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庄重的乐曲从教堂上方响起,古典悠扬的音符飘然而下。
洁白如雪的花瓣漫天飞舞,白鸽穿梭其间,整个教堂如梦一般。
在场的宾客无一不见多识广,但此时此刻,众人不约而同地咋舌赞叹,羡慕地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奢华景象。
外面战火纷飞,饿殍遍地,许多人只能靠罐头食品过日,新鲜的水果蔬菜价值万金。
谁能想到,贝弗利山庄里,还能见到这副场景。
哗啦一声,教堂大门豁然打开,明亮阳光从外面射来,两个头戴花环的女童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
肉嘟嘟的小腿迈着小碎步,两个女童手捧花束,目不斜视地往拱形花环下走去。
婚礼就要开始了,众人心想。
女童在花环下分立两侧,大门外再次响起脚步。
——古朴音乐中,几个金发男女手捧花束走了进来。
由于颜值过于抢眼,人群中发出一阵低呼。
“他们是麦肯家的人吗?”乔治张将声音压到最低。
“没错,他们是吉姆·麦肯弟弟的孩子。”楚欣回道。
乔治张痴痴地看着几张仙子仙女般的面孔:“你别说,麦肯家的人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楚欣立刻白了他一眼。
也正在此时,楚欣余光发现,前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群一身黑衣的男人。
从后面看,那些人个个肩宽腰瘦,一看就是一群身手矫健的练家子。
“喏,你看,”楚欣用胳膊肘捅捅乔治,示意他往角落看,“那应该是麦肯家的保镖。”
乔治顺着楚欣的眼神看去,盯了半晌,微微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保镖。”
乔治从来没在楚欣面前唱过反调,所以此时楚欣惊讶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乔治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首先,保镖是干什么的,是保护麦肯家人安全,维护现场秩序的。”
“可是你看这群人,一个个背对人群,根本没有要维持秩序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们穿的是短袖,而且有好几个人胳膊上都有纹身。”
“麦肯家会雇这样的人来当保镖吗?他们那么在乎颜面,现在在婚礼现场,肯定不会允许保镖这种打扮。”
认识乔治这么久,楚欣第一次拿正眼看他:“你懂得不少啊。”
令乔治十分受用,越发侃侃而谈起来:“你再仔细看那些人身上的纹身,虽然各有不同,但其实都是龙的图案。”
“这说明他们属于同一个帮派。”
楚欣的目光透着赞叹,乔治的语气变得洋洋得意:“现在这个时局,旧市这边是麦肯家和罗卡多在二分天下,大多数帮派都跟缩头乌龟一样,根本不敢公开露面。”
“所以现在能出现在麦肯家婚礼现场的,只有一个帮派。”
楚欣不由得瞪大双眼:“哪家帮派?”
话音未落,全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音乐戛然停止,宾客们纷纷转过身,仰着脖子望着教堂大门。
午后阳光照进来,在教堂门口投下几寸斑驳光影。
教堂外,几片白色花瓣随风轻舞,整个大厅弥漫着淡淡花香。
不一会儿,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从头顶响起,古朴典雅的大提琴声回荡在整个教堂。
众人默契地全体起立,望向教堂门口——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阳光从身后而来,修长的身形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阴影。
纤尘不染的手工皮鞋撞击地板,发出清脆声响,做功考究的西裤笼着修长笔直的双腿,张黎明迈开步子,大步向前。
众人齐齐发出一声低呼。
麦肯家族的颜值已经够打眼了,伴郎伴娘立在花环下,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众人刚刚还在暗自疑惑,什么模样的新郎才能配得上这副场景。
现在,望着张黎明,众人纷纷感慨,也只有此人才能俘获杰西·麦肯高贵的芳心了。
伴着婚礼进行曲,张黎明大步流星地穿过众人,目不斜视地向拱形花环走去。
来到台子上偏右的位置,张黎明站定,转过头,面无表情地对着众人。
阳光照在脸上,映出硬朗如山的眉眼。
如果离得足够近,能隐约看到漆黑如夜的瞳孔中,隐隐透着一丝疲惫。
张黎明目光越过众人,笔挺地望向大门,仿佛一个军人坚毅地望着属于他的使命。
婚礼进行曲还在继续,悠扬肃穆的提琴声回荡在大堂,众人默契地再次转身,期待地望向教堂门口。
这个婚礼最重要的时刻就要来了。
银白色高跟鞋清脆地叩击大理石地面,阳光下,白色婚纱如梦一般闪耀。
蕾丝金边如水纹一般,一层一层荡漾开去,梦幻的金光下,杰西·麦肯如古希腊女神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旁边,吉姆·麦肯神情肃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冰蓝色的瞳仁里,威压的目光扫在每一个宾客脸上。
然后,视线越过众人向前望去,直截了当落在张黎明身上。
