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主播 第134章 转折

PP惊讶地顿住，接着他慢慢地抬起头，这还是第一次有除了爸爸之外的人承认自己。

时灿暄笑了笑，补充道：“真男人，也是真莽，不过很多故事里这种真男人不就是有些莽吗？他们称这是勇敢。”

他转过身，扶了扶书包袋子，准备返回自己的直播间了，刚才突然退出来，不快点回去的话罚款数额就要吃不消了，“我个人觉得勇敢一些是没错，不过莽还是不要了吧，不然你以后还会遇到今天这种事。”

“你看，在这件事上，你又积了一分。虽然已经进社会好几年了，但是你还是很天真，PP，我认为，为自己而活没有错，只要不伤害别人，遵纪守法不就行了吗？”

“这下子，在人生这张试卷上，你朝满分更进了一步。”

“再告诉你一个拿满分的秘密。”灿灿回过头，同时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PP疑惑地凑上前一步，但是仍然礼貌地保持着分寸，没有贴他太近：“什么？”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是我们身为（社会性的）人需要学习的课题，狼群为什么让人从心底里感到震慑，因为它们团结，群居，因此才更加强大。”

“一只已经很可怕了，人力尚且能对付，一群聚在一起的话，就变得无懈可击，是死亡本身，除非人类团结起来，搬动大炮。”

PP笑了，“我明白了，我会把剩下来的钱收下来的，谢谢你的温柔。”

灿灿摆了摆手，转身走了。PP心里则像海浪，像口味丰富的蛋糕，层层叠叠，虽然都是甜味，但也有细微的区别。

蛋糕的基底是对于灿灿帮自己找回钱的感激，再往上是他送自己钱的感激，最上面是他提醒自己刚才那条人生道理的感激。

他是真的从中有所受益，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他一向不喜欢受别人的帮忙，因为在自己一家跌入谷底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伸出来过援手，但是沐浴到阳光以后，PP愿意撕碎别人还撑着的伞，让能够沐浴阳光的人不再活在阴影底下。

虽然他做不到多伟大的事，但是像借给别人钱帮助他们的这种小事还是做得到的，他甚至庆幸卡里的钱刚好够那个主播看病，只是……

到底是经历了很多，而且身而为人，再怎么想要做英雄，在自己被侵害的时候，PP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保护自己。他拉住尹煜佑不全是因为希望那个人看病，更是因为他觉得那个人已经……没希望找到了。

说白了，他拉住尹煜佑，不是出于伟大的思想所以化身为了巨人，不是为了帮助那个主播，而是仅仅为了自己，他那么做甚至超级胆小懦弱。

但是时灿暄却说为自己而活没有错，只要不伤害别人和社会就可以。PP卑鄙的心思得到了安慰，灿灿像充满阳光的金色海浪，大量地卷过来，却落而似薄羽，退还无声，以温柔强大的方式拂走了他心底所有的悲伤和酸涩，还顺便用海水解开了他自我贬谪的这个大疙瘩。

他没有说假大空的话，而是温柔地承认了他的卑鄙，还表示：身而为人，这样做没有错。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但是大家一起努力，世界就会出现很多在努力变成圣人的人，这个社会终究会越来越好，福荫遍布润泽。我的爸爸妈妈会顺利复婚，和女友的感情也会一直都很好，我们家会以新的方式站上顶峰，而我……

PP笑了，他打开APP，订了一张回家的机票：该回去看看了。

这个在妄图成为真男人的人被灿灿点醒，他发觉自己也该听灿灿的劝告，适时接受别人的帮助了。过刚易折，接受别人的帮助也是一种改变和成长，倒不如说，改变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当然，是合理的改变，前提是在社会生活中。

PP有些懂时灿暄为什么受宿舍里那么多人的喜欢和尊重了，这样好脾气还低姿态的大佬，谁能不喜欢呢？他感觉，他就像以愚者和凡人姿态出现的圣人，注定会被很多人追随和尊崇，乃至朝拜。

他已经想要朝拜他了。

而推动这一切的关键人，也就是对灿灿而言有些特殊的鱼仔，大概就是离圣人最近的那位忠实且有话语权和一定威信的首位圣徒了。

圣徒是什么？一直是神和圣人在人间的使者，用身和脚丈量寸台，擎着善良之尺或剑或秤，行使正义，发扬正义。

换句话说，在PP的心里又厉害又善良的时灿暄堪比神明，而尹煜佑就是离那位神最近，在人间和神的安息之地穿梭的天使，唯独神的青睐。

工作层，灿灿紧急跟庞绅勋补了半个小时的假条，离开播还有几分钟，他坐在椅子上，拉开口罩喘着粗气，刚才追着监控去找PP，回头还去找了庞绅勋，他跑得有点疾了，为了不被看出来所以一直在忍。

