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僧被迫营业 第6章 六

吉姆·麦肯步子沉稳，走到二人身边。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吉姆这么一问，杰西立刻想起了刚刚的事，脸上霎时涌起气恼之色：

“爸爸，我们刚刚才说这事儿呢！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谬了，而且安柏他，他竟然跟我顶嘴！”

吉姆脸色陡然一沉，下垂的眼角如两片锋利的刀，目光甩向张黎明，眉头紧皱：“哦？有这事？”

张黎明从容地迎着吉姆的目光，缓缓将刚刚的事简略解释了一遍。

吉姆不置可否地看着他，余光默默扫过在场的其他人。

半晌，他看着女儿说道：“杰西，这件事我来和他谈，你先回去吧。”

杰西惊讶挑眉：“什么？可是我们还要一起去筹备婚礼呢，对了爸爸，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说好我接上安柏，我们一起去找你吗？”

吉姆回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来这里看看。”

杰西一脸不悦，眉头紧皱：“这个小琪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先是把我未婚夫勾到这个鬼地方，然后爸爸你后脚也跟过来了……”

吉姆严厉地睨了她一眼，杰西立刻知趣地闭上嘴，愤愤跺了跺脚，冷哼一声。

这时，吉姆的目光扫到了阿卜。

——阿卜轻轻打个寒战，迅速避开吉姆的凝视。

吉姆饶有兴致地微眯眼睛，杰西一看，立刻来了劲，满脸兴奋地把刚刚的主意重述一遍。

吉姆赞许地看了看女儿，点点头，又看向张黎明：“这是个好主意，没找到王小琪之前，这些人一个也不许放走。”

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很荒谬的事，好奇地问：“小琪现在竟然有同事？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后面，阿卜突然高声抢答：“我们都是程序员！她的代码写得特别好。”

吉姆剧烈爆发出一阵大笑，宏亮的声音在屋内嗡嗡回荡。

好一会儿，吉姆才停下来，摇着头，口中兀自重复：“小琪是个程序员，代码写得特别好！”

望着阿卜不解的目光，吉姆笑容渐渐凝结：“有意思，谁能想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现在竟然在兢兢业业给人敲代码？”

虽然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阿卜还是无法接受，高亢反驳道：“冷血杀手？？消气才不是冷血杀手！”

杰西向阿卜投去无数白眼：“你对她一无所知对吧？她是IPP的学生，在校时就执行过各种反恐任务，毕业后，黑白两道纷纷抛出橄榄枝。”

“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就连我弟弟……”

“杰西！”吉姆和张黎明同时喝住了她。

杰西不满地斜了二人一眼：“怎么了？反正这帮人也活不长了，跟他们说说又能怎样。”

“再说了，爸爸你风尘仆仆亲自跑过来，不就是因为小琪害死了提姆吗？”

“杰西，不要再说了！”张黎明快步走到她身边，拉住她胳膊，严肃地摇了摇头。

杰西明显触到了红线，屋内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气压低到令人窒息。

就连不了解往事的阿卜等人，虽然大气不敢出，此刻也偷瞟着吉姆。

吉姆脸色阴沉不定，看向虚空，目光逐渐变深。

儿子的死是他心底永恒的痛。

难以言说的往事纷来沓至，如刀子一样剜着心脏，半晌，他抬眼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冰冷道：

“不错，正因为提姆死在小琪手里，所以我要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接着，他对着门口扬了扬手，一个中年男子立马小跑过来。

吉姆看着女儿，严厉道：“现在你也闹够了，让司机送你回去，我有事和安柏谈。”

杰西自小在宠溺中长大，此时见二人合起伙来给她气受，血液在一瞬间冲上脑门。

她愤愤甩开张黎明的手，尖声叫道：“好！那你们二位就在这里慢慢聊，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罢，也不待司机来迎，扬头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往门口走去。

那个中年男子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吉姆，叹着气一路小跑跟上。

吉姆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旋即转眼看向张黎明，面容一瞬间变得严肃异常。

“安柏，我们找了她这么多年，现在人终于出现了，这是好事。”吉姆的目光意味深长。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小琪。”

张黎明点点头：“您打算怎么办？”

“向全城、全国、全世界发通告，直接跟她喊话，若是她三天之内不回到这里，这群人，”说着，指向阿卜等人，“就都得人头落地。”

扑通！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阿卜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