二人目光相碰,一股微妙的气氛悄然滋生。
杰西扶着吉姆的手,款款向厅内走来,那张向来骄纵跋扈的脸上此刻竟显出小女儿的娇羞。
踏着婚礼进行曲,杰西庄重地穿过大厅,来到台子上。
在偏左的位置站定后,她转过头,琥珀色的瞳孔望向站在台子下的吉姆,渐渐蓄满泪水。
“爸爸……”杰西的声音有些哽咽。
吉姆仰起头,目光充满慈爱,动作轻柔地帮她理了理头纱:“你看起来很完美。”
杰西望着吉姆,欲言又止,半晌,眼泪簌簌掉落。
似乎是安慰似的,吉姆在她手心轻捏一下:“去吧。”
杰西轻“嗯”了一声,回过头,看向一旁表情肃穆的张黎明。
未婚夫的目光蜻蜓点水一般在她脸上划过。
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婚礼进行曲庄严结束,一个白发苍苍带着厚重金丝眼睛的牧师从后面走出,站到二人中央。
他的身后,一个一人多高的十字架从屋顶上悬下,上面,濒死的耶稣基督神情凄楚,眼神空洞地望着大厅。
牧师拿着一本厚厚的《圣经》,锐利的目光从金丝眼睛上方投出。
他看了看杰西和张黎明,微清了嗓子,打开书页,缓缓念道:
“请把我印在你的心上,刻在你的手臂上,因为爱情如死亡一般坚固,嫉妒像阴间一样残酷,它燃起的火焰是烧灭一切的烈火。” [1]
“众水不能熄灭,江河也不能淹没。最要紧的是彼此切实相爱,因为爱能遮掩许多的罪。” [2]
苍老的声音诵读着章节节选,台下不少人也小声跟读。
语毕,杰西低下头,虔诚地在胸前划了十字。
欲要抬起头时,她看了一眼张黎明——他垂在身侧的手此时显得那么眨眼。
那双手布满细茧,几道疤痕依稀可见。
它垂在身侧一动不动,仿佛对一切无动于衷。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杰西有一丝恍惚。
抬起头,杰西对上张黎明的眼睛——瞳孔如漆黑夜色,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这时,牧师在一旁语气低沉道:“接下来,我要问你们最关键的问题了。”
杰西猛然回神。
白鸽绕着花环飞舞,如天使一般,在空中划过优美弧线。
沁人花香弥漫在整个礼堂。
杰西朝父亲望了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
“杰西·海瑟·麦肯,”牧师庄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是否愿意接受安柏张成为你的丈夫?”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或其他任何理由,都爱他,尊重他,照顾他,忠贞不渝,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
熟悉的词句突然变得有些陌生,杰西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也许是睫毛膏涂得过于厚重,也许是连日的婚礼筹备太过耗神,她的眼皮突然猛跳几下。
众人的目光如一道道聚光灯,从四面八方打在她身上。
杰西深深看进张黎明那双不辨悲喜的眸子,喉咙变得干涩无比。
凝望着对面男人英俊的面容,半晌,她说:
“我愿意。”
对面,张黎明眸光变深,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收拢成拳。
牧师转过头,看向张黎明:“安柏张。”
张黎明微微转头,锐利的目光如透视光一般,自内而外将他巡检一遍。
“你是否愿意接受杰西·海瑟·麦肯成为你的妻子?”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或其他任何理由,都爱她,尊重她,照顾她,忠贞不渝,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
排练时已听过多次的誓词如同征战的号角,张黎明转过头,望向杰西。
白色头纱下,平日里的嚣张跋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圣女一般的平静面容。
杰西·麦肯,无数男人做梦都想娶到的新娘。
他的身后,吊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面容戚戚,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张黎明唇角微颤,喉头上下一动。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白鸽突然猛扑翅膀,在空中横冲直撞,大厅门口也传来一阵异响。
众人纷纷惊异回头——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教堂门口。
“他不愿意。”
来人的声音细小清亮,如同山泓里的一滴水。
张黎明猛然回头。
——教堂门口,小琪逆光站着,瘦小的身形在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阴影。
[1]:出自《圣经》雅歌 8:6
[2]:出自《圣经》雅歌 8:7和彼得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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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