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与猫 第11章 Fish

回到工位上，将没有做完的文档保存后，敬央就打算在位置上摸鱼到下班，结果在前几分钟骆沥青告诉她油菜花小学请敬央过去帮忙出板报。

敬央刚工作那会机缘巧合下油菜花小学做过几个月的代班老师，代班的那一段时间正好碰上了一些节假日，那些板报都是由她画出来的。

骆沥青说现在的班主任陈老师年纪大了，这次的板报估计不能胜任，便询问敬央能不能过来帮忙。

敬央答应，那时在班里很多交接的任务都是由这个老师帮她的，那段时间陈老师生了一场大病，家里人都劝说她退休，但是陈老师一心都在学生们身上，并不打算辞职。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当时青和创办的时候，陈老师也资助了一些，总体来说让敬央和骆沥青两人的艰辛生活没那么艰辛。

下了班后，敬央给骆沥青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骆沥青在办公室里和李应谦在说月底的下乡志愿活动，看到敬央脚步匆匆往出去，他的目光也随着敬央的身影离开，直到敬央进入电梯后。

他视线收回，骆沥青合上面前放着的笔记本，看出应谦在想什么，骆沥青给李应谦讲了陈老师那边的事情。

李应谦听到敬央要去画板报并没有多惊讶，反倒是挑挑眉，一脸淡定：“她去画板报？”

在骆沥青的看来李应谦的表情并不是很淡定，而是有些好笑，其实他们都知道，高中敬央自告奋勇接下做板报的重活中途的心酸是一个字都不提。

骆沥青打算放李应谦走人 ，他也好找谢嘉涵鹊桥相会，于是跟李应谦“提”了一嘴：“她去的是旧校区，估计回来挺麻烦的。”

李应谦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她不是开车来的？”

骆沥青从沙发里爬起来，笑得一脸神秘：“油菜花小学，顾名思义油菜花，路面窄而且是旧区，只有坐公交能到哟～”说话，趁李应谦开口前添了一嘴：“晚上路灯少呢，我们央央一个人回来岂不是很晚？”

看着他发疯，应谦无视了骆沥青好心的提议，推门就往出走。

应谦一抬头就和靠在门口的敬央撞了个正着。

办公室里手舞足蹈的骆沥青这时也往出走，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美滋滋想着跟嘉涵约会，没注意到门口对着自己阴恻恻笑着的敬央。

为了掩饰自己做了坏事，骆沥青故作自然掏了掏衣兜，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往办公室里面走，嘴里还念叨着“我手机忘记拿了”的话。

就在现在，骆沥青展示了他高超的演技，脚还没迈开，敬央的声音就从身后传出。

她故作惊讶地说道：“我只是忘记拿东西回来取了一趟，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骆沥青僵硬转过脑袋给李应谦使眼色，但是李应谦这样子就是为了看好戏，根本不说一句话，敬央对着自己笑里藏刀的微笑，支支吾吾打算说些什么。

“我这也不是担心员工嘛。”

骆沥青说到这个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他一副好领导的样子，故作深沉清清嗓子，“难道不是吗？连路线都规划好了，正好被你听见了。”

敬央嘴角抽抽，对担心她的领导抱拳：“感谢感谢。”

临走前，骆沥青说：“如果今天到很晚的话，明天给你放一天假。”

敬央回头：“真的假的？”

骆沥青摸摸鼻子：“假的。”

-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敬央摁了一楼，身后的应谦迟迟没有动作。

“你今天限号？”敬央想，这样的说法应该比较适合，他总不能坐公交回去吧。

李应谦掏出车钥匙晃了晃：“答对了百分之五十。”他把剩下的百分之五十说了出来：“我有两辆车。”

敬央：......