两天之后。

接近中午时分，阿卜和桑迪等人排队领餐食，每个人都没精打采，黑眼圈一个比一个深。

大龙从冷柜里拿出还没有巴掌大的三明治，依次放到众人餐盘上。

阿卜愁眉苦脸地看着还不够塞牙缝的饭，手上和心里都瓦凉一片。

“都是小琪以前做的孽啊！”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声咕哝道。

大龙的目光冷冷投来，那人赶忙噤声，躲到角落里蹲下，大口啃起三明治。

很快，大厅里传来一片压抑的咀嚼声。

经过几天囚徒一样的生活，阿卜等人都变得呆若木鸡，偶有视线相碰，也都立即弹开。

大龙等人分发完餐食，也三三两两聚在角落里，或抽烟或低语。

就在这时，门口一声嘹亮喊声瞬间打破了平静——

“报告！抓到了！”

众人心下一惊，齐齐放下手中物，循声望去——

门厅前方，一个平头男人一路小跑，冲着厅内高亢大喊，语气中难掩兴奋：

“抓到小琪了！”

阿卜艰难地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瞪着眼看着来人。

哗啦一声，二楼的一个房门打开，张黎明和吉姆依次走出，神情严肃无比。

“真的吗，她人在哪儿？”张黎明问道。

“千真万确，亚裔、女，24岁、身高5’3、身形瘦削、黑发、暗棕色眼球、身着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

“我问你她人在哪儿？”张黎明的话语里多了一丝不耐烦，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带上来！”那人也不含糊，手一抡，向后面一声吆喝——

阿卜拿着半截三明治的手瞬间僵在半空，紧张的目光向门口看去——

一个满身血污，似乎已经丧失意识的瘦小女人被几个男人架着胳膊拖拽上来。

楼上，张黎明的手猛地攥紧栏杆，冰凉的金属质感顺着掌心一路刺到心里。

身后，吉姆不动声色地看着张黎明绷紧的后背，冰蓝色的瞳仁深处波动着奇异的光。

“老大，就是她！”来人望着张黎明，一把揪起女人头发，露出一张满是血污、面容难辨的脸。

阿卜手里的三明治滚落在地，一声“消气”几欲脱口而出。

女人目光涣散，茫然地看着前方，破烂的衣襟兀自往外渗着鲜血。

和女人目光相碰的一刻，张黎明紧攥栏杆的手忽地松开，绷直的后背也微微舒张。

“你们是谁啊！”女人痛苦叫喊，“为什么抓我？？”

那声音浑厚粗哑，明显不是小琪的声音。

吉姆上前一步，脸色阴沉得如风雨欲来：“蠢货！”

揪着女人那人是张黎明的手下□□，有些粗心大意，此刻他明显没意识到问题，又将她身子向上提了一些，一脚揣上肚子：

“说你呢！还不老实认罪！”

吉姆一拍栏杆，杆子立刻发出低沉嗡鸣。

楼下人人脸上露出惧色，只听吉姆阴沉说道：“你们是在哪里抓到这个人的？她是谁？”

□□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眼看大祸临头，慌忙松手，满脸惶恐地看向二楼，语无伦次：“这，她不是……对不起！”

一旁，女人挣扎着直起上半身，双手撑地，绝望喊道：“你们究竟是谁？我，我当时没长眼睛，不该跟那个女人换衣服！！”

“我就说，哪儿有人那么好心，跟我一个叫花子换衣服……”

吉姆嘴唇轻微一抽，厌恶地看着女人，然后，威压的目光移到□□惶恐不安的脸上。

“安柏，”吉姆轻声道，“你手下可真是没什么能用的人啊。”

张黎明喉结上下一动，立刻回身，惭愧低下头，语气恭顺：“对不起，麦肯先生，是我无能，我这就让他们继续搜寻，往全世界发通告。”

吉姆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心里闪过若干猜想。

张黎明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平时雷厉风行，狠得下心，也颇有手腕，很多棘手的问题由他出面，很快就得到了妥善解决。

现在，他先是不小心让小琪在半夜逃脱，今天又派□□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人去抓人，很难说，一切是不是他刻意为之。

思忖半晌，他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的阿卜一干人，冰蓝色的眼珠里，目光犹如死神的审判。

“三天时限快要到了。”吉姆轻声道。

“我们马上就能知道，她还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王小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