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姿被兄长捉了个正着,立即猜到是秦桑罗出卖了她!恨得牙痒痒!
崔陌训斥妹妹不知危险,任性妄为,崔盈姿嘟着嘴不高兴。
反正也没心情继续待下去,崔陌打了招呼带着崔盈姿几个人走了。
杨岫对苏婉竹道:“你最仰慕的崔世子走了,要不,今晚我陪你?”
苏婉竹冷淡的道:“我身子不适,还是不要扫杨二郎的兴,这便回去歇息了。”
杨岫一只手杵在墙上,探身逼近苏婉竹道:“何必只认崔陌一个?你试试我,便晓得我的好处了,他能给你的快乐,我也能。”
苏婉竹咬着唇道:“崔世子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他没碰过你这里?”说着他伸手抓向苏婉竹胸前。
苏婉竹惊呼一声,抬手便要给杨岫一巴掌,被杨岫抓住手腕,杨岫使劲一攥:“我可不像崔陌那么好说话,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他用手指摩挲她的嘴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贴在她耳畔轻声说“我若是想折腾你,你可就真的三天下不来床了……”
然后轻轻松开她,就像逗弄一只小鸟般——握在手中,攥紧,等它吓得尖叫,再轻轻打开手掌。
走出“众里一顾”的晋陵县主还在跟兄长顶嘴。
崔陌道:“你平日里怎么胡闹我都纵着你,此处不行。”
崔盈姿嘟着嘴:“为何?你能来,我怎么不能来了?”
崔陌背着手道:“我是男子,你是女子,你不了解男子怎样想,没几个男子对美貌女子无动于衷的。”
崔盈姿:“是不是那个秦桑罗告诉你我在这儿的?那她怎地可以来?做官便了不起了么?”
崔陌顿了一下道:“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一般男子无法近身,更何况,她也不是独自来的。”
崔盼辉只好跟着劝崔盈姿,其实她也觉得此行过于大胆,不过还好奇平康坊是甚么样子。
崔陌安排三人上马车,谢颂雅刚要上车,一撇脸看见一位一身红裙的女子拖着一个扁扁的琴箱,一个人从顾楼走了出来,她头戴红色华胜,妆容艳丽,衬得眉目分明,肤色极白,身旁却未跟随婢女或小厮。
在他们眼前经过时,对谢颂雅礼貌的点了下头,然后目光停留在崔世子身上一会,便离开了。
谢颂雅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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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考试分为春闱和秋闱,春闱乃是正式考试,由吏部的考功司审核和主持,在此之前,考生们的身份必须是“生徒”或“乡贡”。生徒是国子监六学出身,或是进入州、县的官办学府,顺利毕业之人。国子监只收五品以上官员子弟,甚至国子学只收三品以上,几乎被贵族阶级垄断,而进入地方学府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那么对于平民来说,乡贡几乎成为唯一选择。
秋闱便是每年州、县为平民举办的考试,考试结束之后拿到“解状”之人便成为乡贡,也叫举子,来年可参加春闱了。
州里主持考试的是司功参军,县里主持考试是县尉。
秦桑罗接到常县尉来信之时,心情很好,嘴角全程带着笑意阅完信件的。常县尉告诉她在准备秋闱之事,忙的焦头烂额。悲田坊已有了新的专知,一切都回到正轨,秀儿和小顺他们很好,他帮秀儿找了个地方学刺绣,让她放心。听闻她做了官,大伙很是高兴,希望她能多为百姓做事,最后抱怨了一下秦桑罗隐瞒身份,早知她是女子讲话便不那么粗鲁了,还说秦桑罗下次去华阴县时再请她吃红羊枝杖。
正式成为大理寺评事之后,秦桑罗不能再待在李玄异的房间里了,而是去和其他评事在同一个房间办理公务,管理他们的是寺正司马律,下面还有推丞、狱丞、司直、主簿,整个大理寺运转是几百人支撑的,不可能事事都让寺卿去做,所以,秦桑罗经常是见不到李玄异的。
她跟同事们相处的还算不错,有些不懂之事还可以去请教资历老的评事。
司马律年纪轻轻便能做到从五品下的官职,除了才能之外,处事是很有眼色的,他晓得秦桑罗是岐王的人,经常自然的给她些方便,有时帮她带些吃食,有时叫她不要过于劳累,交给她那些需要复核的案卷也皆是案情简单易懂的。
这一天京州的秋闱考试出了个案子,有考生被发现作弊,朝廷一向很重视科举考试,案子到了大理寺自是不能马虎,李玄异派了司马律到隔壁县考场去调查,秦桑罗也想跟去看看,李玄异没同意。
“科考舞弊通常是买通了主考官,没甚么太多难解的疑点,只要调查考生家族背景与主考官的往来记录即可,司马律带几个人足够了,你凑甚么热闹,不是还要练功?”
