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票准备好等列车员过来查验,既然人家心里有数,宋其蓁也不再多嘴。
“查票了,查票了,劳烦各位同志先不要乱走动,把票准备好。”
一节车厢左右两个列车员开始查票,防止一些偷溜进站不买票的人损害国家财产,方才因为妇女的推门,宋其蓁她们包厢门没关,现在正好等着列车员过来验票。
“你好,同志,例行检查。”
“这是我的票。”
宋其蓁把票联通介绍信一同递给列车员。
列车员查完后敬了个礼,“为人民服务,查验无误。感谢同志的配合。”
“军民团结如一人,辛苦同志了。”
送走列车员,宋其蓁重新把门关上。
太阳西沉,月亮从云梯爬上,繁星闪烁敲打着车窗,昼夜更替,岁月轮转。
“您乘坐的本次列车,由成市开往京都方面去的12次特快列车,已经到达了本次旅途的终点站,我们伟大的首都——京都,请您拿齐行李物品,我们下次再见。”
列车已经进站,播报员开始广播提醒乘客。
在列车减速后,乘客扒拉着窗户寻找在站台外等候的亲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早早拿上了顶头行李架上的行李去列车门口那等着,高兴地和刚认识搭上话的陌生人挥手再见。
宋其蓁跟着贺知章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拿上行李下的车,他们要去最近的招待所投宿一晚,明日再过京都大学那边,那边给为此次任务过来的专家学者们安排了统一的住宿,吃的话就在大学的食堂里。
下了火车,宋其蓁二人又遇到了同包厢的爷孙俩,行李搁在脚边,由汪爷爷看着,汪洋则在四处看来看去,像是在找来接他们的人。
宋其蓁他们下来得晚,可就算是这样,站台上还是很多人。宋其蓁不认路,慢了一小步跟着贺知章走去招待所安顿。
“大哥,人走了,怎么办?”
“放心,已经和那边说好了。”这可是大肥羊,看着就比之前的货都要好。
跟在宋其蓁后面的两人从柱子后面走出来,眼看着宋其蓁消失在眼前。
招待所离车站很近,很多刚到京都的外地人都会选择先来这个招待所住上一小晚,整理好仪容再去探望亲人、朋友。
“贺老师。”又来了,被人盯着的感觉。
“知道了。”贺知章点头,靠近宋其蓁后悄悄指了指后面,随后又摇头,示意不要打草惊蛇,“小宋同学饿了吧?马上就到招待所了。”
“是有点饿了,贺老师听说京都的国营饭店特别好吃,是不是真的呀?”
宋其蓁接过话道。
“那当然,等你吃过就知道了,那水平,都不是盖的。”
宋其蓁耳朵灵敏,听着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就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到了招待所也没离开。
招待所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就坐在柜台凳子上嗑着瓜子,看着报纸,桌面上放着一瓶汽水和打了一半的毛衣,头也不抬地继续翻动着另一面。
“同志,两间房。”
贺知章上前去交涉,宋其蓁借着打量招待所环境的机会,偷偷回头看了几眼,那两人正是列车上遇到的那两个男人,就蹲在招待所外面大树底下的花坛上,没有走的意思。
“证件。”
前台大姐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瓜子,‘忒’了一口瓜子壳到地上,拍去粘手的瓜子衣后接过了贺知章的介绍信和工作证。
“两间房要两个证件。”
意思是你只有一个的话就只能开一间。
贺知章朝宋其蓁招了招手,“小宋,你的介绍信。”
“来了。”宋其蓁收回视线,走到柜台边上,“给。”
听到宋其蓁的声音,柜台大姐的态度可比对贺知章的好多了,甚至还带上了笑容,“叫什么名字?你和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老师,我们过来出差的。”
问完一连串稀奇古怪的问题后,柜台大姐核对信息后把证件还给宋其蓁,回道,“房间在二楼,热水间在走廊尽头,十点停水,二〇三和二〇四,别走错了,一共四块钱。”
付了钱,拿回了证件,宋其蓁和贺知章拿上柜台大姐给的钥匙,楼梯在靠窗的拐角处,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如果遇到楼上有人下来,胖的人还得侧身借过一下。
踩着嘎吱嘎吱作响的楼梯走上二楼,二〇三和二〇四两间房并不是挨在一起,两间房是相对的,单数的在左边,双数的全在右边。
贺知章把二〇四房的钥匙给了宋其蓁,他住二〇三。招待所采用的是深色的木质地板,二楼走廊尽头也做了窗户,让光线透进来,光线不足的时候,就只能依靠墙壁上的壁灯了。
宋其蓁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了两圈门把手,门‘咔哒’声一响后,宋其蓁推开门进屋,再把门关上反锁,他们只在招待所停留一晚上,东西也不多,所以也不用怎么收拾。
