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太阳 第4章 年轻

傅希莱：？

裴隐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忙到这么晚？

傅希莱：嗯，整理了一下货架。你给我点了好多赞。

裴隐：嗯，回家了吗？

傅希莱：刚到。

裴隐：你明天还忙吗？

傅希莱：忙。

裴隐：后天不是要回学校了吗，不休息一天，顺便收拾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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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

傅希莱：不忙。

裴隐：嗯？

傅希莱：老板说明天不用去店里了，我可以在家收拾东西。

裴隐看着消息莞尔一笑：嗯，好好休息，晚安。

傅希莱：晚安。

这是个很适合睡觉的季节，裴隐放下手机，挪进暖和的被子里，一夜好眠。

大清早这个概念只存在裴隐的学生时期，创业后的生活节奏很难保持一成不变，每天忙的日夜颠倒，凌晨睡下午醒是再司空见惯不过的事情。直到公司步入正轨，生物钟慢慢恢复，裴隐就很少睡懒觉了。

今早也不例外，倒不是他不想睡，是外面的声浪太过嘈杂。

裴隐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套了件外套出门买菜了。

下楼左拐进巷子，走到岔路口再右拐进另一条巷子，能通往一块很大的空地，也是摆摊的主要场所，声响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裴隐寻声找到了地方。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镇上居然住了这么多人，摊贩们支起的帐篷一家挨着一家，卖什么的都有，一些炒货和其他小物件在桌子上摆着卖，中间是卖衣服的，还有在边上现包混沌和饺子的，但大部分就是在地上铺了张大袋子，或者直接放在篮子里供人挑选。

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过道狭窄，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裴隐往人少的方向进去，他以前去菜市场的次数比去超市的多，总觉得这种地方买的菜会更新鲜些。

天气转凉了就应该喝汤，裴隐今天中午打算炖鱼汤。

这边主要卖的是家禽，鸡鸭被关在笼子里咯咯嘎嘎地叫着，鱼在地上啪哒啪哒地翻身，动作大的能溅人一身水。鸡鸭粪便的腥臭和鱼特有的土腥味交织，混合着摊主用开水烫鸡毛散发出的刺鼻味道让人望而却步。

裴隐打算速买速回，他挤到鱼贩那，指着那条最闹腾的鱼，问：“你好，这鱼多少钱？”

摊主忙着给其他顾客装鱼，闻言：“希（十）坝（八）筷（块）意（一）斤。”

“什么？”人潮熙攘，声音嘈杂，加上摊主的口音，裴隐是在没听出来说的多少。

“他说十八一斤。”一道清润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傅希莱，他指着裴隐刚选中的鱼朝老板喊，“别人怎么十四一斤，明着坑人啊，把这条先给我装起来。”

“现在天气冷，鱼不好抓撒，十四就十四嘛。”摊主被揭穿也不心虚，利落抓起称重，“刚好一斤半，二十一块，收你二十了。”

傅希莱挡住裴隐想付钱的手先付了款，把鱼递给他。

裴隐拎过鱼，“怎么还抢着买单了。”

傅希莱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意，抬了抬下巴：“我买的。”

裴隐挑眉：“嗯。”

傅希莱理直气壮：“蹭顿饭不过分吧。”

一回生二回熟，古怪之后就是习惯，来就来吧。裴隐接受程度良好，笑着说：“不过分。那我是不是得多做几个菜。”

傅希莱气没那么壮了：“那倒也不用。”

“要的。”裴隐佯装严肃，“让裴大厨给你好好露一手。”

傅希莱翘了一下嘴角，点头：“好。”

裴隐一手拎鱼，另一只手哥俩好似的搭在傅希莱肩上：“喜欢吃鸡还是鸭？”

“鸭。”傅希莱回的很快，“钱我来付。”