电梯抵达一楼，敬央刷了卡出去，李应谦还在她身后。

敬央觉得奇怪，一路走出公司大门她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李应谦还在自己身后，敬央了然，果然是少爷要体验生活了，今天坐公交回家。

她停下，李应谦就停下。

敬央有些不耐，这人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在车站研究站牌的空隙中，敬央随口问：“要是想要送我到车站，我现在已经到了，你的绅士礼仪也发挥完了，回去的车站没在这边。”

她说完，很贴心指了指不远处的站牌，这时恰好回家的那一班车已经到站，李应谦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下敬央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人不会是要跟自己一起去吧？

她看了眼应谦，李应谦反而去研究起她刚才研究的车站了。

他这么高的个子弯着腰，在最下面找哪站下车，她心里一阵好笑。敬央在一旁好心提醒：刚才看过站牌了，要换几次车才能到。

听她这样说，应谦回过头，从他眼里，敬央看到了怀疑和更加怀疑。

李应谦这样也不是没有根据，敬央的带路是一流的“准”。

这么说吧，小学他们春游，敬央非要去小溪边吃午餐，根据她的说法是，这样很有氛围感，很有春游的感觉，有山有水。

于是她就拉着一脸不愿意的应谦一路往小溪的方向跑去，结局就是中午带的午饭没吃几口，最后还跟队伍走散。

等出来的时候在草地上驻扎的队伍早已经不见踪影，两个人就这么孤零零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敬央先是看到路边立着的指示牌，还是不由分说拉着李应谦一路狂奔，等到目的地之后发现，貌似……更远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敬央拍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带着应谦回到队伍中间的，敬央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拉着应谦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下，却还是没有找到队伍。

应谦又累又困，主要是很困，中午他妈妈准备的便当全进了敬央的嘴里，自己基本没吃多少。看她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李应谦拉住敬央的衣服。

他声音嘶哑，艰难地咽了两口唾沫：“对面有商店，我们去问问路吧。”

敬央一愣，随即蹲在应谦面前，语气很崇拜：“应谦，你好聪明。”

李应谦叹气，拉着敬央的手从草坪上站起来，往商店的方向奔去。

店员了解了情况，看着面前的学生：“我们今天广播喊了一个下午，你们没有听见吗？”

见都不说话，店员叹气，拨打了电话让他们在店里等着，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他们。

回去之后敬央差点被老路追着揍，应谦说他是因为想去小溪边玩，硬拉着敬央去，最后发现迷路了，还是敬央说去找商店的人帮助。

之后但凡是敬央领路，准会迷路，所以长大后的敬央每次去什么地方都会做好攻略，但还是有小意外发生。直到现在这种情况少了，敬央也很少迷路了。

敬央知道她现在的方向感在李应谦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要极力证明自己的路痴已经有所改善在李应谦的心里可信度只有，一点都没有。

要坐的公交很快在站牌边停下，李应谦先一步上车，投了两个人的硬币，随后在车厢里转了一圈后，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敬央随后也上车。

乘客不多，敬央在公交启动前坐到了应谦旁边。

因为没几个人上车，很多站也没有停下，一路畅通，很快到了换车的地点。

两人前后换了三次车，最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站牌等车，说是站牌，其实就是木桩立在土里，上面刻着终点站：油菜花小学。

闲得无事，敬央问他为什么跟着一起过来。

李应谦道，因为骆沥青说这边晚上人少，车也少，担心你。

他说完这句话，没有看敬央是什么反应，这也不是什么理由，他也不需要找个蹩脚的理由跟过来，原因很简单，就是担心她一个人晚上不安全。

敬央了然点头，她说起高中打扫完卫生她是倒垃圾的，李应谦就跟着她一起去垃圾台倒垃圾，即使味道很难闻，他还是跟着敬央一起去了。

每次敬央问李应谦为什么等着自己一起回去，只是因为两人是住在上下楼还是因为什么。

到这个时候，应谦总是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一下，笑看着敬央捂着脑袋哀嚎，他走在敬央后面，漫不经心：“因为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记得当时垃圾台真的很臭，你每次去都让我戴口罩，第二天你的衣服绝对和前一天不一样。”

李应谦也想起来了，他说：“每次回去我先洗澡，再做其他的事情。”

敬央对他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对他经常洗手和换衣服的速度感到惊叹，有次还说天天换衣服不觉得累啊，班里的男生很多都是一个星期才换一身衣服。

应谦听后，皱了皱眉却还是问敬央：“你喜欢那样的？”

“哪样的？”

“一个礼拜换一身衣服的。”

他们正说着，有打完篮球的男生抱着球回教室，路过敬央身边的时候动作幅度特别大，敬央不留痕迹将凳子挪远了些。

本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敬央刚开口被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堵住了，她拿起桌子上的农夫山泉就灌了几口，喝得猛了，呛了几声。