“哦……”
李玄异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笔道:“明日是太子十六岁寿诞,文武百官皆会进宫觐见,你跟随我进宫。”
“可我现在已不是岐王府侍从了,从八品下也能去么?”
“有何不可?”
秦桑罗还是很高兴可以参加太子的诞辰宴席的,满脸堆笑好奇地问:“王爷给太子准备了甚么礼物?”
李玄异瞧她眼睛闪闪发亮,也觉得心情颇好,便道:“所谓‘刘公墨池翻海据,王脚砚台压海深’,给他准备的自是最适合他的。”
“砚台?”
李玄异眉目舒展道:“笔、墨、纸、砚,文房四君子,还有王羲之的十七帖。”
这不相当于送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太子像是那么爱写字画画的人么?王爷这是以己度人了……
“怎么?不好么?你那是甚么表情?”
秦桑罗马上道:“没甚么,我觉得很好!非常好!王爷真是会选礼物!”她伸出两只手,翘起拇指给他点赞。
李玄异点点头又道:“改日也送你一套,你也需练练字了,你那复审批注写的实在不怎么样。”
……
她钢笔字写的还是挺好的!谁能想到有一天要写毛笔字啊!王爷自己字写的好,就要求别人也写的好,又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做学霸,再说了,她的批注怎么到他那了?
“不……不用了罢……我又没地方摆,评事那间房好几个人用,普通的就够用了。”
李玄异理所应当地道:“啊,这样啊,那你每日到我房间里练字一个时辰,选个字帖或临我的字也可。”
“啊?”
“我亲自指道,你不满意?”
秦桑罗挤出笑容:“没有……很好,我很开心。”
她就不该问!
太子的寿诞宴席是宫中大事,文武百官都在的时候,按照朝中礼节敬贺,待外臣都撤了,只剩皇家内宴之时,气氛方算轻松一些。
太后留了年轻的皇室弟子与一些拔尖的大臣子女,在一起说话热闹,其实就是给他们相看。
上回那位王氏族女王巧嫣赫然在列,看意思,太后也很是属意于她,皇后自是乐见其成。
圣上问起太子功课,柳先生夸赞了一番,太后说要赏,皇后便让身边的王巧嫣将赏赐端过去给太子。
王巧嫣生的一张标准瓜子脸,弯弯的秀眉,又大又圆的双眼眼尾略上扬,面带稚气,似乎与曲从梦差不多年岁,也是同样的美人胚子,待年纪稍长会出落的更加娇美动人。
她走到太子李蛟面前,略福了福身,一双大眼直直盯着他大方地道:“太子殿下,这是太后赏你的。”她父亲在外做都督,她也在外长大,及笄之后接回京中,皇后很是喜欢。
太子看也不看她,只是朝太后拜了拜,谢了恩。
皇后王妰笑着道:“嫣儿在外头长大,京中没甚么朋友,又不熟悉京中生活,你们可要对她多加照拂,少年人自是要多来往的好,你们相处的愉快,我们看着也放心。”
太子不接话,崔陌见状道:“王家妹子比我阿妹还小两岁,自然是要多照拂她的。”
皇后道:“画白自小便是孩童王,便交给你了。”
太后挥挥衣袖:“行了你们出去玩罢,我们老的也好在这里说些话。”
大部分少年男女都出去了,李玄异没动,秦桑罗自然也没动。
待了一会,张献仪进来叫秦桑罗出去,说是晋陵县主喊她。
她这是又要作甚么妖了……
秦桑罗只得跟着出去,到了御花园一看,一群人围在一起,人群中间坐着晋陵县主与杨岫,秦桑罗走近才发现他们在玩一种牌,记忆里这种牌叫做“叶子戏”,不过晋陵县主他们在进行的是变种的玩法,参与的是三方。
晋陵县主看着她:“缺个人,你来补。”
这么一大群人,要她补?这是又要找茬了罢?
