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木木望着鲽纹镜里的画面惊叹出声,又气愤又哀怨:“所以这个贾公子一直都是骗月白姑娘的吗?”
苓叹了口气,感慨月白的深情错付:“唉!感情这种事情谁能说清楚。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随即一指还在继续演绎故事的鲽纹镜,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个镜子会……”苓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这么清晰的画面,铜镜这么厚又没有人在背后打光,肯定不是皮影戏。
“怪不得你不肯卖给我这面铜镜,原来有这妙用,人类的东西就是好!”桃花妖趴在柜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镜面播放的故事。
是她最先发现镜子的神奇,本来她正拿着鲽纹镜臭美,突然镜子闪起耀眼的光,光亮散去,是一个女子与男人在梁上赏月的画面。在她一声惊呼后,一大帮精灵鬼怪全部围了上来,感叹人间的东西奇妙无比。
人间的铜镜纵使花纹精美,造型奇特,唯一的用处就是照清人的模样罢了。鲽纹镜自有它的奥秘,咽下满腹的狐疑,苓打算等找机会问问巫马奕。
镜中故事还在继续,月白流干眼泪,日子却还要继续。
贾平维自她撞破自己与昭云的事情,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感情,只是对月白承诺在外人面前她永远都是贾府唯一的少夫人。
嫁进贾府两年,月白肚子却没有动静,贾夫人对此颇有微词,请郎中把脉开了助孕的药。每日都要盯着月白喝完,才肯离开。夜夜贾平维与她和衣而卧,醒来身边却空无一人。摸着身侧冰凉的床单,,月白有苦难言。
贾夫人想要再给儿子添几房小妾,却被贾平维以自己与月白情深义重为由拒绝了。贾夫人以为月白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还霸占着丈夫,莫不是想让她贾府绝后。贾夫人拿出年轻时治理后院的手段来对付月白,恨不得能生吞了她,却以为儿子是真的爱月白,除了她恐伤害母子感情,只能用一些下作手段磋磨她。
月白默默承受着丈夫的冷漠,与婆婆的磋磨,她心里一直念着贾平维在众人面前所说的誓言,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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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遂人愿,月白想要去祭拜养育她的老妈妈,路上遭遇土匪打劫。等贾平维带家丁找到她的时候,发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昭云,他的胸口处横插着一把匕首。
回府后,贾夫人和贾老爷坐高堂之上,月白跪在地上百口莫辩,她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昭云会单独跟着她一起,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贾平维自昭云死后一蹶不振,日日买醉。他是不信母亲说月白与昭云是要私奔的,他相信月白对自己的深情,也深信这么多年他对昭云的爱意早已将他打动。
“你们真的遇见土匪吗?”贾平维喝的烂醉,捏着月白的下巴,审视她,想要从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看出什么端倪。
“是!”月白眸若寒星,嘴上坚定地吐出一个是字。
贾平维极尽癫狂地咆哮道:“为什么土匪不抢钱,为什么死的是昭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他单独出去!”
月白闭上眼睛,她为贾平维流了太多泪,唯独这一次,他话里透露出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是那样绝情,月白没有哭,她心如死灰。
她张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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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的画面就此结束,众人都没有看够呢。
木木拍了拍鲽纹镜:“怎么坏了?”见鲽纹镜毫无反应,木木可怜巴巴地望向苓:“主人!”
苓受不了他这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将鲽纹镜拿起揣在怀中:“你留在山海内好好看店,我去找人修!”
众人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她,直到苓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
桃花妖伸出食指,指尖蔓延出的藤蔓缠在木木的木头脑袋上:“小木头,你快去看看苓姐姐什么时候能修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木木甩甩脑袋,没能摆脱掉细小的藤蔓,反而一团糟,抱怨道:“我才不呢!要是我不在这里,丢了什么东西,主人一定会把我当成柴火烧了的!”
桃花妖巧笑道:“放心吧,有我在,我会帮你看着的!”
木木摇摇头,用手将藤蔓扯开:“我才不要!”
山海客栈的另一面,苓敲了敲巫马奕的房门,迟迟不见有人开门,将耳朵凑到门上想要听听屋内的动静。
“我在这!”巫马奕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苓倾身倚在梨花木扶梯上,见巫马奕撩开厨房的门帘,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白衣如雪。甚少看他穿着这么淡雅,身前还有淡淡竹影煞是好看,整个人温文儒雅,与初见时,死板的玄衣好看的多。
“你在哪干嘛?”苓冲着他挥挥手,笑语嫣然,“等着我,我这就来!”