屋里还算干净,该有的家具都有,方方正正的布局,推开窗外面就是一片田地。
宋其蓁和衣而卧睡去,而在对面二〇三的贺知章放下东西后就下了楼。
“出去呀?钥匙别弄丢了,要赔的。”
柜台大姐从嗑瓜子改成了打毛衣,见贺知章要出去,本不在意,只是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是呀,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不然半夜饿了,我那学生该和我闹了。”
贺知章叹了口气,就像是一位兢兢业业的老师带了一个娇气不听话的学生一样,随口和柜台大姐抱怨着。
柜台大姐想了想,“那也是,趁天还亮着,早点买来放着也好。”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了,钥匙我会保管好的。”
贺知章呵呵一笑,慢悠悠地走出招待所的大门。
柜台大姐看见他走远了,嘴角一撇,“瞎显摆,跟谁没吃过一样。”
“姐,说什么呢?”确认过人走远了不会回头的陈家宝蹑手蹑脚走到柜台里面,给柜台大姐捏肩捶背,“那人是谁啊?是不是他惹我姐不高兴了,等他回来弟弟替你教训他。”
“家宝来了呀?没人惹我不高兴,快坐,姐给你拿点零嘴吃。”
柜台大姐一听弟弟的话,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甜滋滋的,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陈家宝,自己去重新搬了一张椅子,还拿来了一包果干。
“姐,今天有吗?”
陈家宝希望的眼神看着柜台大姐。
“没,没有,哪有那么快,总要给你瞧好的才行是不是?”柜台大姐闪烁其词,安抚道:“家宝啊,听姐的,姐肯定会帮你的,你可是我们老陈家唯一的根儿,姐不帮你谁帮你,姐不会害你的。”
“姐,我肯定是相信你的。”陈家宝开心了,他就知道,看着陈盼儿讨好自己的样子,心里得意极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嘛,姐我刚刚好像就看到一个了,姐,我觉得她就挺适合我的,人长得也好看,你怎么不和我说说?难道是刚刚的话都是哄我的?”
陈家宝的话让陈盼儿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家宝,那个女同志不适合你,一看就是不安于室的,姐再给你看别的,行不?”
狐媚妖子,才刚来就把他弟弟的魂给勾走了,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她是坚决不能让这样的人嫁给她弟弟的。
“不行,我就要她,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可是你亲弟弟,你这回不帮我,下回你在姐夫家有事可就别指望娘家有人能帮你了。”
陈家宝不依不饶的,眼看着陈盼儿脸色闪过挣扎之色,他了解他姐这是服软了,又加了一把火上去,“姐,我亲姐,你放心,我娶了她之后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她的东西那都是孝敬姐的和娘的,我啥也不要。”
“这怎么行,咋能啥都不要。”娘拿了是应该的,她一个嫁出去的丫头片子怎么能拿家宝的东西。
陈盼儿最听不得陈家宝说好话,当即反驳道。
陈家宝脸色一喜,“姐,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她弟弟那么孝顺,怎么老钱就是看他不顺眼呢?晚上睡觉老和她念叨说家宝的坏话,害得她差点就信了,真是的,作为家宝的姐夫一点都不向着她,自己还给他生了两个大胖儿子呢!
“那姐,哪位同志住哪间房?你告诉我一下呗。”
陈家宝接着开始和陈盼儿打听消息。
“你想干什么?这可不行,被发现了要吃枪子的。”
陈盼儿拼命摇头,她可不能害了这个唯一的弟弟,娘会打死她的。
“诶呀,姐,你还不知道你弟弟吗?我哪敢呀,我就是想明天给她送个早餐而已。”
陈家宝大呼冤枉,解释道。
“这样啊,是姐不好,住二〇四呢。”是她不对,怎么能又怀疑家宝,都怪老钱。
陈盼儿刚才怕被发现,脱了鞋跟上去的,人就是进了二〇四了。
陈家宝的婚事在陈家是个老大难了,七个姐姐后才有的他,一家子溺爱无比,从小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惹得周围邻居怨声载道,也没人敢给他说媒,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家吗?
等陈家宝大了,名声已经不行了,一家子就开始着急他的亲事,不晓得谁给他出的主意,竟然打起了来招待所的外地姑娘的主意。
得到了想要的,陈家宝就待不住了,起身就要走,陈盼儿拉住弟弟,又给他塞了两块钱和几张票,陈家宝笑容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