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讨厌甚尔 第5章 第 5 章

人面临死亡时可以看见咒灵。

沙耶透过朦胧的视线，发觉津美纪在颤抖。

从没经历过咒术界洗礼的津美纪神情恍惚，虽然身体本意极力抗拒她停留在屋子里，但她克制住了发自心底的嘶声叫喊，和惠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尽管惠看向沙耶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恐惧。

恐惧？

沙耶逐渐清醒，不可捉摸的、难以忍受的刺痒扎进身体核心，顺着血液流向四肢。

愤怒消退而后震惊。沙耶脑部疯狂运转：不能伤害惠和津美纪！已经决定好了等待食物成熟，不可以就此放弃！

她果然讨厌禅院甚尔。

“变态。”

“人渣。”沙耶不由自主这么说了。

随后在惠的帮助下逃离现场。

津美纪：“！”

禅院甚尔：“……”

禅院惠很关心她，十分怕她被禅院甚尔追杀祓除，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拉着沙耶跑得飞快。

“甚尔很厉害，我们快走，快走！”

沙耶：“祓除我？他做得到的话尽管来好啦！”

他有厉害的武器，不代表沙耶怕他，不代表沙耶打不过。

全都看在惠的份上，仅此而已。

沙耶嚷嚷，想到刚才的一切，嘴角像延迟了机能这会儿才给予反馈：好痛！

人类怎么敢咬咒灵……

他是人吗？

沙耶愤愤不平。

深夜，沙耶潜入客厅。怕惊扰熟睡的惠和津美纪，她学着他们白天的模样，按了按电视遥控器调小音量。

禅院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讨厌的家伙不在家真是太好了。

沙耶眼前闪过花花绿绿的场面，心里有股气无处发泄。

人类……真是讨厌……

尤其是那家伙。

一直都抱着食物假睡的沙耶，今天失去了那份心情。

屏幕里，两个人类危险地穿越丛林，拉扯，喊叫，沙耶盯着他们，看他们突然贴在一起的嘴巴。

看啊，人类撕咬人类。

和咒灵有什么区别嘛，沙耶不觉得人类比咒灵高尚到哪里去。

沙耶恶意满满地呐喊着，期待人类的可悲下场。

然而结果令沙耶目瞪口呆。

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切换了画风？

人类女性的长发飘散，被挡住看不见脸，沙耶不禁想起了那个电视里的白衣女人，又觉得饿了。

好想吃……

奇怪的声音和沙耶忘我的虚空咀嚼声交杂。

这个人类看上去很痛苦。

沙耶停下来，突然闻到食物气味变了。

她的食物出问题了！

她香喷喷的食物散发着令她不快的味道！

沙耶回到惠的房间，小狗玩偶孤零零躺在地毯上，没有像从前一般陪着它的主人，原本盖好的被子也敞开了，床上小小的人流下的汗沾湿了枕头，海胆头耷拉着，丧失了活力。

“惠！”沙耶贴近嗅嗅，她没有闻错，惠现在的气味比白天舔到的还要难闻……

怎么会这样……

沙耶跑到津美纪的房间，闻到了相似的气息，虽然没有那么难闻，但是都是沙耶不喜欢的。

沙耶大受打击，在食物房间外面徘徊，检讨自己的同时，一边怒骂人类脆弱。

才过了多久，她的食物就不香了。

这样下去，岂不是没有机会品尝……或许不应该犹豫，在看到美味的那一刻，沙耶应该出手。

此时此刻，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吗？

吃掉他们，吃了吧。

一个声音缓缓说道，食欲从沙耶心底破土而出，进食的**达到从未有过的巅峰。

错过等于失去，你愿意亲手丢掉食物吗？那是你遇到的第一个无比诱人的食物，是你从未见过的人类幼崽，为了他，你第一次克制自己的食欲，即使再怎么饥饿也未曾啃食，其中的痛苦你忘了吗？

沙耶抬头紧盯小床，她没忘。

一步步走到禅院惠跟前，沙耶仔细描摹他的脸，在月光下看显得格外脆弱。失去原有气味的食物，堪称食物失格。

沙耶应该立刻动手的。

但是她没有。

因为津美纪慢慢走进惠的房间，仿佛感知到不祥又痛苦的未来，正在缓缓走向惠。又可以说她在走向沙耶。

津美纪将捡起的小狗玩偶放回惠的怀抱，整理了一下被子。她虚弱的没什么力气，努力睁大眼睛，像在给自己打气。

过了许久，沙耶才听到她说：“你也在吗？你一定在这里。”

她十分肯定。

沙耶心情缓和，站在床边静静听津美纪说话。

“惠生病了，需要送他去医院！”津美纪语气激动几分，捏着拳头放在嘴边，“求你……求求你去找惠的爸爸！拜托你了！沙耶，我可以这么喊你吗？拜托沙耶！”

她没有叫错名字吧？惠是这样称呼那个存在的吧？

津美纪脑袋糊糊，没有丝毫恐惧，委托了她不认识的沙耶。

她如果是正常孩子，现在应该去敲响邻居家的门，以极低的姿态请求隔壁的人家。又或者打电话寻求医护的帮助。

但是津美纪选择了向沙耶求助。

“沙耶”是惠看重的存在，不然惠也不会因为沙耶吃到了什么东西而紧张。

“沙耶”是甚尔爸爸没有驱赶的存在，津美纪没什么好怕的。

津美纪倚靠床头，请求声带着鼻音，她穿着睡衣也感受到了阴森又冰冷的气息，但是没什么力气给自己裹紧衣服了。

说出这个请求，其实已经花光了津美纪的勇气。

她很怀念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妈妈的拥抱……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津美纪牢记这一点。

