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从殓房出来,裴寅瑞匆匆来了。
“王爷、萧中郎、唐娘子、秦评事,金吾卫总司又收到一包东西。”
秦桑罗一看,与上次包裹用的是同一种颜色的布,立即明白了这是肖丽荷案凶手送来的。
“打开看看。”
裴寅瑞将包裹打开,一个木盒与一封信笺。
信笺写着:你们会公平的与我进行游戏么?猜猜下一个是谁呢?
李玄异:“打开木盒。”
裴寅瑞将木盒打开,是肖丽荷被割掉的右RU,RU首也缠了根琴弦,已经有些干瘪。
萧暕眉毛都立起来了:“这个混账!一次次挑衅!”
唐妙麟:“他说猜猜下一个是谁,还会有下一个?”
大丽花案的凶手虽然没抓到,但它在历史上并不是一个连环杀人案,或许是凶手后来再次作案没人发现,又或许是没与大丽花案连接起来,总之只是一个孤立的案件。而此案的凶手显然已不是单纯的模仿。
秦桑罗:“萧中郎,能否近期加强京都守卫呢?比如增派街使?”
萧暕道:“很难,增派街使,便需要调出皇城内守卫,或是从其他十六卫抽调,这种情况只有在整个京都陷入危险之时才能做到,只因一个杀人犯,恐怕不行,而且需右金吾卫与我同时进行,否则便没有效用。”
几人商议了一下,没甚么好办法,萧暕带着裴寅瑞先离去了。
李玄异直接回自己公房了,没理秦桑罗。
秦桑罗跟着唐妙麟将那只右RU送去殓房冷藏,想到今日崔陌说那些话,耳根发热,前世她只被一名隔壁班同学表白过,也是木木的不知如何回绝,但是人家没有纠缠她啊。
想起崔陌又想到红嘴相思鸟,于是问唐妙麟:“阿妙,太子送你那两只鸟儿如何了?养的好么?”
这一问,给唐妙麟问的忸怩起来:“还……好,那种鸟还挺好养的。”
“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唐妙麟:“无事,只是天太热了而已。”
热么?已九月中旬了啊……
唐妙麟想将那只右RU摆在尸体一处,待最后一起缝合才能下葬,掀开白布一看,肖丽荷的尸体上赫然出现了黑色的印记。
手臂上,小腿上,左RU,还有喉头……
秦桑罗也瞧见了:“这是甚么?原先没有啊……”
唐妙麟:“这好像是……指痕……阿罗,再请王爷过来一次。”
秦桑罗立即去找李玄异了,来到桌案旁喊了一声王爷。
李玄异未抬头,问她何事。
“肖丽荷的尸体上出现了新的印记,想请你去瞧瞧。”
李玄异闻言直奔殓房。
“还是大力金刚指。”
秦桑罗与唐妙麟对视一眼,心中浮现同一句话——杀害赵大鹏的凶手与杀害肖丽荷的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秦桑罗:“凶手杀害肖丽荷之后,刻意将尸体摆放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却将赵大鹏丢弃在无人经过之处,显然赵大鹏并不在他的杀人计划之内,赵大鹏死在东郊,很可能是他发现了甚么,被凶手灭口了。”
唐妙麟:“而且他杀害赵大鹏几乎是直接捏碎了他的喉头,并未进行折磨。”
李玄异:“他杀害赵大鹏之时是追求他死亡的结果,讲求迅速,所以并未隐藏大力金刚指。而肖丽荷的尸体过这么久才显现这些指痕,这表示他并不是有意使用这种功夫对付她的,只是无意之中留下的而已。”
秦桑罗:“肖丽荷身上有多处骨折,全部都是击打和撞击形成的,王爷,大力金刚指能将骨头捏碎么?”
李玄异:“除了大腿骨,前额骨之外,都可以。当然,也要看使用者的道行。”
秦桑罗:“所以,他确实并不想在肖丽荷身上暴露他会大力金刚指的事实,明明可以直接捏折她的骨头,却使用了外物。”
唐妙麟突然道:“肖丽荷的尸体有新发现,那会不会县主的尸体也有新变化?”
说着又去复验历阳县主的尸体,除了上次剖开的刀口,尸体上没出现新的伤痕。
“咦?”
“怎么了?”
唐妙麟将尸体全身看了一遍,又要求将尸体翻过来看,这件事需要李玄异来做。
李玄异的表情,简直跟吞了一千根针一样。
他垫着白布给历阳县主翻了身,也不知是嫌弃尸体还是嫌弃女体。
唐妙麟:“尸斑出现在背部,且尸体的**速度在加快……这是为何?”
