限祈愿欢唱的此刻，在众人熙熙攘攘往来的此刻，紧张又不顾一切的迎合着李浮俯身疯狂的亲吻。

李浮舍不得闭上眼，微微抬起眼皮，凉薄锋利的眉眼里幽深饕足，她一手搂着兰明禾的腰，一手扣在她的后颈细细摩挲，收入眼底的风情让唇舌勾连的吻都觉得不够，贪念、饥渴、舔舐……

疯狂席卷而来的占有渴望和某种隐秘的破坏欲，像一场世纪暴雨冲塔了世界上最坚固的大坝，占据了李浮所有的理智。

她发狠地按着兰明禾的后颈，让怀里的人以一种献祭的姿态尽数向她打开，吻到窒息失神微微张开的水眸失去焦点，映照着夜色斑斓的迎神灯光。

舔舐，撕咬，尽数吞下，追逐舌尖企图逃离的胆怯猎物……

不够——

贪婪肆虐，怎么都不够。

直到，兰明禾瞳孔微微放大，吻到窒息，双眸渗出生理性眼泪时，勉强从暴烈疯狂的拥吻当中想起一丝理智，闷哼一声，想要推开李浮。

但被拥吻在怀中，全身几乎没有踏足土地的着力点，用尽了力气唤醒的那一丝理智不足以再支撑她推拒李浮，拉开两人的距离。

窒息带来的不适感，让她发出低低的闷哼声。

仿佛虚空中一根看不见的绳索圈禁在李浮的脖颈上，她吞咽的动作一动，兰明禾的声音在喧嚣之中清晰无比。

她听见了那微小到几不可察的闷哼声，微微起身偏头望着怀中的人，压低的眉眼中漆黑幽邃，仿佛一头被打断进食的黑夜猎豹，理智尚未回笼，疑惑又贪婪地望着自己的饲养者。

舍不得离去，还要若有似无的勾连轻碾着温软的血肉。

“别……”眼见李浮便又要吻上来，兰明禾恢复了呼吸，发出拒绝的声音。

李浮动作一顿，视线里那片纤白的皮肉下渗出蓝紫色的幽光，发出香甜温热的气息，比不上方才的猎物，但也足够诱人。

她垂眸仿佛因为被拒绝而失落，埋首在兰明禾的脖颈间，实际上某种出走的理智早就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野兽的原始性被唤醒难以泯灭，细嗅着从皮肉下传来的温热气息和香甜，喉间无声吞咽。

她唇角勾起一丝满足，下一瞬不容拒绝的强势咬上兰明禾的脖颈，香甜温热的气息入喉，疯狂舔舐、吮吸、吞咽……

饥渴的**被入喉的温热香甜聚拢在一起，没那么饥渴，但更想把怀里的猎物彻底吞吃下去，想要把自己的皮肉刨开，把怀里的人一整个裹进去，密不透风，尽情吮吸。

兰明禾平复了呼吸，拉回理智，面上的红雾还未散去，眨了眨萦绕着水光的双眸，到底还是推开了李浮。

推开前，又安抚地在李浮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轻得像是一只蝴蝶落在唇间，轻轻一触又瞬间飞离。

李浮垂首望着兰明禾被吻到殷红欲滴血的唇瓣，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掌心笼着她的后额，拇指虚虚地在发鬓和柔软的耳垂间轻捻着。

兀得凑近，惊得兰明禾呼吸一窒，反应过来之后低声道了一句：“别……”。

李浮胸膛里翻涌的贪婪渴望如暴雨浪潮，但听见兰明禾的声音，动作还是停在了距离那片殷红柔软一寸之外，渴欲也停在了蔓延出喉咙的那一刻，她发出低哑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距离她渴望但舍不得吃下去的猎物一寸之遥，呼吸着。

良久，李浮摩挲着兰明禾及腰的长发发尾，不曾拉开距离，就这样凑近着，呼吸交织，发出低哑磁性声音仿佛旧磁唱片缓缓流动般优雅矜贵，慢条斯理地询问：“阿禾，喜欢我？”

兰明禾尽力平复着呼吸，轻声问：“那你呢，喜欢我吗？”