空气好像正在回暖，沙耶离开了吗？沙耶有去找甚尔爸爸吗？津美纪昏昏欲睡，最后一丝清明留给了家里的电话。

下次，存点钱交话费吧……

津美纪失去了意识，沙耶凑上前闻闻，还是活的，那就好。

人类，生病，真奇怪。

人类，好菜。

沙耶就算掉胳膊也可以自己恢复。

沙耶决定诅咒人类：任何人都不许生病。

深夜街道没什么人，沙耶路过垃圾堆放处，惊起几只恼人的乌鸦。沙耶望眼欲穿，但为了食物尽快恢复原状，她放走了吓破胆的黑鸟。

回头看还有些可惜、遗憾。

说是请求，但是沙耶根本没有直达禅院甚尔身边的办法，也不能傻乎乎地随处找，要是回去晚了，惠和津美纪臭了，她肯定会难过。

请变回以前那样香香的！

沙耶一鼓作气，努力辨别空气中反方向惠的气味，虽说淡薄，但真的被沙耶找到了。

那一天，禅院甚尔和中介来到这个家。

沙耶就闻到了他身上惠的味道。

所以，八点钟方向，那个讨厌的家伙就在那里。

沙耶飘出街道，路灯、广告灯牌撞入沙耶的眼睛，明亮得如同另一个世界。高低不同的商住房形成一条巨大的屏障，在不起眼的角落处，居酒屋透过暖帘洒出几道暗黄色光影。

沙耶望着一切，产生了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由不得她继续思考，最最重要的是找到禅院甚尔。要是惠死掉了，就吃了禅院甚尔也不错。

这时。

一个短发男人叼着烟，距离沙耶约有二十厘米。像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突然往右跨出一步，蹲下快速拾起。

“真幸运。”话语间嘴里溢出一团烟雾，脚步不快不慢，眼神不偏不倚，手里拿着一部手机。

沙耶看了他一眼，男人的身影在十字路口消失了。

但是沙耶感受到了违和感。

刚才那个人真的没有看到自己吗？

“这种时候在外游荡没被祓除，咒术师真是一群废物……”

沙耶瞧了几眼才发现禅院甚尔就在刚才那个男人走出来的地方。那里很隐蔽，天然的交易地点。

嘴角，伤疤，光看站姿就很强，和其他人不一样。

没想到禅院甚尔先一步发现沙耶，站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用眼神示意沙耶过去。

“没碰到咒术师？”禅院甚尔问。

“什么咒术师？我找你。”

“啊。”禅院甚尔凑近沙耶，似乎在估量什么，对沙耶露出轻佻的微笑，“那种事还是第一次，好歹给我时间做点准备，但是咒灵的话……”

秋季步入末尾，孔时雨的活骤减。随着炎热激增的咒灵十分有规律，不是被咒术师祓除，就是像萎靡似的火山躲着毫无动静。

所有烙印着金钱翅膀的咒灵不客气地朝禅院甚尔说再见，而他的钱被没用的八号马尽数吞没，看到街头大得离谱的招牌上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男人，禅院甚尔背靠墙壁，产生了堕落的念头。

已经走在地狱的道路上，那算得了什么。

“咒灵的话……”

“不懂你在说什么。”沙耶打断了他的话。

“所以找我有事？咨询业务五十万日元，咒灵也一样。”禅院甚尔投入一枚硬币。

沙耶看到他在贩卖机上按了两下，“咚——”掉出一瓶可乐。

“惠和津美纪生病了。禅院甚尔，你带他们去医院。”

“反正也死不了吧。”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再晚一步，她的食物就变质了！

沙耶疑惑，绕着禅院甚尔转了一圈，问：“惠死掉的话，我吃了哦？还有津美纪，沙耶不喜欢浪费。”

禅院甚尔：“……”

“你不是想要吗？去做啊。”禅院甚尔注视着沙耶。

他明白了。

这家伙因为惠生病，急了。

所以惠有什么吸引她的？术式、咒力，目前都不堪入目。

能吸引咒灵的地方，所以仅仅是惠本身。

啊？

沙耶感到来自讨厌的家伙的视线侮辱，禅院甚尔的眼神中带着对她强烈的质疑和质疑。

为了惠，沙耶忍：“回去吧。”

“哦，可以啊。”那道疤痕随着嘴唇的牵扯扭曲了一瞬。

沙耶想到惠很快就变回香喷喷的状态，愉悦地率先往家走。

但是讨厌的家伙之所以称之为讨厌的家伙，绝对是有理由的。

沙耶被禅院甚尔拦下，看到禅院甚尔向谁发送了一条讯息，“为什么不走？”

“我已经托人照看了，回去也是浪费时间。”禅院甚尔伸手抓住沙耶，“所以，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

没道理就这样放她回去。早就委托了孔时雨调查这只咒灵的情报，但一无所获，反倒被孔时雨拿走一大笔钱，这是咒灵的错。

即使和惠有束缚，她也不逃，看上去还有后手。

丑宝等于咒具库。这只咒灵拥有和人相似的举止，处处彰显和他甚至于御三家所知的咒灵不同……所以到底拥有怎样的能力，干脆也尝试主从束缚，有用的话勉强称之为“丑宝二号”。

禅院甚尔拿出万里锁，手握一端。以咒灵无法跟上的速度捆住它。

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你做了什么？！”

沙耶觉得哪里变得奇怪，开始无法思考，身体不受控制，咒力也四处乱窜，嘴巴好像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