秦桑罗:“你说尸体的**速度加快了?”
唐妙麟:“是啊,县主的尸体与肖丽荷的尸体是同时送来的,两人也是几乎同时死亡的,但现下明显县主尸体的**程度要更高些……县主在死亡之后有一段时间是呈现仰卧姿态。”
秦桑罗不会观察,但是她记得课本上写的:被冷冻过的尸体,解冻之后**会加速。
殓房虽说也是冷藏,但是显然没有到冷冻的程度。
“县主是在岸上死亡的且死后被冷冻过,由于抛入湖中,所以体表没发现异样,反而认为尸体冰冷是由于湖水的缘故,这一切都是凶手算计好的。”
唐妙麟:“若是这样,那县主的死亡时间要往前推了。”
秦桑罗:“可是县主在章敬寺的时候明明还活着,难道是一出章敬寺便被杀了?谢闯J污的是县主的尸身?”这也太变态了……
李玄异:“不可能,死人是不会亢奋的。”
……
唐妙麟:“那会不会是在章敬寺之时,县主已然服用了那种药物,导致身体进入亢奋状态?”
秦桑罗都无语了:“县主忍着那种状态,然后一出门谢闯便强行将她J污?毕竟县主的身体里可是有少量精元啊……可是要怎么把握时间使县主不会在未出章敬寺时便死亡呢?”
李玄异:“那种药物通常只是让身体进入某种需求状态,不进行□□是不会到达……某种程度的,那便不会死亡。”
秦桑罗和唐妙麟双双看着他,秦桑罗:“王爷怎知晓这些细节的?”
接收到两人狐疑的眼光,李玄异立即皱眉嘶了一声表示不满:“那种药物又不是刚问世,书上有记载很奇怪么?”
秦桑罗:“可是……进入那种状态,不会在章敬寺暴露么?”
几人都陷入困惑,这些事不到万不得已又不能拿去问章敬寺的和尚,这也太冒犯出家人了。
带着困惑秦桑罗跟着李玄异进了他的公事房,一眼便瞧见搁置在旁桌上的食盒了,她忙了一天,真的饿了。
走过去打开食盒,一眼便瞧见里面精致的饭菜点心,开心的问道:“是岐王府送来的么?王爷怎地没吃?我可以分食一些么?”
李玄异不想理她。
秦桑罗以为他没说话便是默许了,忙往嘴里塞了一个小兔子馒头,又夹起一只水晶虾仁,还没来得及咽下又塞进去一口。
李玄异瞧她吃的两腮鼓鼓的,嘴巴都撅了起来,像只松鼠,自己不理她,她也一点没受影响,这人脑子怎么长的?自己继续气下去,不是显得自作多情了么?但是,更不想理她了……
“嗯?有张纸条——闻君喜清站,特尺朽烹几道杵食,以谢卓日……”这是崔娘子亲手做给王爷的?!
秦桑罗咀嚼的动作停住了,回头看向李玄异,见他在低着头写东西,硬生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噎得她直翻白眼。
边捶前心边道:“王爷,这是崔娘子专门做给你的?”
李玄异嗯了一声。
“那你不早说,我竟然给吃了……”
李玄异:“所以呢?”
秦桑罗有些歉意地道:“崔娘子的一番心意,你吃她才会高兴,我吃算怎么回事啊……”
李玄异闭了闭眼:“你给我寻的好事。”
秦桑罗有些摸不准他这话是正还是反,有个美貌女子给自己送吃食,怎么也算不上坏事罢?所以,这是正话?
“不……不用谢?”
还要谢她?李玄异将笔丢在桌上,冷笑道:“秦桑罗,你觉得自己做的事很聪明是么?”
这好像是不大高兴啊……那就是反话了啊……
“那……王爷觉得是哪里不好?”
“你是觉得我需要女子了?用你帮我操这个心?”
“不是……主要还是希望她安全回家啊……至于她对王爷这个,这我呃……也没料到啊……崔娘子花容月……貌,总归也不是坏事罢……”方才硬是咽下那一大口东西,搞的现在开始打嗝。
秦桑罗又记起当初他那套灵魂共鸣言论了,他还说他跟女子没甚么可说的……
“王爷是真嗯……的不喜欢女子么?”
李玄异:“你不是女子么?我有不喜欢你么?”
