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明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平静地接受面对,等宋其蓁把他扛到外面去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群人朝他围了上来,他已经不想说话了,可是非有人哪壶不开提提哪壶。
“哟,其蓁这女娃子力气够大的,还能把老左扛起来。”
石松茂第一次对宋其蓁的力量有了清晰的认知,要知道左丘明虽然瘦,但是体重可不低,他背着一段路也够呛。
他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左丘明一眼,太惨了!
当事人宋其蓁毫无察觉,只想着先离开这里再说。
石松茂不提还好,现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这个上面,黄馥玉也是女孩子,不用顾忌男女有别,直接上手去捏了一把宋其蓁的手臂,动作丝滑,表情……没眼看,活脱脱一个女流氓似的。
“怎么样了老左?”
廖庆钒盘算着等下子怎么把人给送城里医院去,可别去晚了。
“我们来吧,我们来。”
同情过后,忍者笑意把左丘明给解救出来。
给左丘明又干沉默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又不是君子。
石松茂伸手去扶左丘明下来,左丘明没用力,整个人都往石松茂身上倒去,石松茂承受不住重量,一个踉跄差点让两个人都摔倒了,还好旁边不缺人在。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老左越活越回去了,好狠一人。
“是啊,其蓁你也累了,我们来就好。”
一旁的杨维先他们帮腔着,让宋其蓁休息,剩下的他们来就好。
被黄馥玉反复揩油的宋其蓁,欲言又止,她师傅可真受欢迎,还好她下手早,否则都轮不上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徒弟。
“走吧,别摸了。”要不是你是个女同志,我都以为你爱上我了。
宋其蓁拍了拍杨维先的肩膀,“辛苦你了,不容易啊。”
杨维先也是心情复杂,终于有人能懂他了,所以下次可不可以离他对象远点?省得明明是他的对象,一天到晚挂在嘴上的是其他人的名字,他也是会吃醋的。
黄馥玉不知道两人暗中交锋,反正不管宋其蓁说了什么,就是抱着不撒手。
众人下了山去,左丘明不愿大家麻烦,坚持自己没什么事,不需要去医院。方少怀懂一点医,检查过后也确实是这样,轻微扭伤,所里也有药,就让廖庆钒随了左丘明的意。
廖庆钒同意了,不过他让人看着左丘明,在伤完全没好之前,不允许他再碰关于工作上的任何东西。还瞒着他,腰伤都复发了,房间里那么重的药味,他又不是死的,这回非得好好治治他那个牛脾气。
任凭左丘明怎么说,廖庆钒都不听,只有一句,好好养伤。
伤筋动骨百天,左丘明这伤一养就养了两个月,实在是因为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廖庆钒也估摸着差不多了,大手一挥,让众人不用再盯着左丘明,他怕把人给逼疯了,那天老左就该提刀架到他脖子上了。
左丘明恢复了自由后,就恨不得住在洞窟里,搞得宋其蓁每次喊人下洞去吃饭,都在觉得自己是划出银河阻断牛郎织女相会的王母。
冬天气温会下降到零下十几度,还好明天之后,洞窟就会封闭,所有工作都会转移到研究所的工作室里。
宋其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十分贴心地给左丘明收拾了他凌乱不堪的工作室。
晚饭结束后,宋其蓁思索着明天去城里准备过冬的衣物,廖庆钒知道他们没真正经历过严寒,家里准备的衣物肯定都是不够厚的,让宋其蓁他们做好过冬的准备,免得有需要的时候措手不及。
第二天,天气还算不错,宋其蓁几人进了城,街道上的人都换上了厚衣服,和宋其蓁他们的厚不一样,那是实打实的棉衣棉鞋。
宋其蓁几人来到廖庆钒推荐的地方,采购了一批衣服棉被,又去了一趟邮局取信件。
冬天的公休日,所里多了一项集体活动——围炉闲话。
大家聚在一起取暖,剩下一笔炭火钱同时又可以拉近关系,应付这漫长的冬日。
杨维先和黄馥玉的事情已经告知的双方父母,只是黄家还有些意见,黄馥玉只当是父母不想女儿远嫁,闹着小情绪,往后的信件中对杨维先的提及也少了不少,等他们见到真人,没准就会同意了。
杨维先的老家并不在川省,他只是在那边上学后,把户口迁了过去,杨维先其实是云省人。
黄馥玉是知道的,她是家中的老大,底下只有一个弟弟,黄母早些时候也和她说过,让她不要跑那么远,找个知根知底的,才能过好一辈子。
跑来敦煌已经是违背了黄母的意愿,现在又知道她谈了个那么远的对象,不生气才怪,黄馥玉对此表示理解,只等着过年把人带回去,她相信父母见识到了杨维先的优秀,就会认同她的选择。
“维先,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我们可都等不及了,正之你说是不是?”