李浮勾起唇角，笑意浮上眼尾，四下缤纷的灯光在她眼底涟漪出无限辉光，她眼中都是兰明禾，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她百分之千万地肯定道：“喜欢，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得不得了。”从她第一眼看见这个人时，就喜欢得什么都忘，自己叫什么都记不清了，李家和中央区的计划也都抛诸脑后了，连想死的愿望都在那一瞬间转变成为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想要把心脏刨出来献给她，在等待她的早晨，愿意放下所有对于神明的排斥，企图祈求山神让她早点回到她的身边。

山风肆意，但她们最好一刻也不要分离。

“那阿禾呢，还没回答我呢？”

远处游神的队伍走到对岸，在临溪的地方表演着吐火节目，熙熙攘攘的人群聚而去，高声祈愿唱和。

兰明禾轻“嗯”了一声，溪岸的火光照在她的面庞上，暖意蔓延，她仿佛融化了的春天，温柔缱绻抚向李浮：“神明在上，愿年年岁岁如今日，岁岁年年永不离。”

李浮得到肯定的回复，胸膛几度起伏，俯首在兰明禾颈间深吸一口，朗笑出声，拥抱着怀里的人，抑制不住地欢喜在原地转圈。

“阿禾。”

“阿禾！”

“阿禾！！！”

迎神之夜，所有人都绕着游神队伍载歌载舞，李浮把人抱起来大笑着喊出声也没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所有的人都唱颂着神明，祈祷着愿望，偶尔路过看到她们这么快乐，也是满目欢悦离去。

“好了，好了。快把我放下……。”兰明禾被李浮骤然拥抱着揽入怀中转圈，弄得猝不及防，轻笑着拍打她的肩膀，让李浮把她放下。

李浮听话顺从地把人放下，但欢愉像一只出笼的兽，奔腾着恨不得普天同庆它的快乐 ，她对兰明禾说：“阿禾，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高兴。”

兰明禾低笑轻叹一声，戏谑道：“我向神明祈愿，秧秧以后可不许反悔阿。”

李浮挑眉：“反悔什么，如果神真能够实现阿禾的愿望，我高兴还来不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反悔。”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兰明禾还亲口向神明祈愿她们两个人的岁岁年年不分离，李浮牵着兰明禾的手随着人群在溪边散步，一整颗心就像是掉进了千年酒盅里，迷醉满足得仿佛踏云升仙。

开心地不得了。

连带着一股脑将自己的来历捡着好听的统统说给兰明禾听，什么中央区四大家族族长，行政官之上的监察中心四大监察长之一，名下的集团股份有多少，自己涉及的产业有哪些，实际控制的十二大区有几个，外区的十几个小岛里哪一个风景最漂亮……

活像只疯狂开屏的孔雀，生怕少有不注意便被不存在的竞争者给比下去。

但兰明禾只是笑了笑，说了句：“李浮，是吗？”让她有些挫败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听说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取的，没什么好的寓意，我也不太喜欢……。”转瞬她望向兰明禾，后知后觉地忐忑道：“阿禾怪我之前没说吗？”

兰明禾抿了抿唇道：“秧秧之前不是说家里待你不好吗？”怎么听李浮这么厉害，都应该是举家族之力尽力供养出来的天之骄子。

李浮仰面嗤笑一声，恨不得临空把李家那群废物揪到兰明禾面前，让祂们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我16岁失忆被祂们带回李家，可没有一个人希望我活成现在这个样子，都盼着我早死早超生。”

“这些，都是我夺来的。”

李浮握紧了兰明禾的手，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是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仅仅只是依靠自己夺下了一点点生机，附加一些今日能够展现自己会是个好伴侣的资产而已。

兰明禾感受到李浮语气的紧张，安抚地拍了拍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道：“秧秧以后还会有我，怎么能算是孤苦无依呢，我只是心疼你以前那么辛苦。”

李浮愣了一下，随即狠狠点头笑意弥漫“嗯”了一下。

兰明禾徐徐又道：“秧秧这么厉害，如果有一天要离开，跟我好好道别好吗，别让我太难过。”

李浮停下脚步，语气沉静而笃定：“阿禾，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会用这辈子去证明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你。”