秦桑罗琢磨琢磨想说,她还真觉得王爷有时候挺烦她的,扯了扯嘴角,没敢说。
李玄异瞧出来了:“说。”
“我觉得王爷有哦……时候还是厌烦我的……”
李玄异深吸口气:“我厌烦你还去救你?”
“那不是怕我掉下去发啊……出声音么?”
李玄异觉着她可真是忘恩负义:“那我不会扯你领子将你拖回来?还让你……”
两人同时想到那一幕,秦桑罗脸颊通红神态忸怩,李玄异本也有些不自在,但见她这个神情,又觉心情好转了起来。
“去将食盒里的东西吃了罢,别浪费。”
秦桑罗:“可那是崔诶……娘子给你的……”
李玄异:“我吃过别的了……下回别替我做主。”顿了顿“喝口茶水顺顺。”
秦桑罗回了家,这几日都没发现门锁上的发丝断裂,说明她家没来过人,这点倒是让她稍稍安心。
翻过一日,秦桑罗打算去追赵大鹏那条线。
到刑部司问了赵大鹏的同僚,说赵大鹏在肖丽荷死后神神叨叨的,也不好好当职,若不是平日他人缘还不错,上头都想把他辞了。
“他有提过甚么与肖丽荷案子有关的发现么?”
“没有啊,秦评事你不会是怀疑赵大鹏罢?”
“他都死了,秦评事怎会怀疑他。”
坐在远处一人道:“秦评事,我想起一件事,前几日赵大鹏坐在那嘴里叨叨咕咕,问他话他也不答,我仔细听了一下,他说的好像是打服……是要打服谁……”
“打服?”赵大鹏与人斗殴?是杀害肖丽荷的凶手么?
“那你们最后见到他时,他有提过要去哪里么?或者要做甚么?”
“嘶……他好像提过百里香酒楼……”
百里香酒楼是比较平价的酒楼,普通百姓人家也吃得起,与盖物酒楼不是一个档次,但是它的地段不错,临着西市,旁边都是各种店铺。
酒楼的小二认得赵大鹏,秦桑罗一提他就记起来了。
“那日赵大人就坐那桌——”小二指着靠里面的一桌,显然看不到街景,但是那个位置很方便能观察到整个大堂。
“他也不说话,就点了一份面,一直在往这边瞧——”小二又指了一桌“后来那桌客人的郎君不高兴了,说赵大鹏一直看他夫人,差点和赵大鹏打起来。”
秦桑罗走过去观察了一下两桌,又顺着这条线往后看:“小二,当时这桌坐的是甚么人,你还记得么?”
小二道:“这桌……好像是个男客,但记不清长相了。”
“单独的男客么?”
“好像……是罢……记不清了……店里每日人来人往,若不是熟客,真的记不住。”
西市这边胡商多,有来自各个外邦的商品,比东市新奇,但比不得东市贵重物多。
秦桑罗顺便看了看各种新奇小玩意,抬眼看见路边的店铺出来一名女子,转眼又被拉进去了,好像是……苏婉竹啊……
秦桑罗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进了店铺。
“杨二郎,你到底要如何?”
“我说过了,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挑,我来结账。”
是苏婉竹与杨岫,秦桑罗扫了一眼,没看见杨暨。
“苏娘子。”
苏婉竹转过身,见是秦桑罗,站到她身边道:“秦评事……他……”
杨岫嘲讽的笑了:“哟,这不是咱们的朝堂第一女官,秦评事,秦大人么……”
秦桑罗:“杨二郎,这是怎么回事?”
杨岫道:“我买东西送她,怎么?这也不行?还是说,秦评事也不许我跟她来往了?”
苏婉竹:“杨二郎,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要了,今日我甚么都不买了。”
杨岫:“方才你在这挑的几匹布不是挺喜欢的么?怎地就不想要了?”
苏婉竹:“不喜欢了便不想要了。”
秦桑罗:“既然苏娘子不想要了,那杨二郎倒是省了一笔钱,不是很好么?苏娘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杨岫一拍柜面:“我说过她可以走了么?秦评事,你怎地总是坏我好事?我与哪个女子交往,你便要将哪个女子送走,甚么意思?”
苏婉竹:“杨二郎,我与你没有交往。”
“听见了么?你不能强迫别人。”
杨岫嗤笑一声:“她一个伎子,我说交往都是抬举她了,她陪过多少男子过夜,你问问她自己还记不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