“行。”裴隐买了只鸭，让摊主帮忙简单处理了一下。两人之后就一起逛市集，几乎是看见什么就买什么。

站在两个铺子之间，他们又一次面临着选择。

“炒板栗还是烤板栗？”裴隐问。

傅希莱说：“炒的吧。”

“行。”裴隐愉快地作出了选择。

于是从市集出来，裴隐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傅希莱企图帮忙后，手里被塞了一袋热腾腾的炒板栗。裴隐让他慢慢吃。

外壳裂开露出棕色的栗子肉，口感绵密隐约还有焦糖味，热气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又被无情地落在后方。

到了家，上楼的时候两个男生迎面走来。

“小希？”其中个子高一些的男生看到了傅希莱，有些惊讶地问，“这个时间，你怎么过来了？”

傅希莱咳了一声，含糊道：“…我来吃饭。”

“？”男生有些疑惑，看向裴隐：“这位是？”

裴隐看着两男生，想起了什么似的：“我是裴隐，你们好。我们之前见过，在商店。”

男生疑惑的嗯了一声，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对，我们见过，你好，我叫祁书。”

祁书左手指了一下旁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生：“这是我弟，叫祁望。”

傅希莱等他们认识完，视线落在祁书手里的垃圾袋上：“你们这是去…丢垃圾。”

祁书：“嗯，顺便去买饭，家里电饭煲坏了。”

“今天风大，祁望不能出门。”傅希莱说。

祁书无奈：“我也这么跟他说的，但是小望非要一起。”

傅希莱说：“那我去给你们买。”

嗯？

“不用那么麻烦。要不直接来我这吃，刚好希莱也在。”裴隐出声。

傅希莱侧头看了裴隐一眼，没说什么。

祁书思忖一番，然后对着祁望打手语，大概意思是，天很冷，不出门，我们去邻居家吃饭。

等祁望点头后，祁书对着裴隐说：“那我们就打扰了。”

裴隐：“没事。你们丢完垃圾直接过来就行。”

说完，裴隐和傅希莱就上楼了。

裴隐双手腾不出来，转向傅希莱：“钥匙在我大衣口袋，左边，你来开门。”

傅希莱把手伸进口袋，有点深，一点动作就能感受到裴隐紧实温热的腹肌，傅希莱手指微微蜷缩。

“没找到吗？”裴隐问。

“……”傅希莱垂眸，“马上。”

他很是粗鲁把里面东西搅了一圈，很快就找到钥匙开了门。

进了门，裴隐把食材放进厨房，多余的就塞进冰箱。

傅希莱亦步亦趋跟着：“你打算做什么？”

裴隐看着食材：“红烧鸭，鲫鱼汤，菠萝咕咾肉，白灼虾，干锅花菜，再炒个空心菜。”

傅希莱惊了：“这么多。”

“四个人呢。”裴隐虽然只来了几天，也发现这边人口味偏甜。这三个又都是学生，他就打算做些偏甜口的菜，“剩了根玉米，给你做个玉米烙。吃么？”

“吃。”傅希莱麻溜点头，“我帮你洗菜。”

“吃就去剥玉米粒去，用筷子，剥得快。”裴隐边剁肉边和傅希莱聊天，“你们现在的学生都这么高了，你和你俩朋友都有一米八了吧。”

傅希莱蹲下打开厨台下的柜子找盘子：“嗯，我觉得我们还能再长长。”

“碗在第三个格子那。”裴隐把煎好的鱼放进锅里，放入葱姜，倒入开水后调味：“那你们是不是从小就站班级最后一排。”

“那没有，以前我和祁望矮，一起在待在前排，祁书高点，能站中间。现在都能站最后了。”傅希莱把洗好的菜分别放进不同的盘子里。

“你们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都可以。”

“行，你们现在都是一个班的？”

“不是，我文科生，他们学的理科。”

“怎么没和朋友一起学理？”

“不想动脑子。”

闻言裴隐失笑点头：“今天是放假么，怎么他们也没去学校。”