兰明禾没有反驳，只是有些失神的望着溪岸灯火，轻声道：“一辈子太长了。”就像七年前的自己和兰秧，也以为彼此会相伴一辈子。

可人口中的一辈子，转瞬即逝。

连游鱼七秒的记忆都没有，七秒没有，三秒也没有，人说出一辈子的时候，秒针只微微走动一下。

短暂地连伸手去让它停下来都来不及，说出一辈子的那一秒就消失了。

李浮将兰明禾的掌心贴在心脏跳动的地方，道：“相信我。”

兰明禾温柔的笑着，轻轻颔首。

她相信李浮，她相信兰秧，但她不相信时间，不相信这世间，所以……

她轻声问道：“那你，相信我吗？”

李浮坚定不疑地笃定自己这辈子只喜欢兰明禾一个人，兰明禾若是也能够意识到自己以后只能喜欢她一个人，她自然不胜欢喜。

当即，肯定道：“相信！”

兰明禾唇角带笑：“我相信你。”但我更相信我自己，所以秧秧，也相信我吧。

临近晚上12点，游神队伍又走到桥上，做最后的表演活动，两岸又聚集了无数的人，温度渐渐降了下来，但人群的热闹喧嚣丝毫不减。

山中夜半易起风，风从山林而来，带着宿夜的寒意。

从李浮身边刮过时，她下意识绷紧了精神，身体向前半步挡住兰明禾，双眸瞬间寒如锋刃向山风而来的深林中望去，一、二、三……

身侧兰明禾扯了扯她的衣角，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冷了？”

李浮瞧着只有风声而没有其他动静的山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扭头放松道：“没什么，我不冷。”

“阿禾呢？”说着，她便要脱下外套给兰明禾披上。

兰明禾拒绝道：“山里温度就是这样，晚上下降的多，你病根未祛，我不冷，你穿上，快床上。”李浮还想挣扎一下，把外套披在兰明禾身上，但抵不过兰明禾的坚决。

那边桥上活动结束，祭官乐队逐渐退场，人群热闹又燃起了篝火继续颂唱。

李浮和兰明禾都没什么兴趣，便商量着慢慢走回去。

夜凉如水，灯火照如辉。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嚣惊呼，李浮下意识侧首望去，兰明禾脚步一顿也随着李浮的动作向后望去。

漫天的红蝶从深林中飞向半空，盈盈如水的月光下凝聚成宛若一朵巨大的红花，散发着淡淡微光，妖娆绝美。

惊起墨溪两岸所有人讶异欢呼，引以为神迹。

下一瞬，蝴蝶又四散开来，隐匿入山林不见踪迹。

悄然，一只白色勾勒着蓝纹的蝴蝶落在李浮的指尖，李浮轻笑一声讶异，抬手缓缓递给兰明禾：“这也是今日的活动吗？”

兰明禾眼底幽光一闪而过，摇了摇头无奈道：“山中传说有蝶谷，鸟兽有灵，山下人曾在7年前有过银蝶飞舞的景象，但并无人找得到是否真的有蝶谷存在，也许是蝶谷里的蝴蝶跑出来玩闹，也想亲近一下神明的迎神礼，谁知道呢。”

李浮指尖上的这只蝴蝶并不怯人，轻轻的落着，微微扇动它那华丽漂亮的翅膀。

兰明禾顿了一下，问：“秧秧喜欢这只蝴蝶？”

“喜欢。”李浮毫不遮掩自己对于蝴蝶的喜欢，双目含笑却将手指递给兰明禾：“阿禾喜欢吗，送给阿禾。”

一阵风轻轻吹过，蝴蝶翩然而去。

李浮有些可惜没有抓住，兰明禾眸如水凉，望着蝴蝶远去，道：“没关系，喜欢的话可以多在山里住些时间，总能再遇见的。”

李浮收回视线道：“只是可惜这么漂亮的蝴蝶没送到阿禾手中。”

兰明禾顿了一下，牵起李浮的手掌双手合十，微笑道：“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已经在我身边了，其他的再怎么漂亮，在我心里也都比不上我的秧秧。”

李浮闻声没忍住，又低头覆上了那片让她整颗心都化作春水的唇，辗转轻碾，万般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