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嘻嘻 第2章 进来吧

年榕看着那个自己看到第一眼就很喜欢的男人进了屋子，还很大声地关了门，有些不理解，他问身边的人：“哥哥为什么不理我？”

张律师尴尬地笑笑：“他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他……”

张律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搪塞年榕的理由，他也很奇怪，这不是年少爷以前的养兄吗，怎么关系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赵繁声终于听到了黑豆用爪子挠门的声音，他站起身来，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哥哥！”

赵繁声眉头微蹙，原本打算开门让黑豆进来，但在听到年榕的声音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走进房间，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要与外界隔绝。农村的房子隔音不好，他能很清晰地听见年榕的叫喊声，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一声又一声的“哥哥”，不去胡思乱想。

呼吸逐渐平稳，赵繁声进入短暂的午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两个小男孩，他们趴在村口小卖店的冰柜上眼巴巴地望着里面琳琅满目的雪糕。

小点的男孩眼中闪烁着渴望：“哥哥，想吃。”

大点的男孩数了数手中的零钱，最后买了一根最便宜的奶油雪糕，小男孩欢欣鼓舞地咬下一大口，随即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吃！”

然后他将雪糕递到大男孩面前：“哥哥也吃。”

雪糕的外包装袋上，水珠缓缓滑落至手心，淡黄色的糕体在炎炎烈日下散发出丝丝凉意。在弟弟充满期待的目光下，大男孩轻轻咬了一口，清凉的雪糕在口中融化，瞬间驱散了暑气。

小男孩眼睛亮亮地问：“哥哥，好吃吗？”

大男孩点头：“好吃。”

夏日的蝉鸣此起彼伏地在丛中响起，烈日炙烤着每一寸空气。两个男孩手拉着手远离小卖店，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雪糕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小男孩手舞足蹈地向哥哥分享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大男孩专心致志地听着，时不时给弟弟擦擦额头上的汗。

雪糕在烈日的烘烤下加快融化的速度，他们手忙脚乱地品尝着这份清凉。当雪糕被完全吃掉后，他们还不忘将小木棍舔得干干净净，然后互相对视一眼指着对方嘴角的雪糕渍大笑。

此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让路，他们的快乐简单得不得了，一根最便宜的奶油雪糕而已。

“哥哥！”

“哥哥！”

一声声呼唤如同穿越时光的涟漪，鸣叫的蝉，滚烫的风，稚嫩的笑脸，这些画面在赵繁声眼前逐渐定格，然后像倒放的影带般迅速退去，将他从梦境的深渊中拉回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闪烁着片刻的迷茫与失神，他竟然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哥哥！”

年榕的声音仍旧在耳边回响，赵繁声不禁皱眉，他还没离开吗？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午睡时忘了开风扇，此刻背部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

赵繁声将湿透了大半的衣服脱下，扔进盆里简单地搓洗。当他洗完衣物，却发现不知何时年榕的叫喊声已经消失。

他仔细听了会儿，确实没有听到年榕的声音。他猜测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于是将衣服拧干，准备出去晾晒。

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烈，赵繁声微微眯起眼睛，朝院子外望去，空无一人。他松了一口气，准备前往晾衣绳那边。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眼前一晃，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吃惊地后退半步，竟是年榕，他竟然没有离开。

年榕不知何时翻过了篱笆，怀里抱着黑豆，一脸天真烂漫地看着赵繁声：“哥哥！你出来了。”

赵繁声面色冷淡地看着他，又瞥向他怀中的黑豆。小狗似乎对陌生人毫无戒备，舒适地躺在年榕的怀里。

他冷着声喊道：“黑豆，过来。”

黑豆原本舒适地躺在新伙伴怀里打哈欠 ，听到主人的召唤，又见主人一脸不悦的神情，只好依依不舍地从新伙伴的怀里跳下来，然后讨好地蹭着主人的裤腿。

赵繁声没有理会黑豆的谄媚，面无表情地走向晾衣的地方。年榕和黑豆一人一狗默默地紧随其后。

年榕的声音有些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赵繁声的眉心一跳，他实在是不太能接受年榕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不要叫我哥哥。”

年榕不解：“为什么？”

赵繁声恶狠狠道：“因为我不是你哥哥。”

“可你就是我哥哥啊。”