苓提着裙摆快步下楼,凑近了才发现白衣上不是绣着竹叶而是沾染的灰。
发觉苓盯着自己身前的衣服,巫马奕淡淡一笑,解释道:“刚才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能将灰尘穿出竹影的样子,气质不凡,一半的头发用一根青玉簪子挽起,另一半披散在肩,英姿洒落,眉宇清扬,谪仙一般的人物。
“甚少见你穿白衣,不过倒也不错!”苓真心夸赞道。
“你不是说我穿玄衣太呆板,我就想试试别的鲜艳一点的颜色。”巫马奕盯着被弄脏的地方嗤笑一声:“只是不太适合做饭的时候穿。”
苓想起来了,不过是在吃饭时候面对玄衣的觉得有些严肃,随口一说想要他换个颜色,没想到被他听进心里去,还真换了白衣。不过白衣却是不方便干活,比起一个养眼的谪仙,苓更想要一个什么活都能干的伙计。
“我做了煎鱼和白粥,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苓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有正事的,不过有香喷喷的食物,也是可以边吃边聊的。
苓找了个椅子坐下,拨弄着鲽纹镜等着巫马奕上菜。
铜镜背面青铜上锈迹斑斑,依旧能够看清凸起的纹路,是一只很奇怪的鱼,又扁又宽大的身体,嘴巴张开露出尖细的牙齿,一只大而圆润的眼睛旁边是另一只稍微小一些的鱼眼睛。
巫马奕端着金黄酥脆的煎鱼和白花花的米粥,油炸的荤香与白粥的清香,两种不同的味道碰撞在一起格外的诱人。瞧着苓抚摸着鲽纹镜花纹,看得出神,巫马奕解释道:“那是一种鱼,名鲽!是上古时期巫马部落的图腾。”
“巫马部落?”苓想起巫马奕的名字,原来巫马是部落的意思,上古时期的部落,料她翻遍各种书籍都没有找到关于巫马姓氏的记载。“那你们部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比如能够凭空在镜子上表演皮影戏什么的!”
“不会!”巫马奕将鱼摆在桌子上,夹起一筷子鱼肉放在碟子里为她挑去细小的鱼刺。“我们部落呢,在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部落里的人靠捕鱼为生,还有就是制作陶器,动手能力比较强。我们做的陶器在周围其他部落都很是受欢迎的!”
苓饶有兴趣听着,“我更想知道这面铜镜是谁做的?”
“是鲽纹镜,当然是我做的!它可是这个世界上第一面青铜镜,又有巫祝做法加持,与其他镜子相比有些特别是很正常的。”巫马奕将挑去刺的鱼肉送到苓的唇边。
苓没有犹豫,一口吞下,“既然是你的,那你肯定懂怎么用?快把它修好,月白为什么和昭云私奔我还没有看明白呢!”
“这我可没办法,它能够窥探别人过往的能力是我误打误撞附加的,时好时坏,也不一定每个人的过去都能看到。说不定你多给它照照月亮就好了。”巫马奕尽心尽责地挑刺,似乎是在说个什么桌子板凳的寻常玩意,坏了就敲打敲打,或是垫垫桌脚。
“真假?”苓虽然觉得巫马奕这是在敷衍她,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不好奇关于巫马部落的事情吗?”
苓摇摇头,都是史书上查不到的上古部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听来也不新鲜。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考证!”
“来,再吃一碗!”巫马奕贴心地给苓再添一碗白粥,继续说道:“这面镜子就是我打造的,你瞧上面锈迹斑斑也该知道年代久远。我活了上千年,我说的话自然都是当时发生的事情,毕竟我是亲眼见过的!”
“你说是你打造的,就是你吗?我才不信!”苓略微思索片刻:“那我考考你,远的不说,就说一百年前,这间屋子闹鬼的传闻,你知道吗?”事关苓的身世之谜,她自然不放弃任何能够打探到的渠道。
“我还真知道,因为那个美艳的女鬼还有我的一份!”正中巫马奕下怀,这件事情当时还是因他一时兴起所搞出来的谣言。他娓娓叙来百年前的事情,细节之处不得不让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