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馥玉小声喊了宋其蓁的名字,指了指那些人,又指了指自己和宋其蓁,怕再惊动人过来,无声地用嘴型问着“怎么办?”
宋其蓁一直盯着,那些人撬锁马上就要成功了。莫高窟窟群数量庞大,虽然门上都装有锁,但是只是为了抵抗狂风把沙子吹进甬道,破坏内部的壁画、文物,并不能阻止别人用外力强硬打开。
“我盯着,你回去找廖所长。”
事急从权,两个人都回去报信显然不是一个好方法,她留下继续盯着是最好的选择。
“不行,危险,你和我一起回去。”
黄馥玉不由自主地摇头,上次的事情才过去,现在那些人还没发现她俩,是可以一起走的。
“我们只能一个人走,大晚上撬锁,他们进去洞里的目的显然是和里面的东西有关,那些都是王工、廖所长他们的心血。”一旦出现损坏,那是不可逆的。
宋其蓁结束谈话,再磨叽一会儿,人就该跑了,“你放心,我就远远看着,不会过去的,我心里有数。”
最后,黄馥玉还是被宋其蓁说服了。
顺利的话,黄馥玉到研究所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她只需要把人拖住一小会儿。
黄馥玉离开后,宋其蓁换了个更近的地方盯着,手上下一摸,口袋空空如也,一件防身的都不在,才发现穿的不是平日里那一身衣服。
宋其蓁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以后出门都要带着才行,她是有点倒霉体质在身上的。好在沙漠别的不多就沙子最多,将就着用呗。
而黄馥玉这边,在确认了看不见人后,借着微弱的月色一路小跑,被不起眼的石头绊倒后,往前扑去,顾不上摔伤了的腿,一瘸一拐地朝廖所的宿舍走去。
“廖所长,出事了,你快醒醒。”
黄馥玉摔倒的时候没哭,在敲开门看见廖庆钒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凌晨一点,廖庆钒才刚睡下,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了。其实黄馥玉也没用多大力气,实在是门太不隔音了。
匆匆披上外衣前去开门,就是黄馥玉哭得泣不成声的模样,赶忙追问道:“怎么了?先别哭了,快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洞窟那边有人在撬锁,其蓁在那守着,您带人过去吧。”
黄馥玉哽咽着说完,希望廖庆钒立马过去。去晚了,她怕宋其蓁发生危险。
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其蓁怎么会跟着出门,如果其蓁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廖庆钒一听有贼人,他们所里的女同志还在外面,顿时大惊失色。
这时,住在隔壁的王宗彦几位老师傅听到哭声出门来查看,听清了黄馥玉的话。
“胡闹,这么晚小宋同志怎么还在那边?不知道危险吗?”
范勇昌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腾的一下,怒火中烧。
“老范,你这是干什么?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廖庆钒虽然也生气,但他不能被怒气左右了去,影响对情况的判断,出现失误,那样会害死人的。
“老廖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洞窟那边是什么情况,救人要紧。”
石松茂站在范勇昌身后劝着人。
“这样,老范你和老石留在所里,看好他们,守好研究所的大门,别让人趁乱钻了空子,老左你去村子里找村里的支书借个电话找武装部支援,我和老方、老王过去洞窟那边看看。”
廖庆钒拍板做决定,安排好几人分别要做的事情,别给乱了。
“老廖,我和你去洞窟那头,让老方去村里,那路他比我熟,把后头上锁的小仓库里的两支□□带上。”
左丘明和廖庆钒商量道,方少怀和村子里的几个干部有交情,他去那边作用更大。
“行,先这样。”
左丘明不说,廖庆钒都快忘了所里有两支□□。几人中只有左丘明会打枪,再加上这几年风平浪静,就把枪放仓库里了。
□□是之前武装部那边从绺子那里缴获的,研究所地处偏僻,左丘明就和廖庆钒说了一下,让廖庆钒看看能不能申请得到,放在所里震慑宵小。
黄馥玉没听见廖所长念到自己的名字,就默认了自己是跟着廖庆钒那一拨人行动。
都走出老师傅们住的院子了,廖庆钒突然停下,“把你给忘了,黄馥玉你先在我屋里待着,免得回去再把其他人惊动了,老石你看好他,老范守好男同志那边。”
“可是,我……”
“别可是了,你就安心在这等消息就行,别回头再把你搭进去了。”
黄馥玉还要说些什么被石松茂给拦住了,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好吧。”