“下官……不太会。”
晋陵县主斜眼看她,面带不善:“不会我可以教你。”
秦桑罗推脱不过只得加入,边学边玩,输了好几把,崔陌站在对面看着她笑,这兄妹俩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罢?
谢颂雅看不过眼,站到她身后指道,两人商量着来,秦桑罗觉得今日的她又正常了,说话声音温温柔柔的,仿佛清风拂耳,很是受用,但即使两人合力,也只扳回一城。
“抱歉,我玩的也不是很好。”
秦桑罗对着谢颂雅一笑:“历阳县主不必歉疚,是我太笨了,咱们可以再努力。”一股英雄豪气又附体了,每次见到谢颂雅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这种感情来,要赢啊!她咬着手指认真的思索起来。
崔陌边指道晋陵县主边对她道:“秦评事,要不要我救你一下?若是你求我……”他勾起唇角“我何时都可以站到你身后。”
秦桑罗用眼白翻了他一下。
杨岫双手支在牌桌上交握,看好戏似的对她道:“秦大人,你不是破案高手么?是不是没使出真本事?”
杨岫身后一个有些吊眼梢、黑眼圈比较重的人跟着道:“这位娘子据说是秦廌的后人,按理说应该很聪明啊……”
听到父亲的名字,秦桑罗心里一急还出错牌了,惹得众人哄笑起来,把她闹了个大红脸,更加窘迫了……前世她便不擅长棋牌,现学现卖更是一塌糊涂,正焦头烂额之际——
“先出那张。”身后李玄异的声音响起。
“啊,王爷……”
“试试看。”
秦桑罗点点头,按照李玄异的指道一步步出牌,一局打完,果然赢了。
她兴奋地道:“王爷连叶子戏也会玩么?”记得林朝禧说过他擅长下棋。
“从未玩过,不过规则是知晓的,这个东西看几眼便明白如何推算了。”
看几眼就明白了?秦桑罗用一种神奇的眼神看李玄异,他到底还会多少东西啊,头脑真好!
李玄异来了之后秦桑罗信心大增,又玩了几局,一局都没输过,晋陵县主气的将牌一放:“小舅赖皮!你本就是下棋高手!还偏帮她!”
秦桑罗笑眯眯地道:“崔世子不也是在帮晋陵县主么?”
晋陵县主瞪着她道:“我阿兄帮我是天经地义,岐王与你是甚么关系?凭何帮你?”
秦桑罗一脸无辜地道:“我乃大理寺评事,王爷是我们大理寺卿,我输了丢的是大理寺的颜面,王爷帮我不也是理所当然?”
李玄异嘴角微微翘起,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
晋陵县主:“你……”
历阳县主也跟着掩口轻笑,从未见过盈盈如此,从小到大她一直性格强势,加上朝阳长公主宠爱,没有谁敢三番五次堵的她哑口无言。
李玄异:“秦评事,回去还需多加练习,下回莫要给我们大理寺丢脸。”
秦桑罗:“是,王爷所言有理,下官自当遵从。”
李玄异起身背着手走了,秦桑罗在后面屁颠屁颠也跟着走了,末了,还回过身来朝晋陵县主和崔世子礼貌的颔首致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晋陵县主指着那个方向道:“啊……她这是在气我?”
崔陌面目光幽深并未搭话。
“王爷怎地也出来了?”
李玄异回想方才太后又聊起他的婚事,看了看身边的秦桑罗,见她今日穿着襦裙,梳着垂挂髻,阳光之下分明是个俏丽少女,谁能想到她会破案?如今将她名正言顺留在大理寺,很适合,唯一麻烦的便是她搬去公事房了……
“阳光这么好,我出来逛逛园子不行么?”
秦桑罗都惊了,王爷竟然说出逛园子这话?他不是只喜欢公务?除了练武之时才会出现在外面……
另一头,王巧嫣跟太子在一起。
“太子殿下,这朵花好不好看?你帮我簪在头上好不好?”
“你自己簪不就好了?本殿又看不出好坏。”
“哎?你走那么快做甚么?”王巧嫣小步追着太子。
太子扭头皱着眉道:“你跟着本殿做甚么?”
王巧嫣歪着头一脸娇纵地道:“我阿耶对我说了,回京是让我做太子妃的。”