赵繁声指尖一顿，心中冷笑一声，这人脑子撞坏了连自己说过的话都给忘了。

他将衣服晾好，才终于意识到院子里只有年榕一个人，那个张律师不知跑哪去了。

他看向一旁的年榕，年榕此时还在疑惑为什么不能叫赵繁声哥哥，就听到赵繁声的声音传来。

“带你来的张律师呢？”

年榕的思绪被打乱，听到哥哥向自己提问，很高兴地回答：“张律师去拯救世界了。”

赵繁声皱眉：“什么？”

“我之前说想找哥哥，张律师说会帮我 ，然后他就真的找到哥哥了！张律师是超人！”

赵繁声闻言一愣，他看着面前的年榕，比起几年前，对方容貌变得更成熟了，但是那张脸上，却流露着与这张脸不相匹配的傻笑。

不是装的，赵繁声想，这么傻的样子，年榕装不出来。

他敛下眼中的情绪，问：“你说他去拯救世界，什么意思？”

“张律师说他已经帮完我了，要去帮更多像我这样的人。”年榕一脸天真的说，“哥哥，其他人也要找自己的哥哥吗？我已经找到哥哥了，希望他们也能快点找到自己的哥哥。”

赵繁声听了年榕的话，哪里还不能明白，张律师这是直接把年榕丢在他这儿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现在就是后悔刚才没有接过张律师的名片，现在想找人都不知道到哪找。再看年榕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他将湿答答的衣服展开晾到绳子上，然后又转过身往屋子里的方向走，走到门门口时，他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年榕说：“我不会收留你，你最好快点离开。”

年榕的脸色立刻变得沮丧，繁声没有理会，看向年榕脚边的小狗：“黑豆，进来。”

黑豆看了看自己的主人，又看了新伙伴，最后还是选择跟着主人进了屋。

进了屋后，黑豆一直跟在赵繁声脚边，轻轻地咬着赵繁声的裤腿，赵繁声一眼就看出来它想做什么。

他狠狠地撸了一把黑豆的狗头，语气不善：“他才来多久，你的心就飞他身上去了，你还记得谁是你主人吗？”

黑豆小声呜咽一声，蹭了蹭赵繁声的手心。

赵繁声松开手，拿起那个比砖头还重的手机刷起短视频来，这是他每天下工后为数不多的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

然而今天无论怎么刷，各种各样的手势舞、段子不断地在他指尖滑动，赵繁声却始终静不下心来，有时候等一个视频播放完了第二遍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发呆，有时候不小心给不感兴趣的视频点了赞都没发现。

夏季的天气多变，翻脸比翻书还快，等赵繁声放下手机时，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空已经布满了乌云。

紧接着，窗外狂风大作，大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仿佛被雨水瞬间填满。赵繁声感觉到有细雨飘到了脸上，他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紧紧关上。

这场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雨声依旧淅淅沥沥，期间也没有再传来年榕的声音。

一直到了睡觉的时候，赵繁声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那个傻子，不会一直没走吧？

窗外，一阵电闪雷鸣划破夜空，伴随着隆隆的雷声，瞬间照亮了黑暗。黑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它窝在赵繁声的脚边不安地动了动。

突然，屋外传来一个咳嗽声，在这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黑豆听到了声音，立刻坐起来咬了咬赵繁声的裤腿。

赵繁声低下头，看着黑豆焦急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轻声说：“打雷了。”

“汪！”

“他应该走了吧。”

“汪！”

“他应该不会傻到连雨都不躲吧。”

“汪！”

黑豆再次咬着赵繁声的裤腿往床下拽，这次，赵繁声这次没有抵抗，他任由自己的脚跟着黑豆的步伐，然后披上衣服带上伞和手电筒。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他只是去收白天晾出的衣服，不知道那衣服已经被淋成什么样了，还是收回来比较好。

他打开门，雨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雨水如同细密的针一般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屋檐下的角落里，手电筒照亮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年榕坐在那里，靠着墙壁，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他看到了赵繁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变得有些无措。

赵家的房上有屋檐，但并不宽敞，勉强能躲避雨水的直接攻击，却无法阻挡飘进来的细雨，此时年榕的肩头已经打湿了大半。

还知道躲雨，还没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赵繁声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他撑着伞进入院子里，将那件刚刚晾出的衣服收了下来。经过一下午雨水的冲洗，衣服已经湿得能拧出水。

收完衣服后原路返回，他路过年榕身边时，年榕一脸期盼的模样，但没有赵繁声的指令他不敢乱动，只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赵繁声顿了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