“……”傅希莱沉默一瞬，老实回答，“祁望跟我一起打的架，我俩一起被处的分。祁书不放心他弟一个人，就请假了。”

“……好吧。”裴隐想到祁望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去和你俩朋友玩吧，桌上有吃的。”

傅希莱哦了一声就乖乖出去了。

厨房一下就宽敞了许多，裴隐动作也快了很多，菜一道道做好，傅希莱又进来帮忙端出去，中间是鱼汤，其他的以它为中心摆成一个圆，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四人两两坐在一边，坐好后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中，裴隐打破僵局：“都是今天去市集买的菜，尝尝新不新鲜。”

祁书拿起筷子先给祁望递了一双，听见这话动作有些慢：“你们去赶集了？”重音落在了你们两个字上，但可能没人注意到。

“嗯，今天刚好周三。”傅希莱迎着祁书的目光，又转头给裴隐解释，“周三是这里的赶集日，所以才那么多人。”

“这样。”裴隐点头表示了解，“那下个周三我可以多买点囤着。吃吧，一会儿菜冷了。”

食不言，大家都安静下来，专注吃饭，偶尔有筷子撞到碗上发出的清脆一声，都说做饭两小时，吃饭十分钟，实际也差不多，四个人吃饭速度都偏快，菜一道道光盘，汤也被四人瓜分完毕。吃完后是祁书祁望二人洗的碗。

收拾完四人都靠在沙发上休息，开始唠嗑。

傅希莱看向裴隐：“你厨艺这么好是考了厨师证吗？”

裴隐闭着眼笑了笑，胸腹有一下明显的起伏：“没考，熟能生巧。”

“厉害。”

“你们明天回学校了对吧，是住宿还是走读？”

“都是走读。”

“你上次说自己快成年了，那你们现在应该高三，学习紧张吗？”

“我们读书比平常人晚一年，现在高二。”

“学习成绩怎么样？”

“……”

傅希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多大了？”

裴隐睁眼，将靠在沙发上的头偏过去：“二十四。这些问题果然显年龄啊。”

祁书没有参与二人的交谈，但会把内容告诉祁望，听见裴隐说年纪才出声：“您看起来很年轻。”

“谢谢。如果没有用您字的话，可信度会更高一点。”裴隐眨了下眼睛。

祁书笑着喊：“裴哥”

裴隐满意地嗯了一声，看向傅希莱，目光灼灼。

傅希莱被直勾勾地盯着：“……裴哥。”

“嗯！”裴隐笑意更加明显。

傅希莱接着之前的话题：“我成绩一般。祈书成绩好。”

祁书：“才高二，不急。”

“也是。”裴隐赞同，“你们学校在哪儿？远吗？”

傅希莱：“颐实路那边，平南高中，自行车半小时，走路将近一小时。”

“骑车呢？”

“学校不让骑电动车。”

“几点上学？”

“八点，晚上九点半下课。”

“你们怎么去？”

“走路，当锻炼了。”

“那要挺久啊。”裴隐想了想，查了一下，“这天气骑车也冷。我今晚刚好有个朋友开车过来，明早我送你们过去？你们早上多睡儿会。”

傅希莱想也不想地拒绝：“那多不方便，不用。”

又来？

裴隐认真地看着傅希莱：“我没觉得不方便。”

“啊。”傅希莱有点呆愣。

裴隐说：“给个机会？我们七点半出发，行吗？”

“啊？噢。行。”傅希莱懵懵地点头，没再反对。

祁书看看傅希莱，又看看裴隐，跟祁望不知道聊了什么，笑着：“那我们就借小希的光蹭个车了。天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裴隐：“明天见。”

傅希莱：“再见。”

两兄弟走后，裴隐看着傅希莱:“走吧，送你回去。”

“……好。”拒绝好像也没什么用，傅希莱决定省去中间推拉的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