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美这才注意到,赵驴子右腿根处有一片血迹裤子大腿位置也破烂露肉。
孙大美不明所以,但直觉觉得不是啥好事,却还是强装淡定道:“你什么意思?我儿子干啥好事了?”
“跟我装傻是吧?没看见我儿子大腿这儿吗?你儿子刺的!多悬呢,就差一点儿,我老赵家差点被你儿子断子绝孙!”
可不是吗?看伤处,距离赵驴子命根子就差一寸不到,这还真是。
孙大美眼睛一瞪:“啥?你那意思,我儿子刺伤你儿子!哼哼,说出去谁信呢!你也不看看,你儿子又高又壮,小牛犊子似的,性子还又驴又野,我儿子挨你儿子欺负的还少?我不找你算账也就罢了,你还敢来找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火热,刚刚围观尸体的众人全都循着热闹转移过来。对着二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赵老六家这老小子是虎实,又高又壮又驴,这四邻八乡的小孩哪个不怕他!”一乡民道
“谁说不是,我前两天还看见他把老李家那二小子打的满坡跑。”另一乡民道。
“刘家二房的小子你别看人长的瘦小,鬼主意多着呢,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一乡民道。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赵老六和孙大美的脸色都变了又变,表情甚是精彩。
“刘家二房的,废话少说。你儿子刺伤了我儿子,你赶紧赔偿吧!”赵老六道。
“赔偿什么?你说赔就赔?你说我儿子刺伤你儿子,你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你还想讹人不成?”
“要证据简单。那铁枪头上还有我儿子的血呢!你甭想抵赖!”赵老六道。
“铁枪?你说什么铁枪?”孙大美脱口问道。
黄雨闻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周围人有知道详情的立时又爆发出嗡嗡议论声。
“什么铁枪?不是已经丢了吗?”
“是啊是啊,难道竟是让她家虎哥儿偷拿走了?”
赵老六冷笑:“什么铁枪问你儿子呀?他拿过去的,你问我!”
孙大美马上低头看向身侧虎哥儿:“什么铁枪?你从哪儿弄来的?”
虎哥儿支支吾吾,孙大美着急,推搡他:“问你呢,哪来的铁枪,快说!”
“我,我从咱家柴房里拿的。”
“……”
虎哥儿声音不大,可黄雨还是听的真切。周围也有人听到了他的话,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后来孙大美和赵老六又争论了什么,以及众人都议论了什么黄雨没有听清。那不是她关心的事。但眼下二狗子的事已经相当明晰。铁枪还在,二狗子胸口的伤也并非铁枪所刺,那么刘归杀二狗子的嫌疑也就基本能洗清。而且如果二狗子不是被铁枪所杀,那就谁都有杀二狗子的可能,无凭无据,就算二狗子媳妇再想诡辩诬赖刘归和春娘,无凭无据她也闹不出花来。
至于刘芪那边,时至今日,刘芪的尸体早已下葬,哪怕蛛丝马迹也再无可寻……想想气势汹汹的孙大美和看似娇弱实则一肚子鬼心眼鬼算计的吴玉兰,说实在的,事情不太好办,或者说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同春娘一起回到家,黄雨一直琢磨这事。
放下二狗子的死不提,如果刘归杀刘芪的嫌疑不能洗脱,那么春娘在刘家的处境还是个问题。
其实最初她帮春娘母女的目的就是要给她们母女找条活路,至于想要查明刘芪是否真为刘归所杀,那也是为了帮她们能最终安稳的留在刘家。毕竟,如果刘芪的死与刘归无关,那么大房二房就没有理由和立场赶走春娘,她母女二人也不必流落荒野,吃住无着。
可如果刘芪是被刘归杀的……则另当别论。但眼下刘归踪迹不见,真相不明,开始的时候黄雨曾就想过,只有找到刘归,事情才有解决的可能。但话说回来,如果刘归有心想躲藏起来,又是那么好寻出来的?为此她也旁敲侧击的问过春娘,但看春娘的反应,其实是毫无头绪,毫无线索可寻的。
不过眼下情况不同了。她竟意外获悉了吴玉兰与刘芪私通的事。虽说尚无明确证据,但看吴玉兰的言行举止,这事**不离十。既如此,她就能想办法利用这点再给春娘母女开辟出一条活路来。毕竟刘芪被谁杀的并不是问题关键,春娘母女能活下去才是她最关心的。
既如此,她该如何利用吴玉兰同刘芪私通这事作为把柄,为春娘母女在刘家立足呢?她左思右想,这事推想起来可行,可真要细想具体怎么操作,却也并非那么容易,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否则一旦让吴玉兰知道春娘握有她的把柄并以此相要挟,春娘母女自然会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都想除之而后快。春娘又不会武功,吴玉兰狗急跳墙再要将春娘母女灭口,便弄巧成拙了。
吃饭的时候春娘和黄雨各怀心事,都没有说什么。春娘的心情想来是复杂的。从听说刘归偷了铁枪杀二狗子,她一则欣喜于夫君回来了,再则又惊恐于他又杀了人,自是喜忧参半又无尽的担心。再又得知铁枪并非刘归拿走,二狗子身上的伤也非铁枪所刺,她一面庆幸并非自己夫君杀了二狗子,可又失落于刘归其实并未回来。那么夫君到底去了哪儿呢?
至于黄雨,从打离开二狗子家,她就心心念念谋划着怎么能帮春娘母女解决了困境,她也好赶紧离开这里继续寻找师父去。
吃饭罢,她独自一人出了远门在街上溜达,边走边想心事。不知不觉来到街市刘家药铺。药铺生意还不错,进进出出总能看到进去抓药的人。
拐了个弯她又来到大房后宅。远远看见一个山羊胡子老头从大房门里出来,手里拎着个小木箱子,仿佛是药箱,哼着小曲,溜溜哒哒朝外走。
黄雨好奇心起,主要也是闲来无事,便快走几步跟在那老头身后,见他一路晃晃悠悠去到不远处的一家医馆里。
“果然是个大夫。”黄雨心道:“只是不知大房里是谁病了?”
她本没太在意,打算转身离开,可突然心念一动,又改变了主意,径直朝医馆里走去。
此时医馆里没有外人,一个小学徒打扮的男童坐在角落翻看医书,刚刚那个老头或许刚出诊回来,有些累了,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以为黄雨是过来看病的,便程式化的问道:“是你有病还是你家里人有病?是否需要出诊?”
黄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才有病!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请先生移步外面,有人找。”
“谁找我?”老头疑惑道。
“他未提自己名姓,只是托我进来捎句话。”黄雨说的真的一样。
老头站起身,嘴里念叨着:“到底谁呀?为何不进来找我?”说着便往外走。走出医馆突然想起来问黄雨:“男的女的?”
“中年男子,瞅着三十多岁。”
老头本走在前,来到医馆外四下张望不见有人,便问:“人在哪呢?”
黄雨不疾不徐道:“先生请随我来。”说着将老头带进不远一条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