黄馥玉心情低落地回去坐着。
夜间的天气很冷,石松茂把热水放在黄馥玉手上,开始静静等待。
镜头拉回到宋其蓁那边,大概是撬锁的小弟太磨叽,领头的大哥直接“哐当哐当”地用脚开始踹门。
没过一会儿,木板拼接的洞门开始摇摇欲坠。
嘭的一声响起,洞门应声倒地,结束了它的使命。
宋其蓁趴在沙子上身体凉飕飕的,听着那边的动静时不时探头出来盯着,没想到严打时期,这伙人还敢那么嚣张。
没了门的阻碍,三人进了洞窟里,只留剩一个人在洞门前望风。
宋其蓁迂回地绕着过去,乘其不备将人打晕放倒,拖到边上后嫌弃地给人进行搜身。
“没用的东西。”宋其蓁后悔了,就搜出了几根烟不说,那人衣服油腻腻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气得她不看方向又胡乱补上几脚。
“嗯哼~”
那还晕着的人眼睛闭着,神色痛苦发出叮咛。
搜完身后,宋其蓁手离衣服远远的,坚决不让自己的手有一丁点碰到衣服的可能。贴着墙壁朝里看去,宋其蓁没发现人。
人不在大洞,声音是从小洞方向传出来的。
“大哥,门口那小子还是有点用的,等把这些破烂玩意一转手,够我们潇洒好一阵子了。不知道长柄搭上了什么大人物?真是好运,专门要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要是他能帮我们说和说和,没准还能多拿点。”
“老三闭嘴,别什么话都往外蹦,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大人物哪有那么好伺候,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只想求财,等干完这票,马上就走,过个三五年再回来。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要不是缺钱,压根不会接这活儿,蹚这趟浑水。
“我就随口一说,都是自己人。”被叫老三的人狗腿地讨好着大哥,心里却在吐槽大哥做事瞻前顾后,像个娘们似的。
“快干活,仔细些,磕到了就买不上价了。”
这个老三,一到干活就跟条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老二倒是老实,就是太过老实了,让老三占便宜。
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选择和这俩货色搭伙。
“知道了,大哥。”
老二还以为大哥在说他,忙点头应和。
“没说你,忙你的去。”一根筋!
“大哥,我小心着呢,就差跟个祖宗一样供着。”
“知道就好。”好在还是听话的。
老三就是个马后炮,这个家没他迟早得散,等他那一天撂担子,都喝西北风去吧。
“大哥多拿点,别净是拿些小玩意,值不了几个钱。”
就一个板车,你咋不上天呢?大哥刚压下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上头。
“老三,从现在开始我没上你开口说话你就给我闭着。”
老三撇撇嘴……这怎么话还不让说了。
宋其蓁在洞外听得断断续续的,看着研究所的方向,想着人应该快到了。
人应该快出来了,板车是吧,她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就藏在边上。
“大哥,门口那小子怎么那么久了还不吱声,不会是跑了吧?”
老二把能搬走的都放进了箱子里,闷声说道,大哥瞧不上自己,他一直都知道。
“你去看看,让他进来帮忙抬箱子。”
宋其蓁听着老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
“马六,马六?”
老二得不到麻子的回应走到了洞外,“马六,你跑哪去了?快出来,大哥让你帮忙。”
老二四处找着马六,转过头一看,在柱子后面伸出来一片一角,于是乎快步走上前去,“马六别睡了,醒醒。”
“老二还没找到人吗?”
大哥在洞里呼喊着老二,别等会儿天都亮了。
“大哥,马六出事了。”
老二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人,才发现马六不是睡着了。
当然叫不醒了,宋其蓁可是拿石头给马六在脑袋后面开了瓢。
大哥出来走到老二身边,煤油灯照凑近马六的脸用力拍打着,马六顺着力道的方向倒了下去,血迹流到了脖子。
“大哥?”
“有人来过。”大哥观望着,估算着人还在的话,躲藏在了哪里,“老二,你进去和老三说马上就走,拿不了的就算了。”
他们得到长柄的消息算早了,这是有人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那也要看他给不给。
至于研究所的人,大哥没想过,之前踩点早就摸清了他们的作息。
马六欠了他们赌场一大笔钱,要想活命,就该知道背叛他们的下场,也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