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幽长,里面无人。老头好奇的同时心下又有些慌,便止住脚不走了。
“这里哪里有人?你说的人到底在哪儿呢!”
黄雨转过身面对着他,勾唇一笑:“实不相瞒,是我找先生您有点事。”
“你找我?你有何,何事?”老头惊疑不定,脚步下意识向后踉跄几下。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想问问您,刚刚您去刘家大房是给谁诊病?”
“就这?”老头眼珠转转,一时不知眼前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对,就这事。”黄雨老实回答。
老头似乎找回些胆子,腰背也不自觉地直了直,端起大夫的架子,捋了捋胡须道:“我给病人诊病那是病人的私事,怎能随随便便告诉旁人?”
随即反问:“你是何人?为何有此一问?”
老头的反应似在黄雨的预料之中,她看似随意的笑笑:“你别管我是谁?就告诉我给谁诊的病?是何病症?”
“你这个年轻人,我都同你说了,我给谁诊病,那是人家的私事,怎会……”
黄雨不等他说完,不耐烦地打断道:“少废话,我问你什么,你快说就是,少东拉西扯的!”
“诶你这个人,是怎么说话的!你说谁东拉西扯,你……”
黄雨渐渐急躁,这巷子里眼下没人,保不齐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她哪儿有那么多功夫听这老头在这儿滋滋歪歪?身子一晃,从腰尖抽出一把匕首,另一手揪住老头,将匕首举到老头面前。
“你,你要干吗?我同你无冤无仇,你……”老头显然被吓到,声音都在打颤。
“快说,你刚才给谁诊的病?是不是吴玉兰?”黄雨将匕首抵在老头脖颈,压低声音逼问。她本无意伤害他,可实在没功夫跟这老头在这里磨牙,不动点真格的吓唬吓唬他,他能废话一箩筐。
“住手!”
没等老头开口,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随之一个身影已经闪到黄雨和老头近前。随之不待黄雨看清对方长相,只觉一阵劲风袭面,对方已经抬掌朝她面门劈来。黄雨忙侧身闪躲,不由得松开抓着老头的手。
只一掌黄雨就感觉眼前人是有功夫在身的,于是不敢掉以轻心,同对方过了几招。来人对黄雨的身手似也甚感意外,不过双方互不清楚对方身份,出手自也没有太重。待交手几个来回,二人心中便各自有了计较。
“你是何人?为何要对何大夫动手?”苏瑶挡在已经吓傻的老头身前,开口质问黄雨。
黄雨这才看清来人长相,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普通农妇打扮,五官端正,皮肤却并不像寻常农妇那般粗糙。可以想见她年轻时也应当是个美人。
黄雨瞥了老头一眼,不动声色道:“我无心冒犯何大夫,只是想问他点事而已。”
“问什么事要拿刀抵着脖子问的!?”何大夫明显也生气了,见身边有了倚仗,壮着胆子质问黄雨。
“吓到何大夫是我不对。可你要早跟我说了,我不也省的动刀子了!”
“你!”何大夫被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态。
她与何大夫互怼时并没有注意到妇人其实一直在仔细打量她,隐约间她的神色中竟还浮现出一丝诧异之色。
这时忽听苏瑶开口道:“她问你什么?”
何大夫一愣,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苏瑶这话是冲他说的。
“她,她问我……”何大夫吭哧半天也没说出口。
黄雨干脆替他说了:“你刚刚是给谁诊病?是大房正室吴玉兰吗?”
“我,”何大夫还想嘴硬,气提到一半又泄下去,转而去看一旁苏瑶的脸色。
“就这?”苏瑶似有些诧异,那神色仿佛在说,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你就告诉她呗!”她扭头对何大夫道。
苏瑶这反应倒有些出乎黄雨的意料,毕竟刚刚对方与自己交手,又一口一个何大夫,显然她之前就与这老头相识的,可看眼下她这反应,明显是在帮自己。又或者,她真觉得这并非什么大事,觉得何大夫矫情?
要说也是,她也没问什么,就想知道刚刚那老头看的病人是不是吴玉兰,这算什么呀?还真是得瑟的他,说什么私事不私事,又拽又得瑟,这般矫情就是欠收拾!
听到苏瑶的话,何大夫自也吃了一惊,于是他看看苏瑶,又看看黄雨,看完黄雨,又看苏瑶。
“别看了!她刚才问你什么,你快点告诉她!我儿子又吐又泄还等着您老人家给瞧病呢,您就别在这儿耽搁了!”苏瑶催促道。
何大夫是矫情,可他毕竟不傻,眼见的救兵倒戈,不帮他了,又想想刚刚黄雨手里明晃晃,寒气逼人的刀子,他叹一口气老老实实交待了。
听到何大夫的话,黄雨只觉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是豁然开朗。不经意间的勾唇一笑,顿时让一旁的苏瑶看的呆了。
黄雨并没有在意苏瑶看她的眼神,倒是很感激她帮自己说话,或许是她真急着让何大夫给儿子看病,但不管如何,她没为难自己,何大夫这才老实交代了,单凭此,她就该跟人家道一声谢。于是她恭恭敬敬谢了对方,转身就要走。不想身后苏瑶却马上叫住她。
“公子留步!”
黄雨一惊,转身看向她,似用眼神询问:“还有何事?”
“那个,”苏瑶竟有些磕巴:“我见公子十分面熟,公子若是有空,可否来家坐坐?”
黄雨愣住。什么意思?瞅自己面熟?还邀请自己去家里?她是谁?为何自己看她却一点儿也不眼熟?完全就是陌生人。
妇人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实在有些唐突,尴尬笑笑,又惦记着家里正吐泄不止的儿子,想了想道:“是这样,我觉与公子格外投缘,今日我儿子身子不适不太方便,改日待他好些了,我想邀公子去家里坐坐。敢问公子能否告知家住何处,改日我当亲自登门邀请。”
妇人话虽说的诚恳,但稍一琢磨,任谁都会觉得这事很蹊跷。明明是一个陌生人,却说看自己投缘,还想邀自己去家里。寻常怎么会有这等事?这妇人到底是什么人?她跟自己有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关系?黄雨心思电转,对方话已至此,她不理会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也想瞧瞧这人到底有何古怪。不过,顾忌到春娘母女,此人又不知底细,她不便告知对方春娘家的位置,想了想开口道:“既如此,方便的时候我愿前往拜访。不用您邀请,只需告诉我您家住何处我自去便是。
“果真?”苏瑶眼睛亮亮的。
黄雨看到她的神色,心中微动,总觉得眼前人似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刚才她还变相帮了自己。
“自然,我既答应了,便一定会去。”
妇人拉着何大夫走后,黄雨并没有在好奇心驱使下偷偷跟过去一看究竟。换作平常,她一定会去,可眼下还有件大事她必须要去做。
是关于春娘的,她本就因为一直担心春娘母女的处境,才滞留于此一直未走。而眼下,她得到了一个可以说是好消息的重大消息,可以救春娘母女,帮她二人脱困的。
没错,这消息正是刚刚从何大夫口中听到的。吴玉兰怀孕了。刚刚何大夫确实是给吴玉兰诊病,并且诊出了喜脉。何大夫说吴玉兰告诉他先不要声张。为何先不敢声张?十有**这孩子并非刘参的,而是已故刘芪的!如春娘所言,刘参年近五十,加上已故正房,这么多年了,身边三个女人都没给他生下一男半女,多半就是他有问题,生不出孩子。可偏偏吴玉兰与刘芪偷情后,吴玉兰就有了身孕,这说明什么?十之**这孩子是她与刘芪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