赵新德每一句话都带着戏谑,自从二人光明正大地宣布之后,总在暗戳戳给众人撒狗粮,赵新德不知什么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没事总爱在两人面前蹦跶。
许正之道:“嗯。”
“我们家做主的可不是我,总之我是无条件遵从的,馥玉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杨维先看向黄馥玉,呲着一口大白牙,语气满含着春风得意。
“维先你这可不行,还没结婚呢,就被管得死死的。”
赵新德指着杨维先大笑,看吧,对象也没什么好的,他一个人多自在。
被调笑中的另一位主人公有些恍惚,根本没听清刚刚的话题,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宋其蓁发现黄馥玉在走神,避开众人拉扯了几下她的衣服,“生病了吗?”
黄馥玉早上进城的时候还是笑着的,回来一趟后话也不似往常多了,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宋其蓁担心她是在外面被冻到了,身体不舒服导致的。
“你不懂。”
杨维先仍旧笑着,高深莫测地看着赵新德。
话题揭过后,杨维先以为黄馥玉是还在害羞,也没注意到她的不适。
到点了,黄馥玉拒绝杨维先的相送,提出要和宋其蓁说点女孩子间的悄悄话,留下几人,和宋其蓁先回宿舍了。
“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黄馥玉沉默了一下,“我妈妈生病了,她也不太同意我和维先处对象。”
她该怎么办才好?黄母在一些事情上的执拗程度作为她的女儿她是知道的,母亲要强,很少示弱,生病的事情是弟弟悄悄写信来告诉她的,虽然弟弟说只是小病,她就怕是自己把妈妈气病的。
“你是觉得黄婶是被你气到了?”
黄馥玉默认了。
“我不了解黄婶的为人,但是从以往她给你写信,寄东西来看,我相信没有那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她就是担心你。”
黄馥玉庆幸自己直接在邮局拆了信,直接拍了电报回去,就是要等下周才会收到回信了。
“你已经和杨维先明确了,有什么事也可以和他商量着来。”有些事情外人真的不好插手,她也不了解情况,没法给出合理的建议。
“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做,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黄馥玉想到了什么,扑哧一笑,好像是自己已经习惯了有问题就找其蓁说说,忘记了其蓁还没开窍呢,接着说道,“其蓁,你呢?就没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对象呀。”
黄馥玉可没带坏人的意思,其蓁其实年龄也不算小了。
“没什么想法。”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怎么可能。”
黄馥玉不相信,据她所知,班里有几个长得不差的,条件也可以的男同志都对宋其蓁虎视眈眈,就等着毕业之后表明心意了,怎么会没什么想法呢,黄馥玉急了。
宋其蓁确实没说谎,表心意的事也没有遇到过,年龄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是宋其蓁遥遥领先的成绩也击退了不少人,剩下来还在坚持的,没等付诸行动,就被宋其蓁报名了敦煌给彻底劝退了。
暗恋还未宣之于口,便胎死腹中。
“怎么不可能。”
宋其蓁说得信誓旦旦,但是黄馥玉还是不相信,怎么会有人一点都没想过呢,反正她好早之前就有想过了,对另一半的想法,其蓁肯定是不好意思说。
没关系,她也是这样过来的,就不戳穿啦,给她留点面子。
这一周,黄馥玉表面上装作没事人一样,其实完全没了心思,心中一直记挂着家里的来信。
好不容易又到周末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宋其蓁同志,请问你看到馥玉了吗?”
杨维先准备的东西都落了空,一个人找到在左丘明工作室的宋其蓁询问黄馥玉的去向。
“她去城里了。”
“知道了,谢谢,那我不打扰你忙了。”
杨维先得到消息,又径直回了宿舍。
下午黄馥玉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回了一趟宿舍把东西放下,就去找了廖庆钒。
杨维先又再次扑空,直到第二天也未见其人。
到了晚上,围炉闲话的时候,许正之也不见人影,不过众人也没太在意。
廖庆钒加入,众人才得知黄母病了,黄馥玉请了假要回家一趟,至于许正之,说是家里有事情也要回去。
山高路远,黄馥玉一个女同志不安全,恰好两人有个伴,廖庆钒就一起批了,让二人结伴回家。
消息来得突然,把杨维先给砸蒙了,独自沉默地离开人群。
宋其蓁示意赵新德跟上去看着点。
廖庆钒恍然大悟,合着大家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