园区里能黑进公司监控的人有很多，但是大家都是只能看看，做不了什么实际的改动，因此领导层也就懒得管，刚好能够让这些员工看看自己是在被无数电子眼严密监视着的，看似放手，实则拿捏。

能当领导的人在掌控人心方面都是有点本事的，换个定义套用就是：甭管好领导坏领导，能拿捏住员工就是合格的领导。

当然这个问题得辩证看待。

在接到尹煜佑的消息之后，时灿暄就发动自己积攒的关系网，光速找到了那个生病男人的电话号码，之后又火速利用自己编辑的软件扫描了整个园区，结果显示那个电话号码的定位已经不在园区里了，甚至都不在附近，估计是打车跑的。

他跟PP不太熟，但是PP刚来的那会儿时灿暄帮过他，再加上他今天正好被撞到跟尹煜佑待在一起，灿灿在开播前的那点时间里就特地调查了这个“情敌”，这也是他晚饭提早离席的原因，他知道那家伙确实缺钱。

借出去的钱是追不回来了，时灿暄看了看自己的余额，三十万，他庆幸地呼出一口气：“幸好还够。”

这些是他进入帝盛以来积攒下来的所有钱，本来有更多，不过灿灿平时在公司里总是默默地做慈善，献出去不少爱心，结果就只剩下这么多了。

剩下的这点他几乎还全拿给了PP，他相信尹煜佑不会骗他，让情绪稳定的尹煜佑那么着急，那么生气，事情一定是真的，而且有些严重。

PP来了没几个月，帝盛不算是特别正规的地方，招进来的人三教九流的什么都有，其中有不少不道义的骗子，新人很容易被骗。

善良的人似乎总是有些天真。

乔佳欣借口不舒服，没有吃晚饭，她提前洗好澡，却躲在隔间里没有着急出来，隔间的帘子一直拉着。

这倒不是因为金以娜她们又在附近，而是她的头发在下午那会儿被弄乱了，发型需要重新整理，在这里弄不会影响到别人。女孩子的寝室里爱安静，她吹头发什么的会被骂，而且今天也不方便。

一楼澡堂洗澡的隔间里有插孔，打开墙壁上的挡板之后就可以插电。她挂上镜子，用自带的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又将发尾的卷挨个卷好，把傍晚洗掉的妆重新画上，还特地选了个看起来又纯又欲的妆面，是能勾起男人兴趣的那一款。

她穿上篮子里那套精致的粉色蕾丝内衣，内衣的式样很性感，材质是薄纱，还有配套的小短裙和一件窄窄的抹胸，只是这些衣服的长度很明显不是用来外穿的，因为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遮挡不了多少肉，只起到了一个装饰的作用，另外还配有软绵绵的手袖和一条脖子里带着铃铛的choker，以及脑袋上的一个猫耳发箍……一看就是情|趣装。

乔佳欣把这些衣服和配饰一一穿好，还在身上仔细喷了香水，涂了粉色的手脚指甲油。全部吹干之后，他穿了一双奶白色的薄款过膝袜，看起来像另一种效果的黑丝袜。

她套上软绵绵的，大大的，可爱的毛毛拖鞋，穿上一件尺码很大的白色露肩T恤，挡住了所有不雅的部分，上半身因为露肩的设计又不会显得过于朴素。她在外面套了一件驼色的大衣，戴了顶黑色的渔夫帽，将自己给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将洗澡用的篮子寄存到宿管阿姨那里，还给阿姨带了一些可爱的小首饰，哄得阿姨心花怒放。看她打扮得好看，阿姨羡慕地问道：“出去见男朋友啊？”

乔佳欣腼腆地点了点头，她确实要去见个人。

她看了一眼时间，眼睛自动忽略掉屏幕上的所有未读信息，将手机随意地揣进大衣兜里，顺便关了机。

宿舍里，沺恬伊守着一份打包好的饭和身后乔佳欣空无一人的床铺，她疑惑地低着头看了看一直没有来消息的手机，又看向旁边的人：“你知道乔乔去哪儿了吗？她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女孩懒懒地答道：“她去洗澡了，可能人太多了吧。”

另一个刚洗好澡的女孩子一边放脸盆和东西，一边说道：“下面的人不多呀，洗澡的人很少，我连队都没有排就洗上了。”

“那你看到乔乔了吗？”沺恬伊问。

女孩摇了摇头，“都拉着帘子呢，不知道有谁，反正我洗完出来以后没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