应谦走上前来，轻轻拍她的后背。

敬央缓过来后，李应谦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净化器一般，瞬间面前的空气肉眼可见清澈了许多。

她继续说：“不喜欢，难闻死了，我觉得……”

她说着，凑近应谦，闻了闻接着傻呵呵笑：“我喜欢你这个味道的。”

李应谦放在敬央椅背上的手骤然握紧，他别过头，闷闷道：“别闻了，像狗。”

敬央反应过来笑得更幸灾乐祸了：“羞什么？”

“路敬央，你注意场合！”丢下这句话，他像阵风一样快步往教室门口走去，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敬央回想起那时的事情还是觉得李应谦不经逗，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身边的人说出“担心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却和那时在敬央心里的感觉不一样，明明是从小说到大，怎么现在就不适应了。

敬央暗想，果然不是十七八岁了。

等了一会，一辆小型公交停下，生锈的车门打开发出了吱呀声，敬央上了车，顺手往投币箱里放了两枚硬币。

开车师傅看了眼敬央，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惊喜：“咦？小路老师？”

他一边开车一边跟敬央叙旧，语气熟络，好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般。

敬央笑着回道：“是我，陈师傅。”

陈师傅听后笑得合不拢嘴，他也是很久没见到敬央了，第一次还是这个姑娘气喘吁吁赶上公交，问他是不是能直达附近的一所小学，听到自己肯定的答复，这小姑娘脸长叹一声：“终于找到了。”

陈师傅趁机调侃敬央的路痴：“对了，小路老师现在还会迷路吗？”

这话说得敬央不好意思，她佯装生气，语气却带着笑：“陈师傅！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还调侃我？”

陈师傅五十五岁，性格好，乐于助人而且经常会在车里说有趣的事情给车里无聊的乘客听，为大家解闷，死气沉沉的车厢在他的讲述下瞬间活力满满。

跟敬央说了一会，他注意到跟敬央一起上车的男人，此时已经找了位置坐下。

陈师傅小声问敬央：“那个是跟你一起来的？”

敬央回头望了眼李应谦随后点头，并说是她朋友，正好没事，跟着一起来的。

陈师傅从后视镜瞄了几眼坐在位置上的男人，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的面庞上，拉开的车窗将他额前碎发吹起，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色的圆圈轻轻摇曳的光晕。

小路老师眼光不错！

陈师傅突然对着李应谦喊道：“那个路老师的男朋友，不要一个人坐在那里啦，过来聊聊天啊。”

敬央被这话一噎，忙捂住了嘴。

啊喂！陈师傅！

应谦被叫到，他正要站起来，敬央抢先一步对着陈师傅抱歉一笑：“陈师傅，他晕车呢，就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吧。”

显然陈师傅get不到敬央的意思，大手一挥：“哎哎，晕车就更要往前面坐啊。”

敬央还想再努力劝说几句，李应谦已经扶着车内的吊环走到敬央面前，顺道给陈师傅道了谢。

陈师傅不拘小节，他问李应谦还晕不晕车，李应谦看了眼敬央，对方也看着自己，又开始了大眼瞪小眼。

不过李应谦一笑，敬央就知道没好事发生。

下一秒，李应谦伸手自然牵住敬央，笑着说：“敬央刚才跟我了晕车贴，说开窗户也能缓解，我现在已经不晕车了，谢谢你陈师傅。”

接着，添了一句：“还有你呢，女朋友。”

敬央不能拿应谦怎么样，只能在暗处不动声色捏着应谦的手，只是敬央捏地多用力，应谦脸上的表情一丝都没有变化。

没办法。

陈师傅看着这一对“恩爱”的情侣，酸溜溜道：“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小情侣了！路老师跟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呀？”

敬央：？？

又是被抢先了，对她的开口解释，有人无视掉敬央欲言又止的表情，旁边的某人淡定开口：“我想结婚，但是现在还是想以工作为主。”

陈师傅听后恍然大悟，一副我懂得表情。

“路老师，你男朋友害羞呢，用含蓄地表达。你意思意思？”

敬央皮笑肉不笑，他害羞个鸡毛啊？！

她自己都快被这妖孽整死了！

应谦用的洗衣液是小苍兰味道的，并且是敬央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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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F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